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总!”安原得到允许进了门。
荣云赫不许谁带着“荣”姓喊他,他命令所有人这样称呼他,因为他觉得“荣”这个姓带给他的是耻辱是绝望,丝毫没有一点荣幸。
“什么事?我不是说不要来打扰我们吗?”荣云赫头也不抬地带点斥问。
他不能抬头,因为他的双眼通红。
安原听到荣云赫说“我们”,内心略感微寒,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密码箱,便低下头。
“他……他到了。”安原轻轻地说。
“请他进来吧!”荣云赫收拾了自己的面容上的脆弱挺起身子。
“您好!”
“你好!”
荣云赫上前迎接,伸出右手。
“赫总,照片我没有带来,你也知道,那地方是忌讳拍照的,我们还是实地去看看吧!”对方待握手礼后郑重地说。
此人的穿着看似像公园里练太极拳的,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这个人很顺,好像从来没有过不如意。
荣云赫点头,捧起密码箱随他出了门。
门口安原安廉急忙跟上。
“你们留在公司。有事你们处理,我不想接到任何电话。”荣云赫朝两位特助摆了摆手,还强调般地留下最后一句话。
站在九龙山公墓园门口,荣云赫犹豫了。
这里松柏长青肃穆,太安静了,静的仿佛听得见冬青树间蜘蛛织网的声音,听得见彼岸花破土而出的声音。
这么寂静的地方,格心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孤独?会不会不想来?荣云赫的眼神因悲伤而渐曾沉重。
“赫总请放心,我帮你看的位置是块风水宝地,墓园左边是莲塘,右边是大海,洁净清爽依山傍水,自然环境得天独厚。花园式墓区纵深阔敞,九龙环绕。当然也完全符合你的要求,双穴、前后左右的墓都是女者、是整个陵园的中间位置。”
原来荣云赫请来的是看风水的人,他用着专业的职业术语向荣云赫讲解着他委托给他的任务。
听了风水师的话,刚才引发他凄凉之感的悲伤慢慢消隐了,他抬起头,景泰蓝的天空似尚未染上他沉思的领域。
“把墓号给我。你可以走了!”比蚊子唱歌还压抑的声音从荣云赫嘴巴发出。
风水师给了荣云赫一个墓号,又接了他递给他的一沓钱,透着同情的目光离开了。下山途中还回望了一下依旧驻足在原地的荣云赫,然后摇摇头。
“如今这么痴情的年轻人少见喽!”风水师不禁长叹一声感慨道,他感受到了荣云赫的悲痛欲绝。
荣云赫踏着铺满了绿苔,不见砌痕的石阶往上登,眼光时而注意着旁边一个个墓号,终于他见到了风水师所给的号码。
他蹲下身子,怀里的密码箱始终不放。
“心儿……”柔情夹杂着悲凉的一声呼唤。
荣云赫素白的手抚上了石碑,一缕寒冷如褐色小蛇从他指尖直爬入心的深处,徐徐地纡旋住他的心蜷成一环,然后越绕越紧,心就窒息般的痛。
一片梧桐叶悄然下堕,荣云赫的肩头在随之微微耸动,衣袖上的钮扣拂着墓碑石棱发出冷冷的响声,他的灵魂也坠入了黑暗。
“心儿,这里行吗?你曾说过你不喜欢排队排第一个或最后一个,说如果有坏人来了,第一个就跑不掉,说排最后一个,如果坏人从后袭击,那么最后一个被抓了前面的人都不知道;你还说男人都是坏人,总欺负女孩子。所以你看,这个位置是最中间的,旁边也没有男人,你住在这里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伤害你……你说好吗?”荣云赫说着格心曾说过的话,也就看到了她说这话时的天真模样。
他的嘴角哭中带笑地扬了扬,手又梦幻般地抚上了密码箱,于是他闭上眼,大颗的泪从眼里滑到了俊美的睫毛尖凝成颗粒,如青草上的白露,没有撼摇就静静地坠下。
“心儿,接下来我有好多事要做,我不忍心你再跟着我奔波,所以委屈你暂时在这里等我,等我完成一些事,我就来陪你,我向你保证,不会太久!”说着,荣云赫吻上了怀里的密码箱。
密码箱里是格心的骨灰盒,格心车祸后,范静就疯了,荣国盛把她送到了疗养院,希望她在专人精心照顾下能得到康复。
就在荣家为格心操办出殡之日,葬礼队被从医院狂奔而来的荣云赫给拦住,他抱住冰冷的骨灰盒,斩钉截铁地指着所有人说“谁都别想再碰她,以后她将跟着我一起过日子。”
“赫儿,你醒醒,格心已经死了,死了,你让她入土安息吧!”一路追他而来的欧秀莲坚决反对,她怎能允许儿子带着一个骨灰盒生活。
亲友都摇头奉劝,这样的荒唐事从未遇见过,在骨灰盒面前,劝阻超过了胆怯。
也就那一天起,荣云赫抢住骨灰盒在嘉兴消失了。
期间他只给了欧秀莲一个电话,一是要家人勿挂心保重身体,二是为长久之计,要欧秀莲汇给他一百万。
后来谁都没有想到,荣云赫不知哪来这么大的魄力,利用这一百万居然吞购了父亲的荣腾大厦,使荣腾大厦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升级为进出口企业,还在外地拥有几家子公司。
私生女事件已让荣国盛名誉扫地,荣云赫又这样的与他父子对抗,荣家至此也一落千丈了。
荣云赫得知荣云宏的事情也是在那个电话里才听欧秀莲哭着诉说,说荣云宏犯蓄意伤人罪入狱了,情节恶劣,被判十年,因为警方在郊外的树林发现了赤裸的倩儿,强行玷污后脑部被重击,送医院诊断为“持续性植物状态”,也就是倩儿成了植物人。
谁都不相信荣云宏会那样对即将要与他成婚的倩儿,可是所有矛头就是都指向了他。
欧秀莲还说那天是范静先把格心的身世告诉了荣云宏,才引他发生阻止婚礼的事件。
欧秀莲求着荣云赫回家,在母亲泪水涟涟中,荣云赫挂了电话,他不敢去问哥哥现在怎样了?
“哥,对不起……”
荣云赫抬起眼睑对着苍穹呐喊,表示那天对荣云宏后脑勺那一击的懊悔莫及,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范静安排计划的。
他把密码箱打开,轻轻地抱出里面的汉白玉骨灰盒。
他的双手在发抖,泪水滴在手背上,顺着指缝滑在盒子上。
当荣云赫把骨灰盒刚伸入棺内,一只杜鹃“啁啾”一声从天而过。
荣云赫猛地捧紧手中的盒子,收回怀里。
“再一天,心儿!再陪我一天。”荣云赫把脸颊贴在盒盖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