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
站在办公室里透过玻璃望向外面,一座座高楼大厦气派威严,像这个城市的守卫者,在太阳的照耀下不卑不亢,尽职尽责。
目光渐渐迷蒙,思绪也在慢慢飘远。
一个小时前在唐瑾哲的车内--
“你说阿布没有死?”
“如果可以,我还真不想告诉你……”
“你的意思是说--他还活着!”
“五年前他遭到斑鸠的追杀,走投无路,我便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离开C市,但现在他到底去了哪里,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你的话我暂且相信,但是唐瑾哲,如果你骗我……”
“随你处置。”
阿布,还活着。
阿布并没有死!
可是姜离为什么要骗我呢?
桌上的手机又响起来,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个名字:姜离。
“Iris小姐,你大概什么时候可以过来?”
“我……”
顿了一下,我还是狠心道:“我不打算过去了,姜离先生。至于阿布的遗物,就交给你来处理吧!你是他的好朋友,不是么?”
“……”对方沉默着。
我听见了手机那头他低沉的呼吸声,仿佛带着悲愤,又仿佛充满失落,让人难以压抑的痛。
最后他还是说话了,听似有些赌气:“原来,阿布在你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那么好吧,我现在就把他的吉他捐给救济社。”
我想我凌乱了。
一个只认识了几天却感觉温和稳重的姜离,和一个我虽认识多年却都不怎么喜爱的唐瑾哲--我究竟该相信谁?
看来现在只有一个人可以告诉我正确的答案了。
……
走廊里寂静而幽冷。
N医院是C市最规范、最豪华、医疗技术最先进的医院,同时价格也无比昂贵,如果不是上层人士,估计连医院的门槛都进不来。
我承认,之所以如此费心的安排,只是因为对方是阿布的外婆。
脚步声在走廊里轻轻回响。
缓缓踱步间,思绪已不觉飘向了多年以前……
我和阿布从小一起长大。
他没有母亲,没有父亲,唯一的亲人只有外婆。但他从不抱怨,从不颓唐。
初中时起,每年暑假我们都会去几里以外的镇上打工,扫过地,洗过碗,在闷热的饭店里忙个不停,甚至还在垃圾桶里捡过酒瓶和废纸……
那段艰难灰暗的日子,我们互相依靠,患难与共,有时候被老板骂个狗血淋头,也有时候被地痞追着逃命……但都顽强的支撑下来了。
阿布会弹吉他,并且弹得很好。没有任何人教他,他自己凭着感觉自学成才。每次他抱着那把据说是他那位未曾谋面的父亲留下的吉他弹曲给我听时,我便看到他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让我觉得--他不是孤儿,不是穷人,他很富有,是很多人都奢求不来的。
我还记得十八岁那年和阿布在“果果”酒吧演唱的日子。他年少,英俊,善良,有才华,所有人为之倾心,甚至疯狂。而他却说:“以后没有阿殇的准许,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碰。”
他有一颗勇敢的心。危险向我逼来时,他总会第一个挡在我前头,顽强不屈的喊:“谁欺负阿殇谁就得死!”
他曾为我失落,在青春的盛夏里让我甘愿只为他一人心疼--“阿殇,我该努力了是不是?要不然你就会被别人抢去。”
他也有梦想,有坚定的追求,那追求很简单,包裹着我们共同的希望--“阿殇,我们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一起离开这里。”
阿布从未过过一次生日。我听见他苦笑且坦然的说:“自出生起,我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所以你看,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一点都不奇怪。”
夜风在耳边吹拂,他的眼睛璀璨如星:“阿殇的生日就是我的生日,以后每年我都陪你过,好不好?”
接着我在一曲歌尽后听到他的誓言:“不管今后的路再难走,我都会陪你一起走下去,直到,我生命的终结。”
田野里,水轮激荡着小溪。我也有狠狠的质问过他:“夏司布……如果我真的抛弃了你,你会怎样?”
他答得毫不犹豫,悲伤且落寂的声音生生撕裂我的心--“会死。”
没有童蔓殇,夏司布会死。
……
然而现在,阿布你在哪里?
难道,你那些信誓旦旦答应我的话,只是戏言……
病房终于到了。
我推开那扇门,见到了久违的老人:她的手上插着针管,全身上下瘦得皮包骨头,头发全白,肌肤褶皱、暗淡,像凋零的枯叶,随时都有可能被残忍的寒风腐蚀成沙。
Ed说的没有错。
“外婆。”艰难的抿动唇角,心内的苦涩让我忍不住想要哭。
病床上的人无力的睁着眼睛,气息微弱,看到我,释然的笑着,没有一丝讶异:“是阿殇吧?好孩子,你来看我了。”
继而苍老的声音带着无尽的企盼:“要是……阿布也在这里就好了……”
“嗯,他会来的,外婆。”
我感激她。
没有一切询问,也没有一丝埋怨,让我对这几年的突然离开保持沉默,是她对我最大的包容和体谅……像阿布。
慢慢走近,我贴向她的耳旁,清晰而关切的问她,期盼能立即得到一个答案--
“外婆,阿布还好好的,对不对?”
“嗯……他……很好……”
瞬间,我激动的心情几乎难以抑制!马上,我就要知道阿布的下落了!
声音不觉轻颤:“那么外婆,告诉我,阿布去了哪里?”
“阿布就在……就在……”
“嘭!”一声刺耳且突兀的门响!
关键之际,从外面匆匆跑进一个人来,神情焦切的奔向病床:“外婆!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感觉怎么样?”
竟是--
“姜离!”
我感到惊讶而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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