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童显威在为人父亲方面有待提高,但人们还是承认,他种植水果的技术的确是整个镇子水平一流的。
色泽诱人,新鲜无害,这是他的主打标语,并且实至名归。
由于暑期到来,各地需求量增加,童显威便忙得不可开交。五十亩的偌大农场,水果的摘取、包装、运输、整理库存……每个环节都需要大量的人手。童显威在花钱雇人的同时,还顺便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到农场里帮帮忙,这样我也不用担心你到处去瞎混了。”
“……上午可以,但下午不行。”童蔓殇想了想说。
“不能拒绝!你继母跟可萱已经去了上海,除了你闲在家里,我还能找谁?”
两天前,由于童蔓殇明确拒绝了唐瑾哲的好意,所以继母为了不浪费飞机票,便“勉为其难”的替她去了--跟乖女儿芮可萱一起坐上高级轿车离开的时候,继母脸上那表情从未有过的兴奋。
“听说得先坐车到市里的机场,然后才能坐上飞机,不知道她俩会不会晕机……唉,现在这个时节,要不是人手不够,请人又难……”童显威絮絮叨叨的低哝着,童蔓殇突然感觉他像个娘儿们。
“可我下午真的没空,我只能上午去农场帮你。”末了,又加一句:“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听及此,童显威也不再计较:“好吧,那叫上阿布,九点钟我在农场等你们。”
“什么?”童蔓殇有些不解,“有我就够了,还用阿布做什么?他还要照顾外婆,哪有那么多时间?”
童显威不去看她,高大的背影穿过月季盛开的院落,声音沉稳:“叫上他吧!一个上午一百块,暑假过后,我一起结算给你们。”
“……”清风吹过,月季花香盈满童蔓殇的鼻翼。
万里无云,天空从来没有亮的那么耀眼。阳光像镀了金一样,带着恣意的潇洒照在小镇数亩的田野里,从远处看,绿波上空金光闪闪,麦浪随风而动,袭来的舒适凉风洗涤了人们忧郁而落魄的心情。
童蔓殇和阿布两人缓缓穿过绿野走向父亲的农场。
阳光中,童蔓殇穿着一件白色长裙,柔顺的黑发随风飘舞,细腻白皙的肌肤在日光下熠熠夺目,阿布看的眼灼。着魔般伸出一只手,温柔出声:“阿殇,把手给我。”
童蔓殇想也不想,微笑着递过去。
“我想牵着你的手。”
“呵,那你可要牵好了,要是摔倒我会带着你一起。”
农场里忙得不可开交。
童显威雇佣干活的人至少有一百,他们个个满头大汗的专心工作,无暇其他。童蔓殇一时找不到父亲,便在靠自己最近的草莓棚里捉住一个动作缓慢正在摘草莓的人:“请问,你知不知道……”
话未问完,童蔓殇便怔住了表情,嘴巴张在那里半天没合上。
对方一身素净,戴着顶暗灰色草帽,赤着双脚,以往俊逸的脸庞此刻沾满了汗水和泥垢,但童蔓殇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并且不可置信的惊叫出声:“唐瑾哲?!”
这人此刻不是应该在上海么?
“是我,阿殇,你不必叫得这么大声。”唐瑾哲微微一笑,汗水和污垢却没有让他失去半分优雅和从容,像其他工人一样用手臂抹了抹额前的汗,说:“怎么,在这里见到我很惊讶吗?”
“你没去上海?”
“上海什么时候都可以去。”
“那她们……”童蔓殇想起了不久前从家里兴致勃勃出发的那对母女。呵,没有唐瑾哲的陪同,恐怕到了上海也不怎么尽兴吧。
“放心,我已经吩咐人好好招待她们了,亦或许,她们根本不需要我。”
童蔓殇听了,讥讽一哼。她们根本不需要他?这分明是个笑话。
此时,童显威从远处赶了过来,手上拿着条干净的湿毛巾,递给唐瑾哲:“瑾哲,快擦擦汗!看你累得不轻吧?童叔都说了,这些活儿让他们工人干就行了,你是堂堂少爷,哪能做这些……”
“没关系,童叔,我不累。反而是我给农场添麻烦了,你瞧,一个早晨,我才摘了半筐草莓……”
“不麻烦不麻烦!瑾哲看你说的,你能来童叔已经很高兴了,就当是来玩,要是渴了啊,你就摘些草莓吃,还有其他大棚里的水果,随便吃啊!”
童蔓殇翻了个白眼,顿时后悔为什么会答应父亲来农场帮忙。几分钟后,童显威交代女儿几句便去忙了,留下她和唐瑾哲沉默以对。回首望望远处等待的阿布,童蔓殇抿了下唇角,继而无奈的冲那边招手示意。不一会儿,阿布也走了过来。
相对于童蔓殇见到唐瑾哲时的惊讶,阿布却表现的极其平常,礼貌性的头一点:“你好,唐少爷。”
童蔓殇在心里暗暗给了阿布一个赞赏。
“你好,阿布。”紧接着,唐瑾哲长手一挥,非常清楚的指向身后大棚的尽头,非常诚恳的对阿布讲:“童叔刚才说只有那边的草莓还没有人去摘,阿布,要不你过去吧!”
童蔓殇立即斜眼看唐瑾哲--童显威有说过吗?
正想拽住阿布,让他跟自己呆在一起,可唐瑾哲动作实在太迅速,马上递了身旁的空篮子给阿布:“辛苦了,阿布。”
阿布不如对方脸皮厚,接过篮子便向童蔓殇作别:“我先去那边了,阿殇。”
也懒得同唐瑾哲深作计较,童蔓殇在附近找了个小筐便蹲下来摘草莓。大棚里闷热无比,不一会儿,童蔓殇就感到有些口渴。
“阿殇,这草莓好大!”一声惊叹蓦地响起。
童蔓殇蹙着眉头把脸一转,看到唐大少爷那张脏兮兮的容颜只露双晶亮的眸子正盯着她,颇显真诚与单纯。对方右手举着一颗饱满诱人的草莓让她看:“瞧,我没说错吧?这么大的草莓汁肯定多!给,阿殇,尝尝看。”
那眼神,带着几分诱哄,几分宠溺,还有几分执着。
童蔓殇却面无表情,任凭都豆大的汗水流淌至脸颊。
“唐瑾哲,你有病吧?”
狠狠把缠在手上的蔓藤甩开,童蔓殇双眸一眯,压低声音道:“我跟你说过什么,难道你都忘记了吗?放着好好的少爷不做,跑这儿来受罪,你到底在期待些什么?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死心,是不是?”
那一晚,月色皎洁,星光闪烁。清风吹拂的童家院落外,唐瑾哲松开童蔓殇的脸,气息不稳的两人都因为一个漫长而奇妙的初吻红透了双颊。樱唇映出血的颜色,童蔓殇咬紧唇瓣,拳头握的极紧:“这下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唐瑾哲,以后,就当我们从未认识过。”
红红的草莓宛如那晚童蔓殇被吻肿的双唇。
“阿殇,你是不欠我什么了,但……”唐瑾哲坐在偌大的草莓丛里笑得狡黠且嫣然:“让我当做从未认识过你,我做不到。”
“你到底想怎样?”
“不想怎样,就想让你尝尝我手上这草莓。”玩世不恭的样子,完全不似唐瑾哲以往的少爷形象。
“拿开!”
“不拿!你吃了我就拿。”
“别让我再说一遍,唐瑾哲,赶快把你的脏手拿开!”
“不拿,就不拿!”
……
最终,童蔓殇被迫无奈,只好吃下了某人手中的那颗草莓。
不过唐瑾哲却没有说错,这颗草莓果汁很多,的确是能缓解些许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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