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屋内正享受这一时的静好岁月,却不知秀芳何时进来,只听她伏在二人耳边道:“好个见不得人的事,偏要背着人说,原来为这小字!好一声‘媓卿’二字,如此不害臊,这回可被我听见了!”
刘娥一见却是秀芳,顿时有些慌了,忙扯住她衣带恳求道:“好姐姐,你可莫要说出去啊!”
秀芳轻轻“哼”了一声,道:“我才不依!”
“秀芳姐姐,权看在小王薄面,定要将此事守口如瓶才是!”赵元休也一同求道。
“我还正要说你,你与娥儿修好,也不来谢我这中间人,倒在这卿卿我我的!”秀芳用话激将道。
赵元休这才连声谢了:“好姐姐,日后我必定报你恩德,还望你今日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莫说出去罢!”
刘娥此时也听出了秀芳所用的激将法子,故也不曾对他多加劝阻,只由他说去,自己却在一旁偷偷笑着。
秀芳听他竟然当了真,拂袖而去,道:“不过玩笑呢,怎的作真!”说完又对他指向刘娥,让他看着刘娥的动静,小声地告诉于他:“瞧,连娥儿都识破了我这激将法,你怎的还是不知?”
赵元休看见刘娥果在一旁偷笑,佯装生气道:“好啊,原来你早间便知道了不是?却不告诉我,是何道理?”
秀芳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若是告诉你了,岂能闹出这些个笑话来?”
三人一同玩笑间,不觉时辰过去忒快,很快便到了午膳时候,正好那竺莫四处寻找王爷无果,才来了筹鸾院,未进院里,早已听见了三人的声音。到了刘娥屋外,正要进去,可想想却明白此时进去断然不便,只是在屋外故作高声咳嗽了几声,好让这三人明白屋外有人。
倒是刘娥心细如发,听见这声音便很快停了下来,又用一个眼神示意秀芳、赵元休二人,三人这才有所警觉。
“屋外究竟何人鬼鬼祟祟,还不进来?”赵元休问道。
竺莫听见里面问话,这才打了门帘进来,一边又道:“王爷与二位姑娘好生玩笑,竟连老奴前来都不知情?”行到王爷跟前,与三人都伏了一礼,刘娥、秀芳随即又还了一礼。
赵元休定睛细看时,却是竺莫,问道:“嬷嬷此刻前来,想必定有何事罢?”
“正是,”竺莫又禀道:“天已傍中了,秦国夫人处特地做了王爷爱吃的膳食,故特命老奴前来,请王爷前去用膳。”
赵元休听到是秦国夫人的意思,也不好拒绝,这里却又割舍不下刘娥,不禁回头又看了她一眼。
刘娥在王府住了数日,总听得人提起秦国夫人在王府与朝中的地位,也知道秦国夫人更是王爷的乳母,不可怠慢了去。今既是秦国夫人请去用膳,也不能留住他,看他眼神中多有留恋与不舍,只点了点头,让他莫要忤逆秦国夫人的意思,只微微道:“去吧!”
赵元休竟不想刘娥如此贤淑,这才放心。
刘娥又嘱咐了竺莫几句:“好生领着王爷去罢,夫人那儿还望嬷嬷莫要泄露了今儿的风声。”
想这竺莫常是侍奉王爷的饮食起居,对王爷心思何尝不知。何况自己本是粗使佣人,多亏的是王爷体恤,自己才能到前头做活,故从当日伊始,便对王爷忠心不二,怎会不晓得其中厉害,自然会将此事把住口风,道:“姑娘放心,王爷自有老奴照顾。”
赵元休也知道刘娥心中的忧虑,宽慰道:“竺莫衷心自是不用说的,只是你,可要好生注意着。”
刘娥道了声“明白”,随后又与秀芳送了他出去。
庭院中,刘娥望着赵元休的离去,心里不知怎的,辛酸一阵,这感觉又不知从何而来,便是从前对丁谓,也从未有过如此感受,更多的又像是不忍与他别离,痴心更妄想着能够永远留住他。
果然是“当局称迷,傍观见审①”,秀芳倒将刘娥的心事看得透透的,却又不好说出,怕这女儿家事羞人答答,为免尴尬,则先将话吞了回去。
二人正要进屋,却有小丫鬟送进午间饭食,不过同往常一样,三荤一素一汤,连日来多吃着这些,虽有些腻了,却也只好将就着进屋用了。
午饭后,丫鬟同往常一样,收拾净了桌子,撤走了残羹剩菜,刘娥同秀芳才各自回屋内睡了一觉。
到了傍晚间,却有竺莫带着三四个小丫鬟进了筹鸾院,正巧,秀芳也在刘娥屋内,二人一处做些针线。
刘娥见竺莫此番前来却是不同,身后还有三四个小的跟着,正要问,却被秀芳抢了先,问道:“这倒是奇了,这后头几个姑娘是……”
竺莫笑言:“秀芳姑娘也在这儿,倒不用老奴再多跑一趟了。”说完,又答了刚刚秀芳所问:“这几个皆是王府的丫鬟,是王爷差老奴前来分配来伺候二位姑娘的。”说着,选了两个伺候刘娥,另外两个则跟随秀芳,又命她们见过了新主子,道:“以后你们都是听从面前的主子了,可不能有所差池。”
四个丫鬟都上前见了礼,刘娥观她们样貌,虽称不上如何艳丽,长相倒也算齐整,果然王府的丫鬟又不同些。看她们身上,都是一样装束,只是衣裳颜色不同些,头上双丫髻两侧也并无多的饰物点缀,只是发后有些银饰。
竺莫又道:“王爷为二位姑娘另择了住处,且让这小的领姑娘过去罢!”
秀芳一听,喜道:“今儿王爷才说要为我等另换住处,果然到了此时便应验了!”
“可不是,咱们王爷从来都是最为守信的。”
竺莫随即让小丫鬟们前去收拾了屋子,两个随了秀芳去,另外两个则留在了刘娥处,细细收拾净了屋内各个东西。
“我这屋里原也没什么的,不过只是些衣裳,也没什么大的物件儿。”刘娥又问了这两个丫鬟名姓,一个唤作碧云,一个唤作碧霞。
两个小丫鬟将东西都收拾好后,刘娥又听见那啼瑛出声,想起这啼瑛本是王爷所赠,自然割舍不下,又让碧霞把鸟笼取下,一同带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