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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冤家

夏烨煊似乎能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一些什么,可他不想往深了想,不想让自己又徒增烦恼。出来的时间够久了,诗青会担心的。

这样想着,夏烨煊深吸了口气,对着面前才艺、胆识、出身甚至相貌都高过自己的男子道:“允公子,你说得很好,可本君不懂那些。出来够久了,本君先回去了。”

说完便想抽身离开,岂料允筱仍不死心,半拦了夏烨煊道:“侧王君,月色极美,殿内闹哄哄的,相比之下还是外边比较让人舒爽一些。还是多休憩一下吧,允筱恐殿内的酒气冲撞了侧王君呢。”

夏烨煊心中极不舒服,这份不舒服待他细想了下终于明白——在于这允筱一口一声的“侧王君”!虽然他名分确实是侧君,但别人见了他谁不尊称一声“王君”,直接把“侧”字隐掉的?偏偏允筱从与他单独相处谈话开始,每句话中有唤他之时便会加上了“侧”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不是正君,不过是个侧房!

“侧王君,我们方才谈到美者不该独占独享!”

“允公子!”夏烨煊蓦然出声打断他,平复了下呼吸才道:“本君离席前摄政王有吩咐,让本君尽快回去。我们也谈了一小会儿了,怕摄政王等急了,本君还是先走一步,允公子若要更衣还是尽快去吧。”

说完提了衣摆就要走,允筱却伸手将人拉住。

“侧王君,允筱诚心与您相交,您却……”

“诶诶,手拿开手拿开!”

正在二人近乎开始拉扯上的时候,一声清亮的声音响起,随即允筱的手被拍开,一男子双手叉腰站在夏烨煊面前,鼓着眼看向允筱,不客气地质问道:“人家摆明了不想跟你多说话,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没生耳朵,装不懂还是怎样啊?怕你丢面子把话说得朦胧含蓄些你就不知道人家的意思了,亏你还是四公子之一,害我崇拜了好久……”

“挽究,你怎么来了?”

夏烨煊惊喜地拉了拉身前男子,声音里含了惊喜,似乎是重重松了口气:“我方才在殿里好像看见你了,却看不真切,原来真的是你!”

陈挽究点了点头也不回夏烨煊的话,仍旧挺直了背冲着允筱道:“我可在花丛那边听好久了,你这个……”

“你是何人!”允筱脸微红,可气势上却不输一筹:“我与侧王君说话,你为何插嘴?你也是京官之子?!”

“我、我要你管我是谁!”陈挽究母亲在朝中不过挂了个闲职,官位也不算高,他多少有点儿虚荣心态,不想被人比下去,因此含糊盖过这话头,怒声道:“你这个吊兰,要说什么话能不能直接点儿,什么什么不能独占美不能独享美的,说白了就是看上烨煊他妻主想嫁要烨煊贤良些不要阻拦是不是?哼!在殿里看你搔首弄姿地抚琴我就知道了,黄鼠狼给鸡敬酒,没安好心!”

“挽究……”

“怎样?”

“谚语用错了。”夏烨煊看了眼义愤填膺的陈挽究,颇有点儿哭笑不得:“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是敬酒。何况这比喻也太……”

“哎呀差不多啦!”陈挽究摆摆手,暗地里吐了吐舌头,梗着脖子斜睨着允筱说:“怪不得四公子里你排最末呢!要不是有一手出众的琴技,恐怕四公子直接就是三公子了!人要脸树要皮,不蒸馒头争口气……”

陈挽究越说越远,夏烨煊抚着额无奈地看着好友说得唾沫横飞,而允筱明显被说懵了的样子,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你、你、你!”

“我、我、我什么?”

允筱急得脸色绯红,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哽了半天才冒出来一个词:“泼夫!”

也对,允筱怎么说也是个大家公子,养尊处优惯了,平常在自己府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是和其他公子们在一起玩,也不会有像陈挽究这样连珠带炮的“连环骂”,更何况这连环骂真是天马行空找不着北,挨不着调,一时之间没转过弯来也属正常,气急攻心之下只蹦出这么个词儿来也算是难为他了。

可陈挽究却当场跳脚了。

“我泼夫?你还淫夫呢!没出嫁就想着要找有夫之妇,现在还公然来挑衅!”

“你有什么证据?你拿什么证明我是像你所说的想要找有夫之妇?泼夫的话谁会信?!”

允筱的不甘示弱彻底激怒了陈挽究。看到平日里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好友为了帮自己而出头却招来谩骂,夏烨煊心中觉得难受。他骨子里是要强的,却也是护短的,见陈挽究没有开口答话,夏烨煊拉过怒目直视允筱的他,冲允筱硬声道:“允公子,挽究是我好友,还请公子你不要这般诋毁他。”

允筱气怒地哼了一声,声调不复之前那般略带了点儿讨好的柔软,反而有些咄咄逼人:“侧王君,交朋友还是要看看什么人该交,什么人不该交,不要什么人都划为自己的朋友,当心丢了面子,连里子也跟着丢了。”

“哼。”夏烨煊还没来得急回话,陈挽究就先哼了一声,满口讥讽地道:“随便你怎么说吧,我拿不出证据又怎么样?摄政王眼睛亮着呢,多看你一眼也嫌浪费表情。”

“你!”

“我怎样?”陈挽究这时候却也不再跳脚了,无比冷静地回嘴,直切要害:“花再多心思,用再多手段你也不可能嫁给摄政王,知道为什么吗?”陈挽究无比得意地绽出一个冷笑:“她亲口承诺过,此生就只有烨煊一个夫君,多的没有。想要进摄政王府?送你七个字——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说完冷睨了他一眼,挽过夏烨煊说:“烨煊啊,走,我们别理他。”

顾满和嘉华憋着笑随着二人身后前行,陈挽究行得极快,也带动了其余三人的速度。夏烨煊好奇地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

“你出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

陈挽究随手摘了片叶子拿在手里把玩,一边说:“你出去后,我跟我娘说我要出恭,就想跟着你出来。本来我想直接去找你的,然后发现我前面是那个允筱,因为好奇我就跟着去了啊,谁知道看到他那样对你。”说到这儿陈挽究就有些气愤:“烨煊,你明明是摄政王君,身份比他高哪儿去了,要换做是我哪还容得下他在我面前叽歪,直接一个眼风就把人撂倒……”

“我不过是个侧君。”夏烨煊幽幽开口:“他一句一句都提到那字,我哪还好说话……你不知道,我当时自称‘本君’的时候,心里都还打着鼓,心跳得慌。”

“你呀你,你就是性子软,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反击。”

陈挽究随意接上的一句话却让夏烨煊沉默了。身侧好友未答话让陈挽究略有疑惑,侧头去看便见他脸色有些苍白。想了想,陈挽究意识到是自己这句话让好友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顿时惴惴地道:“烨煊……对、对不起啊……”

“没。”夏烨煊苦涩地摇了摇头:“你说得很对,我确实是性子太软,只能被欺负。如果我再坚强些,脾气再大些……或许一些侮辱根本就不会发生……”

顾满不知其意,还以为夏烨煊只是在说方才的事情,不由劝道:“王君,这样的人以后再遇上不理会就是了,不要因为他坏了心情,主子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是啊王君,他说的话当放屁,啊不,当耳边风就是,不需要理会的。”嘉华与夏烨煊还不熟,却也想方设法地劝道。

夏烨煊笑着点头,陈挽究拉着他的手说:“他们说得没错,当他隐形的别理。什么花花花的扯一堆花出来,他以为他花仙子啊?还世人钟爱,我就喜欢松啊柏啊草啊的,我气死他我!”

夏烨煊“扑哧”一笑,这氛围总算有了缓和。

一行人往回走着,陈挽究一向性子活泼,和夏烨煊东说西说扯了半天,看上去心情颇佳。夏烨煊人较沉静,便在一边淡笑着望着他听他说得天花乱坠。陈挽究言语里对这皇宫盛宴的惊艳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这份真性情却是难得。

“还好是坐在边边角角的地方,要是跟你一样坐在那显眼的位置,我肯定是吃不消的。”陈挽究夸张地摆摆手,却又一脸艳羡地道:“不过你看那些歌舞子跳舞跳得多好看啊!我要是也会跳舞该有多好!”

夏烨煊浅笑:“你这性子若能安稳下来学一样才艺,你爹肯定高兴坏了。”

“哼,我爹那个老古板,提到他就来气。”

夏烨煊一怔。记忆里陈挽究的母亲父亲非常恩爱,对他也是百般疼宠的,虽然从好友字里行间知道他父亲喜欢哭,可并未见他对他父亲有什么不好的意见啊!说提到父亲就来气却是为何?

“怎么了?和你爹吵架了?”

“没吵。”陈挽究顿了步子,拿脚在地上扒拉了两下:“就是、就是……互相不说话,都两天了。”

“发生什么事了?”夏烨煊关心地问道,忽然想起一日早上丹冬前来请安时问及了陈挽究,心想,莫不是与丹冬有关?当即开口问道:“挽究,是不是和丹冬……”

“呸呸呸!才不跟那女人有关系呢!”

陈挽究当即否认,态度是斩钉截铁的,可怎么琢磨怎么有一股心虚的意味。夏烨煊作为他的好友,对他的性格也是知道的,既然他竭力否认,那么这事肯定与丹冬相关。

“我成亲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夏烨煊拉住陈挽究轻声问道:“那日丹冬来问我你的喜好,看样子是要投你所好巴结你。你们……”

“诶,没……”

陈挽究连忙摆手,竟然闹了个红脸,眼神闪躲像是做贼一般:“怎么可能跟她怎样?我们可是冤家……”

声音越发低沉下来,到最后几不可闻。夏烨煊低头看去,陈挽究脸色泛红,可眼神里却不完全像是害羞或者气愤,略夹杂了些不明的情绪,让夏烨煊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怎么了,有什么事跟我说。”夏烨煊轻轻拍了拍陈挽究的肩,迟疑了下对顾满嘉华道:“你们到远处一些,我和陈公子说点儿悄悄话。”

待周围没了人,夏烨煊才深吸一口气和陈挽究推心置腹,袒露心事:“你要是有什么难处便要告诉我。我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诗青待我很好,府里的人也没有看不起我的地方,爹他现在不愁吃穿,虹儿开始随着夫子念书……我现在很满足,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我相助,可一定要说出来。”

陈挽究耸动了两下肩膀,抬起头来时竟是鼻头微红,像要哭了一样。

“挽究。”

“烨煊,我娘她给我物色了几个妻主人选,爹挑了一个出来直说那人好。这都是你成亲之前的事儿了,本来吧,这事儿本就这样订下了,可是……”

“出了变故?”

夏烨煊脑中光亮一闪,陡然想起新婚后第二日府里人拜见新王君,独独不见了丹冬和忆夏。忆夏去了北狄使馆暂且不论,那丹冬……

“是与丹冬发生了什么事?”

夏烨煊问得肯定,陈挽究一愣,反应过来后沉沉点了点头。

“是什么事情?”

能够让陈挽究出现小男儿姿态,让他和他父亲“冷战”,其中又涉及到丹东……即使这些信息组合到一起,夏烨煊还是无法猜想出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日你成亲,我在宾客席上喝了些酒,正巧碰上了那女人。一言不合就……就跟她吵了起来。”陈挽究说到这儿的时候懊恼地跺了下脚,继续道:“吵着吵着就从宾客席出去了,两个人抱着酒坛子爬到摄政王府下人房的屋顶上去……”

“啊?”

“嘘——”陈挽究比着手指头暗暗瞪了眼夏烨煊提醒他噤声。“烨煊,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别瞎嚷嚷,待会儿别人听见了!”

夏烨煊忍住笑,点了点头:“好,你继续说。”

“然后就一边拌嘴一边喝酒啊,不过她始终落在下风,她才说不过我!”陈挽究洋洋得意地晃了晃头,夏烨煊一句“然后呢”却让他得意的动作停了下来,半遮了脸说:“然后,然后我们就在房顶上睡着了,直到半夜被冷风吹醒才清醒过来。醒、醒过来的时候……我、我靠在她怀里……”

夏烨煊蓦地睁大眼,半天才说道:“你们抱在一起?”

“差不多啦!”

陈挽究搔了下头,脸色越发红亮:“我当时吓住了,腾地站起来就要躲开她,谁想到是在房顶……差点摔下去,被她、被她抱住,被、被亲了……”

夏烨煊眼睛瞪得溜圆,陈挽究一掌捂住脸直抱怨:“说了不说你偏让我说,说了又这样看着我,真是,真是讨厌!”

夏烨煊猛地偏过头,低咳了两下才依旧用清亮的声音道:“后来她送你回府了?”

“嗯。”

陈挽究搅着袖摆犹豫着说:“就因为是半夜回府,我娘和我爹都见着她了,开始以为有什么,就、就抄起棍子打人。好在那时候夜深人静,又是在自己府院里,才没闹出大动静。我爹一个劲儿地哭,都不许我说话,后来知道她的身份,解开了误会,我娘又对她毕恭毕敬地,迎人到了府里去。若不是她说身体略有不适要走,我娘还不肯放人。”

夏烨煊听得有些糊涂:“照你这样说,你娘对丹冬该是很满意的啊。”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陈挽究不满地道:“我娘巴结着人,我爹后来也巴结着人,倒把我撂在一边儿了,搁谁心里会舒服啊!”

“那后来……”

“最可气的,后来我娘让人把我那门还没定的婚事给推了,跟我说,既然我跟那女人怎样怎样,就要好好跟她在一起,尽快成亲什么的……”

“那不是很好吗?”夏烨煊听到这儿略微有些明白,心里也替好友高兴:“既然你爹娘都看中了丹冬,你们又是认识的,还、还有了……肌肤之亲,那你们成亲不就好了?皆大欢喜啊!这样你以后还可以常来与我作伴。”

“烨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陈挽究拉了夏烨煊的手臂倚了上去:“不说我跟那女人从认识到现在从来没好声好气说过话,那晚居然还……还轻薄于我。若不是需要她送我回府,我怎么会跟她再扯上关系?”

“啊!”夏烨煊猛然想起丹冬说他们之间有“误会”,这“误会”便是指的这个吧?

“她不是无心的吗?”

“谁知道她是有心还是无心。”陈挽究没好气地道:“女子不都是天生食色的吗?我才不信她半点儿歪心思没有。”

“挽究,那你……”

“况且她那样一个人,我爹娘都要巴结着她,烨煊,我不是你,摄政王对你好众所周知,是因为她心里有你才会这样。可我不父母俱在,要是对儿子未来妻主这样诚惶诚恐地还要恭敬着伺候着,看她的脸色,我的日子又怎么好过?”

夏烨煊微微一愣,陈挽究还在自顾自说着:“姑且不论她对我是个什么心思,反正我对她是还没到那个地步的。人家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我却觉得这要让两个冤家‘聚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成亲嫁人,我是要倚靠妻主一辈子的,你看她那样,靠谱吗?前儿晌午后巴巴地捧了一篮子的胭脂水粉站在府门口,传话小厮回来跟我说她支吾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这般得傻……”

“她那是害臊吧?”夏烨煊轻声劝慰道:“她跟我说她递了帖子去你们府里,你不理她她才来问我你嗜好什么的。一个女子如此讨好你,任由你府前来往的人看自己的笑话,肯定不会是逢场作戏啊。”

陈挽究烦躁地甩了甩头,长吐出一口气:“哎呀不管了,反正我现在是不想跟她有什么瓜葛的,见着她就想跟她吵。将军了不起啊,哼,就会舞刀弄枪,肚子里半点儿墨水都没有。”

夏烨煊闷笑道:“肚子里有墨水又如何?你又不会那些,真要遇上个随时随地能跟你谈论诗词歌赋,吟些风花雪月的女子做你的妻主,恐怕你们也生活不到一起去吧?”

“哎,不管了,反正我现在是不想跟她有什么的。好在我娘把婚事推了,现在我没婚约,没盟誓,又自由了,哈哈!”

看着陡然又换了一张灿烂笑脸的好友,夏烨煊禁不住摇了摇头。

“今天算那个允筱撞到我喷火口了,正愁怨气没处发泄呢,他还上赶着来受气。”想到允筱灰头土脸的样子陈挽究就觉得畅快:“以后说出去我也大小是个名人了!奕京四公子之一的允筱是我手下败将!”

夏烨煊好笑地点头附和,事情说开了心里也就没那么堵了,经陈挽究那么一闹先前面对着允筱的不痛快也消弭了几分。招回顾满和嘉华,四人慢悠悠地朝着大殿之处走去。

“有了第一个允筱,说不定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陈挽究数着自己脚下的步子边走边道:“烨煊,摄政王真的会说到做到哦?”

“嗯。”夏烨煊眼里还有萎缩和胆怯,但说话时却是笃定的:“她一言九鼎,有了许诺就一定会做到的。”

“可女子喜新厌旧实属平常。”

“诗青不会,她说过好几次了,就我和她两个人,过一辈子。”

“真好。”陈挽究幽幽地哀叹了一声:“要是我也能遇到个那么对我的女人该有多好啊!烨煊,看你现在那么幸福,真好啊!”

夏烨煊正要说话,余光却瞥见裴敬向他们走来,“呀”了声说:“说话都去了这些时候了,裴敬找我了,诗青大概等急了。”

“那你赶紧回去吧,免得你妻主担心。”

刚巧裴敬走到他们面前,福身行礼后笑道:“王君,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回去吧。”

夏烨煊含糊带过,转向陈挽究说:“挽究,你和我一起回去?”

“别,我不跟你走一起,那些朝中大臣都人精似的,要知道我们是朋友指不定立马就让女儿来搭讪,想借着我巴结上摄政王……我才懒得应付,这样,我先回,你慢点儿回去。”

说完便急速地走了,夏烨煊“哎”了声他也没回头。

“王君。”

“嗯?哦,走吧。”夏烨煊应了声,走了两步后忽然又笑了起来。顾满道:“王君想到什么乐事了?自己也笑得开心。”

“没,只是忘了告诉挽究一件事。”

“要告诉陈公子何事?”

“告诉他,谚语说错也就算了,简单的数数可也不能数错啊!‘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是九个字,不是七个字。”

“啊?哈哈哈……”顾满闻言止不住抱着肚子笑了起来,嘉华慢了一拍反应也随即笑了起来。裴敬不明所以,可他老成持重,也懒得问,在前方带着路,心想,王君看来并没遇到什么事,能笑得如此开心,大概是因为遇到了陈家公子吧!

回到殿内,依旧是觥筹交错来来往往的场景,器乐声昂,舞姿翩跹,诗青稳稳坐在高座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一触及夏烨煊的身影便挺坐了起来,望着他笑。

夏烨煊缓缓走到她身边,听到她关心地问:“怎么出去那么久?是遇上什么事了?”

“没有,碰到挽究了,聊了几句。”

诗青自然地牵过他的手握在自己手里,见他微微笑着才放了心,弓了背从桌案上端了碗茶递到他嘴边说:“前头喝了酒,喝点儿茶醒一醒,中和一下,你身体会受不了的。”

夏烨煊极为乖巧地接过,饮下茶水。虽然过口的水液微苦,还带了点儿涩,但流到他心里的却是无边无际的暖流。这个女子,真的是全身心地宠着他呢!

“咦,祖母也在这儿?”

夏烨煊偏头揩嘴,却正好看见在一边歪着头打盹儿的右相。或许真的是有了醉意,右相此时似乎睡得香甜,诗青轻轻将食指比在自己嘴上,对夏烨煊说:“让她休息吧,今天她也喝够得多了。”

“可睡在这儿,会着凉的。”

“有人伺候着,没关系的。”

晚宴一直持续到月上中天,一殿的大臣醉了大半,纷纷被侍卫或家卫扶着出去。诗青喝了不少,可人还是清醒的,夏烨煊在一边扶着她,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将她的一条手臂挽在自己肩膀上。这儿女子身高高于男子,夏烨煊这样就像是驮着诗青一般,瘦弱的身躯里竟藏着无限的力量。

直到上了回府的马车夏烨煊才算松了口气。掀开帘子朝外望望,夏烨煊搓了搓手哈气,心里却在想着是不是自己有些小心眼了?

顾满嘉华等人都是可以帮着他扶着诗青出来的,可偏偏自己不愿意假手他人,愣是一个人将诗青扶了出来。这样的心理怕是会被人骂做“妒夫”吧。

“想什么呢?”

“没,天色好晚了。”

车厢里看不清诗青的表情,但那双灵动的眸子却在月色反射过来的光线下看得依稀。夏烨煊轻轻挨到她肩头缓缓闭上眼,在车轮的滚动声中享受着这闹中取得的宁静。

“卧花阁的男子没有大罪和参与左相案的,都被放出来了。”

夏烨煊正闭目休憩,诗青忽然缓缓开口说了那么一句。肩上搭过一条手臂牢牢将他拥在怀里,诗青轻轻摩挲着他瞬间冷硬的身体,耳鬓厮磨间在他头顶轻吻。“骅安是在劫难逃的,刑部也会依法判决。这事我没有插手,传话下去也说要秉公办案,务必公正服人。”

“诗青。”夏烨煊睁开双眼,手抓着诗青的前襟:“我……”

“想说什么?”诗青轻轻挠了挠他已被自己弄乱的头发,嗅着他发间清香问道:“还是你有什么要求?”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夏烨煊组织了下语言,才道:“骅老板自己也说自己必死无疑,是不是他真的会死?”

“刑部办案自有她们的规章,判不判极刑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我既然不插手,便该放手到底。”诗青拍了拍他的背安慰:“煊儿,别想他了,这事儿就算告一段落了。”

夏烨煊还要再说话,诗青却准确无误地轻轻掩住他的嘴,对上他因诧异而抬起来的头,冲他额角就吻了下去。辗转,越吻越下,终于覆上他的唇,托着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悱恻的吻。

她嘴里还有这酒的浓香,也不知是这酒霸道还是诗青的吻霸道,一吻结束,夏烨煊已经有些眩晕了。诗青将人往怀里一搂,夏烨煊整个人都到了诗青怀里。

“那些人、那些事早就和你无关了。我知道你善良,不忍别人受罪,能帮的想方设法也要帮,可越狱这样的记录不是说销就能销的。骅安的确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可他是卧花阁的老板,阁内所有的小倌公子都听他的指挥,出了事只能他来扛。”

“我……”

“煊儿。”诗青温柔地再次掩住他的嘴,用听似随意却清晰的语气说:“做错了事的人,总要为自己的过错承担责任。或许这对骅安来说还是一个好的解脱。不管是被判极刑还是终身监禁,或者是发配去苦寒之地,他总算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他也会心安。”

掌中渐渐有了热流,诗青缓缓放开手,转而去轻抹他的脸颊。

“不要为一个曾经间接害了你的人流泪,煊儿,不要这样善良。”

“他没对我怎么样,平时的时候他还很照顾我,从来不说难听的话,我知道他也不是自愿的,都是别人让他这样做的……”

诗青看着怀里夫君的感性抒发,再一想到他迄今为止都没有提出要她为他报仇的意图,嘴角微微上扬的同时也在心里轻轻叹气。善良固然是一种美好的品德,可善良有时候也会成为伤人的利器。因为善良而招致的祸事太多,如东郭先生之类,让她不得不有一丝提防。

是时候该收拾夏家了。诗青默默想着,一个心怀不轨的夏修景去了北狄使馆,自然有腾亿王子的鞭子等着他。诗青不屑于收拾一个男人,但这夏家主夫必惩无疑!

“诗青,诗青……”

夏烨煊苦苦哀求道:“骅老板,就留他一条生路吧!他若是因此死了,那那些卧花阁中的人怎么办?他是为了救他们才自投罗网不顾性命的。”

此时马车已行到摄政王府,车停稳后,诗青索性一把抱了夏烨煊出得车门,径直大踏步朝向府门口走。夏烨煊惊呼一声双手圈住了她的脖子,头更是埋在了她肩窝里不肯探出来,刚才的苦苦哀求经诗青这么一抱完全抛在了脑后,浑身开始滚烫,却还在思索着明日如何面对众人。

从后几辆马车下来的人面面相觑,看清楚方才出了何事的人掩着嘴偷乐,其中的男子更是羞红了脸。

腾亿王子一把跳下来,揉了揉自己的尊臀,抱怨道:“坐马车比骑马累,我情愿骑马……”唠叨两句后朝前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义姐”和姐夫根本没在。

“诶,人呢?”

“回王子的话,主子和王君先行一步回去就寝了。您是不是也要奴才伺候梳洗然后安寝啊?”

“那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从那块“敕造摄政王府”牌匾下走过的时候,腾亿王子还打了个寒噤。看来到底是畏惧这个府邸的,因为这府邸的主人让他怕极。不过,好在现在有了个姐夫,看上去柔弱温顺的样子,说不定以后能为他求情。

这样一想,腾亿王子的心也就定了,跟着仆从穿院走廊,洗漱一番后开始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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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穿越到一个女权至上的世界,他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在这里,女追男才是主流,女的赚钱养家,男的负责貌美如花!男人要讲究夫德,而女人要有房有车才能娶到男人,甚至女人被男人养,也会被说是吃软饭?尼玛哟,甚至还有一群女人整天想着怎么去泡仔!身为“校草”的楚青走在大街上,那个回头率高哦!可是,凭什么说好女不跟男斗?男子无才便是德?男儿小丈夫,头发短,见识也短!作为一个会修仙的男人,楚青觉得有必要给这个世界的女人们一点颜色瞧瞧。
  • 与骨为谋

    与骨为谋

    他是汉夷国唯一的异姓王爷,他表面温和内心腹黑,他是神秘组织不良人的首领不良帅,听命当今皇帝暗中查案,战绩显赫,红颜遍布天下,却至今未娶。她是天下第一仵作的养女,擅长验尸和入殓,别人玩拨浪鼓的时候她玩人骨,别人跟活人相伴她与死尸为伍,她与师兄相依为命,为解尸毒四处寻找解药。片段:某男舒服躺在榻上,说:“连翘,你要学会尊重男人,不能整天拿着刀威胁男人!”我只尊重躺在棺材里的尸体!画尘离,从我床上滚下来!”
  • 绝色炼丹师,草包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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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书:快穿之撩人小妖精,欢迎来看,好看的哟~【叮,恭喜宿主成功绑定巴拉拉气运系统!】☆☆☆身为一颗药丸成精的妖精,渡劫失败意外死亡后绑定了个系统,不断穿越到某言情中与女主争夺气运。这是一颗春药跟人抢气运却不小心抱到大粗腿从此过上苏爽的人生的故事!】她,二十一世纪金牌杀手,一朝穿越到傲天大陆被打致死的草包五小姐身上,没爹没娘,爷爷不疼,伯伯不爱,就连府里一个扫地的丫鬟都可以随意的欺负她,更别说,还附带一个小包子弟弟。很好被人欺负?她吖的一巴掌抽回去,天生废材?那么她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天纵奇才。灵力测试高级超九级,亮瞎他们的24K钛金眼。
  • 别对自己说如果

    别对自己说如果

    “如果那时没有怎样,现在又会怎样?”“如果当初我那样做了,现在就不一样了……”“如果从头再来一遍,我的现在完全不同了……”在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曾经说过诸如此类的话,当人们这样说时,都带着后悔、遗憾、哀伤甘的心情。虽然很多人都在喊着“不要为打翻的牛奶哭泣”,可却很少会有人想“我今天要怎么过”、“要把握好现在”,仍旧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当你总是说“如果”时,就表明你活在过去,也表示你无法开始新的生活,无法珍惜现在,无法活在当下。即使今天很精彩,你也会视而不见。从这一刻起,少说一些“如果”,如果没有“如果”,你的生活会精彩许多!
  • 惜梦如今

    惜梦如今

    失去记忆的我们重回过去,在时间交织的间隙中,拾起曾经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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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旦总裁的猎爱游戏

    当当当——昭示着幸福的婚礼进行曲响起,布置得美仑美奂的殿堂中,一对俊男美女缓缓走上了用玫瑰花瓣铺成的红地毯。
  • 重生之每当变幻时

    重生之每当变幻时

    梁初见也不知道为何看本单纯吐槽了一下生活就转变得天翻复地的?暗自吐槽男主是不是都给身边的人下蛊,怎么每个人都像施了咒一样对他着迷,然而到她传书进来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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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斯洛对人的动机持整体的看法,他的动机理论被称为”需要层次论”,这种理论认为,人类动机的发展和需要的满足有密切的关系,需要的层次有高低的不同,低层次的需要是生理需要,向上依次是安全、爱与归属、尊重和自我实现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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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到书中,成了炮灰女配,秋珑月只想静静,天赋高,却是炉鼎体质,容貌倾城却觊觎男主,不断作死,条件那么好都会混的那么惨,还有男主大人,离我远点。
  • 逍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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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生于繁华,有人生逢乱世,其实这不过转逝既瞬。圣贤有道,读万千卷书,行万里长路,智理江山。江湖有路,纵横凌立,山海鼎力,辰溪入世。天生逍遥,长夜永眠,拂起星辰盗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