听壁角的事,云潇做的不少,璇玑宫大小长老们密谈时,总是把弟子们赶得远远的,可是小孩子们最是好奇,兼有叛逆的心理,屡屡试图偷听,她是手段最高明的一个。因而轻功竟然日日增强,不得不说她是个歪才,总爱走些旁门左道。
只见房间内檀香缭绕,灯火昏昏。太后正默默品茗,杨姑姑侍立在旁,两人神色都很是肃穆。
“嗯……算算日子,太薇也去了三年,怎么还是不肯回宫?”半晌,才听到太后,慢慢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五公主小孩子心性,不明白太后的苦心孤诣,慢慢开导着,会明白的。”杨姑姑微微笑着劝解。
梁上的上官云潇,秀气的眉毛一皱。
太薇,正是太后之女,当朝五公主的小字。
记忆中的太薇,洒脱明快,嫉恶如仇,喜好打抱不平,与云潇的散漫随性、绮月的敦厚安静截然不同,却也意气相投,是极为亲密的玩伴。
按说,有先帝宠爱,代家拥护,太薇应当在宫中如鱼得水,自由自在,却不知为何,她居然舍弃了荣华,只身前往庵堂向佛?而且与生身母亲势如水火,再无来往?
能使她做出如此巨大转变的,恐怕有什么隐情。
杨姑姑低声劝道:“娘娘,已经是子夜了,您早些休息罢,身子才好了些,不能这样熬夜啊。”
太后长长叹气,将茶碗放下,缓缓道:“如何不想休息,只是没有睡意,根本无法入眠啊。”她似乎是在啜泣,声音略有些颤抖,“如今真是老了,连觉都睡不安稳,一点精神也没有。”
杨姑姑劝道:“太后看开些罢。太后如今位高权重,自然会多忧虑些。宫中众人,又有几个是能安稳一觉睡到天亮?”
太后的叹息似乎更加哀伤:“是啊,哀家自己都不能相信,竟然这样过了二十多年,仿佛还是在家里的时候呢,那样好的晨光,那样好的年纪。春天里放纸鸢,夏日采蔬果,秋日赏菊,冬日踏雪寻梅。多好的时光,如今想来早就不可能了。如今六公主都这么大了,哀家能不老么?”
杨姑姑淡淡一笑,为太后拿捏起肩膀,道:“又近清明,太后难免多思。”
“倒是叫那丛兰进来罢,哀家有话要问她。”太后整了整心情,慢慢吩咐。
“娘娘也觉得,上阳郡主与以往不同了么?”杨姑姑恐怕是整个宫廷中,唯一敢与太后如此交流的人了,“且不说气度,就是眼睛里的神气,就迥然相异……”
代太后紧紧锁眉:“这也是哀家疑惑的地方。虽说今日的事情,是哀家一手安排的,却没想到这丫头正巧救了驾,竟又拿了好大的荣耀!”
一手安排啊……
云潇难得的皱眉,黑眸越发暗沉。好端端的,代太后安排这样一次行刺,所图何在呢?
震慑皇帝?杀害上阳郡主?扰乱宫廷秩序?
似乎都不是,又似乎都是。云潇且不多想,平静了心情,要听一听太后如何审问丛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