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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青春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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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悲痛与一路跌跌撞撞中走到了大四——我最后的大学时光。没有人回忆自己得到了什么,也没有计较失去了什么,这最后的一年,大家过的还是和以前一样,该吃的吃,该睡的睡,该旷的课还是得旷,所谓的得与失,应该是几年以后的事情,那个时候我们不知道在哪个地方,过着怎样的生活,是否会追悔现在的随意,没有人知道未来是怎么样的,那些成长的概念,我们体会不到。我们现在或许拥有着成人的感情,但不代表着若干年以后,我们拥有了那些成熟的记忆。付出代价了,才会明白,什么是苦涩的青春,我想。

隔壁的家伙们已经在为下个学期实习而准备着,有些这个学期已经去了实习单位,我们在感叹时光飞逝的同时也开始着手准备下个学期的事情,张路开始翻着以前的书,上个学期他还有几门课挂在那里,怕到时找不到实习单位,还影响毕业;小峰每天都留意着最近人才市场有哪些招聘,是否有适合自己的岗位;黄枫开始上晚自习了,不知道是不是去搭讪美女;其方和我每天早上都去跑步,开始锻炼身体,怕到时候去干的是体力活,身体跟不上。不管怎样,是应该忙碌起来了。

允儿每个礼拜都会过来看我,她比我轻松一些,她们学校和很多单位接口,下个学期可以直接去那里,不用担心就业问题。

有一次散步我问她:“毕业了,你去做什么工作?”

她笑了一下,说:“没想过,回韩国再说吧!”

听了她的回答,心里陷入了久久的难过,我一直以为我们可以就这样牵着手走下去,甚至都忘了她不属于这里,她是韩国人,她迟早要回到她那个地方去,是我太天真了,从来没有去认真面对这个问题,再美好的爱情,在现实面前都会现出原形,何况我们的感情并不坚固,分开只需要一个无关痛痒的理由,由此不得不感叹,爱情的脆弱。

其实之前陈潇和我提起过这件事,她让我好好想想未来的路,当时正在热恋中的我没有放在心上,认为这是以后的事情,把握好现在再说。可当这一天不知不觉来临的时候,我有些措手不及的不得不将去面对接下来一系列的现实问题,难道要和别人的恋情一样“毕业死”吗?想想每年毕业在校园凉亭,湖边,足球场看台,没有人的楼层走廊里,那一对对流着泪相拥,要离别,互道珍重的情景,不免让我内心悲凉不已,这样的场景也要发生在我身上吗?

一月份的时候,我们几个为找实习单位忙的焦头烂额,终于明白在这个竞争如此激烈的社会占一席之地是多么的不容易,每天投简历及去人才市场的时间就占了三分之一,早出晚归的,不仅挣不到钱,甚至都没有人鸟你。眼看着身边的同学下个学期都找到了地方,面子上开始挂不住,内心也开始焦急起来。大家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要求降低,比如,把“集团”降为“有限公司”,“储备干部”变为“实习员工”,“月薪四千以上”改成“面议”,张路甚至把简历都改了两遍,第一次,在下面的大框里写着:曾短暂担任过楼长职务(其实是楼长阿姨有一次吃坏东西拉肚子,严重脱水,在家休息了几天,张路为了要回前几天被她查房时没收的电火锅,特地买了几斤水果屁颠屁颠的跑她家去看她,楼长阿姨家在偏远的农村,家里人不在身边,见张路来看她,感动的当场流泪,不仅归还了电火锅,还让张路暂代楼长一职,替她处理一切事务,那段时间张路大摇大摆的出入于各个房间,还没收了不少东西占为己有,为此还背上了“汉奸”,“走狗”的骂名);后见没有多少公司感兴趣,改成了:担任过学校“药物毒理反应兴趣小组”组长(这个职务一直是呈书担任的,呈书走后刘悦担任至今,为此张路还特地买了三炷香对着呈书床头拜了三拜);又没人打电话给他,他又改成了:担任过学生会主席助理(压根就没这个职务,亏他想的出来),也许是见他好歹也“担任”过学校干部,各方面应该不会差,便打来了一通电话,让他过去面试,张路也争气,一堆胡扯后,公司领导很满意,让他过完年过去上班,走之前还让他带两箱苹果,说是年货,这让我们是羡慕不已,觉得投简历也是一门学问,无关成绩好坏。我们四个经过一番周折也都顺利找到了实习单位,黄枫去了一家保健品公司做上门推销;其方在一家民营医院;我和小峰去了药厂,大家都是年后上班。

过年期间允儿打来电话,每年过年她都待在学校,今年也不例外。

她问:“要去药厂实习了吧,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我说:“会的,你呢?”

她说:“还不知道,没想好,你觉得我该干嘛?”

我说:“我哪知道啊,你们学的东西我又不熟,你想要干嘛去?”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你们学校也马上要实习了吧,怎么还没想好?”

她沉默了许久,说:“我累了,先挂了!”

“好吧!”挂完电话,我叹着气,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年很快就过完了,接下来该去单位报到了,想到这不免有些紧张。

人事部的一个领导在办公室给我讲了一大堆公司的企业文化和宗旨,及接下来的发展方向,“未来五年内,我们公司一定要上市,争取早日成为全国500强!”他翘着二郎腿,一脸得意的吐着烟圈。

给我灌输完“思想”后,又给我安排了宿舍,四个人一间,还算宽敞,放下东西后又带我去了一些车间门口看了看,期间又给我牛哄哄的介绍了一遍公司的规模,唾沫星子不断溅在我脸上,“进去看一看!”他领着我走进一个车间门口。

东拐西拐走到一个小房间,指着一旁的白色衣服,说:“换上,里面洁净要求很高!”

我无奈换上衣服和白色橡胶鞋,戴着帽子,见他一动不动的站在一边,问:“您不换吗?”

他冲我笑了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说:“我不用,很干净!”我气得戴上口罩,心里一阵唾骂,经过一番消毒后和他走了进去。

走进里面,四周用金属和玻璃隔着一个车间,像一个盒子里中间又放了一个盒子,我们没有走进去,隔着玻璃,望着里面的一切,一群“全副武装”的工人们在机器前机械式的工作着,像一群没有思想的机器人;另一边的几个工人,有的在包装,有的在洗瓶,各做各的,没有任何交流,像极了电影里的“包身工”。一想到我接下来也要和他们一样,打心里的开始为自己叹息。

可是我太高估自己了,接下来的一个礼拜连药都没有看到过,岗位就在门口,把里面拉出来的车间垃圾,用个小车推到指定的地方处理掉。本想进车间学点东西,可有一次却被里面出来的人拦在了门口,还不时东张西望着,像是里面在做什么见不了光的事情。

我一直认为自己肯定应聘错了岗位,他们招的是保洁员;或许是他们弄错了,不管怎样倒是把自己弄成了“土鳖”,我爹妈要是知道了,该多伤心啊,培养一个大学生不容易啊!在车间门口等里面垃圾的时候,我坐在小车把上对着天空思考了一下自己的价值,有些困惑,旁边走过之前那人事部领导倒是帮我解了惑,“你看我们这里的大学生都在倒垃圾,你就不要因为不给你加薪闹情绪了,现在工作不好找。,明白吗?”旁边是位穿着工作服四十多岁的大姐,和他并排走着,望了我一眼,不时点着头。

“妈的!”我很少说脏话,但还是没忍住,踢了一脚一旁的小车,往另一边走去。

“干嘛去?”车间走出来一位推着垃圾箱的工人问。

“喝水!”我头也不回的说着。

张路打电话过来,说,礼拜天出来聚聚,厂里刚好那天放假,带着一番思念和一肚子的苦水便去了。

地点定在了张路公司对面的餐馆里,坐了一个小时公交总算到了,一走进里面,张路就扭着脑袋冲我伸手示意着,“这边!”

“这地方够远的!”我走到他对面坐下说。

他笑着给我倒了一杯茶,说:“还行吧,你不第一个到吗?”

我望了望四周,问:“他们人呢?”

“还在路上呢!”

正说着其方和小峰走了进来,四下张望着。

“嘿!”张路起身招了招手。

“都到了吗?”其方坐下问。

“没有,还有黄枫!”张路给他们俩倒上茶,说:“他啊,大忙人一个,每天抱着一堆保健品跑各个小区挨家挨户的上门推销,除了实习工资,卖一瓶还有百分之十的提成,上个礼拜还来我这儿,问我要点啥的,看在兄弟一场,又大老远的跑过来,不照顾一下也说不过去,再加上那几天老上火,于是问他:”有增强体质的吗?“他一听特高兴,”有!“迅速给我从包里拿出一瓶”复合维生素“,说是,新西兰进口,纯天然,无污染,一天只要一片,我拿去吃了几天,感觉没什么效果,给同部门的小姑娘了,反正也没付钱!”

“那我可得捂紧钱包了,还没发工资呢!”其方说。

小峰问:“哎,你们那都怎么样啊?”

其方第一个诉苦:“我们那儿就一大型‘黑诊所’,养着一群王八蛋,技术不咋的,还天天摆架子,我啊,天天被人派到外面大街发手册,宣传本院治疗不孕不育如何的成功,费用合理,疗程短,里面还有很多案例,都是成功治好的。”

我说:“那技术也不错啊!”

其方扭头说:“屁,都是胡扯!编辑的小姑娘那天坐在办公室半天没想出几个人名,还是我帮她写了几个,哪天看到里面有个‘李峰’的患者,就是我想的!”

小峰喝着茶白了他一眼。

其方继续说:“我们领导竟然还让我带同学过来做人流,妈的,怎么不去死啊,就是有这群王八蛋,才会有那么多花季女孩偷吃‘禁果’,我是想好了,实习一结束,立马走人,一刻都不想待了。你们以后可得注意啊,有那方面病症的千万别去我们那儿,要带女朋友做人流,也别去那儿,流的不干净!”

小峰说:“得了,我这辈子打光棍了,行了吧?”

“叶为你那儿怎么样?”其方喝了一口茶问。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说:“也一样,天天站在门口等着倒垃圾,别说学习东西了,连一万级的车间都不让我进!”

小峰说:“我比你好一点,至少呆在十万级车间,不过就站在一边,老不知道该干嘛?”

张路听大家说着,不停笑着。

“张路呢?”其方问。

“我啊?”张路喝了一口茶,说:“还行,没你们那么惨,每天在办公室里玩玩电脑,困了,就去里面小房间躺一会儿,醒来也就下班了!”

“那你主要工作是什么啊?”其方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张路想了一会儿,说:“我在质检部,不过,所有的工作都有人做,我们主管让我监督他们,还有每周陪他去娱乐城泡两次澡!”

其方很是羡慕,“你们那儿还招人吗?我那破医院也不干了,直接去你那儿吧!”

张路说:“我去帮你问问!”

“看,那谁来了?”小峰指了指门口。

只见一个身着西服,拎着一个手提包,细短的头发被啫喱水拉的往上扬的男子不停往里面张望着,很快便看到我们,笑着走了过来。

“他不会是黄枫吧?”其方望着。

张路笑了笑:“不然你们以为是谁?”

“都到啦,啊哟,不好意思来晚了,刚刚有事耽误了一些工夫!”黄枫一脸歉意的坐下。

其方说:“挺忙的嘛,黄经理!”

黄枫说:“别,还谈不上,凑合着过!”

小峰问:“今天怎么样?”

黄枫叹了一口气,“本来和女主人聊得挺好,她老公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叫来了保安,把我轰了出来,不然还得再晚一会儿!”

张路说:“我由衷的感谢她老公,不然还见不到你呢!”

黄枫一摆手,“行啦,别提了,你们都还好吧?”

其方说:“好,真是好啊,感谢他祖宗!”

“哎,人到齐了先点菜吧,都饿半天了!”小峰说。

张路摊开菜单,推到我们面前:“想吃什么,尽管点,别客气,这顿我请,大家边吃边聊!”

属于我们的青春正在慢慢褪去,不知道若干年以后回想这些发黄的记忆,还能不能让我们再一次狂热,不过至少对于这一刻而言,给今后留下的一定会是满足的留恋,再回想起,应该会留下激动的泪水,怦然心动,让人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还是想想接下来要面对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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