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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局中局

飞近翠竹林,安静翠绿的竹海突然一阵骚动,片刻吹来一阵大风,竹叶翻滚,一阵清脆的铃声穿云而过,向云端四人袭来。

“啊!”只听一声尖叫,一个碧色的影子坠下云端,正是一身浅碧色曲裾、乔装成婢女的碧螺,被铃声的佛光所震,时隔几年離吻虽从食水河侥幸逃脱,但对琉璃塔悬挂的镇妖铃还是毫无免疫之力。

一束黑发从云端飞过,束住了碧螺只堪盈盈一握的腰肢,并迅速拉上了云端。

就在一刹那,碧螺跌落在海潮的怀中,白色长袍上印下她完美厚实的唇线。心旌摇曳的碧螺沉醉在他温柔专注而平静的注视中,被他面部宛如刀刻的精致轮廓深深吸引。

而在云上,海潮抬起左手对着琉璃塔轻轻拨了一指,那佛铃便偃旗息鼓,只剩下回声在云端飘荡。

“若不是为了真相,你以为我会救你?!”海潮嫌恶地把她推向一边,心中对她的感情掺杂着恨意与厌恶,但不知为何,他最嫌恶的仍然是自己,碧螺屡次三番或**或袭击,即使操纵着他的命运,海潮还是没忍心把她杀死,反而对她倦存依赖,每每思及此他便如芒在背,深感自己没有骨气。

刺陵扶起碧螺,眼中狠狠刮了她一眼,似乎在宣告自己的权力,道:“碧螺姑娘,如今你是上官公子的侍女,莫要错了尊卑,路出马脚的话我们空桑派能封印你一次,就能封印你第二次!”

上官云微微侧目,道:“我看这一路并不太平,空桑派实在太神奇,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碧螺双眸从海潮胸前的分红印记间飘过,嘴角挂起一丝浅笑,对如此刁难竟然好不生气,甜声作揖,道:“是,公子。”说完款款走向上官云身边。

“不行,你还是跟着我!”海潮拉住她,深深瞩目了一眼上官云,道。这一眼,只有上官云知道,海潮是为了保护他,不让碧螺有任何可乘之机拿取上官云身上的碧海琼珠。

刺陵大惊,小嘴一噘,赌气望着远处的云朵,任凭碧螺笑开了花,硬是一言不发地背对着海潮。

云层飞过空桑外深不见底的渊崖,绕过翠竹林直接飞上了幽篁居。幽篁居建立在山崖上,屋后是一个巨大的渊崖,正面是一个云梯,无数浮动阶梯一级一级伸向白云深处,在白云最顶端便是巍峨耸立的幽篁居了,宛如蓬莱仙境、自浮云层。

众人必须在云梯下落地,因为空桑派总坛是不允许御剑而行的。

四人走在暗黄色云梯上,拾阶而上,身后的云梯便断碎坠落,走一步少一步,若修为较差的凡人到此,定无勇气爬上着空桑总坛。

海潮带着无比肃穆的心情,几许沉重、几许焦急,只想着赶紧走完云梯,看看议事大厅有何变故。

“从来只听江湖之人说起空桑派,只听其名不见其身,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有名门正派的风范。”上官云站在云梯上,望着还有数千个阶梯,心中又是敬又是怕,他不敢回望,生怕一个跄踉摔进这无底深渊粉身碎骨。

“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今非昔比!”碧螺唯恐天下不乱地道,言语中尽是不屑之意。

刺陵双眉倒竖,面色冰冷,道:“空桑威壮如往昔,且看镇妖铃便知一二,你的修为不够当然不了解空桑的好处。”

一路上二人争风吃醋引发的口舌之辩不止一次,上官云都懒得理她们了,追上走在前头的海潮,道:“你认不认同一句古话?”

海潮眉头微皱,一门心思都在议事厅,哪有心思与他玩笑?便漫不经心道:“什么?”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上官云独自笑了起来,神色间颇有男性大度的宠溺,海潮心想,世间的女子大抵都是喜欢这样的男子吧?

脚步未停,却被一声清喝阻挠:“来者何人,来闯空桑?”

四人抬头,只见一个年龄在十二三间的少女挡住了去路,她还扎着孩童的羊角辫,一袭青灰色道袍甚是合身,把她纤细却初有长成的身材包裹得严严实实。

“青丝小师妹,你为何在此?气辰的守门弟子呢?”刺陵一眼便认出那是落月真人贴身侍婢,也是新收的小弟子。

青丝见来者之列有本门师姐,对这位大弟子本极为崇敬,长久未见,身感亲切,便迎到了阶梯上,圆圆的小脸儿满是惊喜,红唇中露出两颗小虎牙,道:“刺陵师姐,你怎么会在这?”

刺陵平素话不多,遇到这位多话、活泼的小师妹,只是亲切一笑,青丝想问的绝对不止这些。

青丝好奇的目光扫过随行的几个人,当目光落在海潮脸上时,竟是怎么也挪不开,眉头一皱、言语也粗鲁了起来,道:“师姐,他……他便是被逐出师门、害斩龙剑遗世的害人精?”

“青丝,你怎么说话的?”刺陵忙出言责怪。

“就是你!害这次剑芒师兄他们受了好大的委屈!连师尊和魔晶师伯都出动了!这不,气辰的全部弟子都被召集到议事厅去了,师尊说有异人闯空桑,特意让我来把守!没想到竟然是你!”

青丝甚是不满,小嘴儿撅得高高的,秀气的小脸两坨红晕,令人见之生怜。

刺陵忙把她拉到一旁,耳语数句后她的满脸愠色竟变得笑逐颜开,还“扑哧”笑出了声,耳语完忙在前引路,礼貌道:“你们这边请吧。”

众人皆纳闷起来,这青丝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刺陵究竟和她说了些什么?

但海潮哪有心思管这些,大踏步向议事大厅走去,还未进门便听到法空熟悉的捻声拿调的声音,“我们在此恭候了两个时辰,小师叔仍不见踪影,这架子也太大了吧!”

“法空师侄虽为法辰的大弟子,掌门人的行事作风还轮不到你来肆意评论!”落月真人严厉地苛责了他。

“他……他回来了……”不知堂内谁惊道,一时堂内都把目光聚集在大堂门口,迎着众人的目光,海潮颀长隽逸的身影如玉树临风,快步走进堂来,而他身后跟着一身蓝色束裙的绝世美女刺陵,一个神色洒脱、面容俊朗的少年,还带着一个碧眼的随身侍婢。

众人大惊,怎么看这一干俊男靓女都是有故事的人,谁也不是谁的主人,相反那位碧眼、着曲裾的侍女眼神果决、毫无侍女的顺从和恭顺,举手投足间竟是王者风范。从未见过气场如此强大的女子。

堂内一阵窒息的沉默,片刻后众人诧异地面面相觑。魔晶老人与落月真人分别坐在掌门位子下方两侧,桌案上供奉着茶盏,想必已经等待多时了。

二位真人都惊得望着闯进来的一干人等,魔晶老人迅速从上官云身上躲开目光,重重定格在海潮脸上,徐徐站起身,道:“空桑真是大不如前,连被废的弟子也要请回来滥竽充数!”

“师兄,此言有失你大师兄的身份!”落月真人毫不留情地道,她淡然而惊异的目光与刺陵相接,刺陵微微颔首,二人心意相通自然明白刺陵对此事有十足的把握,落月真人一颗高悬的心在看到海潮和他手上的木剑后,终于落了下来。

与她怀着同样心思的气辰弟子都松了口气,解语站在堂前,见到海潮的一刹那,竟浑身一怔、嘴唇一阵轻颤,露出喜忧参半的神色。

剑芒还是一袭白衣,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即使是惊喜也掩藏得恰到好处,风度翩翩地把一干人等往屋里迎,还吩咐婢女赐茶。

他的目光迅速飞过海潮手里的木剑,只见那剑呈现土黄色,无任何宝石花纹装饰,倒也朴实无华,看来斩龙剑真不在他手里,说到底师尊还是属意于他做空桑掌门的。

“小师弟,你回来了!”他迟疑了片刻,竟是十分热情地迎了上去。

“被废的弟子,也敢称作师弟,空桑真是没规矩了!”法空唯恐天下不乱地道。

“法空大哥,怎么法辰上下今日这般有空,重华真人已入关多日,法辰也要倾巢出动前来逼关?”海潮言语礼貌却不失锋芒地道。

法空面上的妖娆之色似乎传承他师兄法净,颇为不满地翻了翻眼珠子,讥诮道:“你不是被逐出师门了吗?怎么还记得师叔已入关?莫非你根本没有离开?”

海潮环顾四周,与目光相接处,众人无不领会到他的变化,变得更为从容内敛、果决成熟,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人,把法空的话当成了炮灰。

“解语姑娘,请问解梦姑娘呢?”海潮游离的目光终于转到了解语身上,虽然问的是师妹,解语忍不住还是一阵颤栗,那目光比之从前,再也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少年了。

“师妹她……她身体不舒服,今日在后厢房养病。”温良的言语入耳,海潮不由又被她淡雅、秀气而略显苍白的小脸吸引了,那身青衣在她身上似乎更宽大了,脸部的颧骨更突出了一些,清瘦让她更添了一丝少女的妩媚。

“怎么……她……她生病了吗?”海潮恍然记起刺陵说过的话,解梦与法空有所牵连,而解语言谈间似乎有所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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