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必清正在办公室里看病历,听到虚浮的脚步声走近,抬眼一看,只见是一个三十岁上下,脸色苍白,头部缠着纱布,穿着病号服的女病人。
江必清并不认识她,便礼貌性地问:“这位女士,你有什么事吗?”
来者正是顾惜年,她此时还很虚弱,她慢慢地坐在江必清对面的椅子上,回答道:“江医生,你好,我是沈家的四姨奶奶。”
“四姨奶奶,您好。”江必清心下大概猜测出来几分,昨天上午沈沛文带了家中独子来验血,听说那个孩子便是姨奶奶生的,大概就是眼前这位吧?
“我家先生昨日带着孩子来验血了,验血报告出来之后,能不能先给我看看?”顾惜年说着摘下了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放到江必清面前,事出突然,她身上只有这个翡翠镯子最值钱了。
江必清一愣,将翡翠镯子推还给顾惜年,一本正经的拒绝道:“四姨奶奶,不好意思,沈先生有交代,这个报告只能他亲自来取,任何人都不能经手,我看您还很虚弱,快回去休息吧。”
顾惜年吃了瘪,脸色更难看了,收回了自己的翡翠镯子,一步一步挪回病房。
病房外,翠翠正慌张地找着顾惜年,看见顾惜年回来,赶紧上前搀扶住,急吼吼地问道:“四姨奶奶,我不过就是倒个尿盆的功夫您上哪去了?”
“怎么?我上哪去还要向你汇报?”顾惜年刚在江必清出吃瘪,现在心情糟得很。
“不敢,我只是担心您。”翠翠怯怯地说着,其实她心里也烦乱得很,内心不断祈求予宣是沈沛文的亲生儿子,否则她在沈家的好日子便也到了头了。
玧儿去看沈母,刚走到沈母院门口,就见着陆雪贞和丁幼茹出来,她们有说有笑的,好似已经在提前庆祝顾惜年的彻底失宠。
“陆姐姐好,丁姐姐好。”玧儿打招呼。
“给宋少奶奶请安。”丁幼茹福了福身子,脸上是难掩的喜色。
“娘还好吗?”玧儿问。
“哪里会好呢?她又气又愁,气得脸饭都吃不下,嘴上都长泡了。”陆雪贞道。
“我进去看看她。”
“先别急着进去。”陆雪贞拉住了玧儿,“玧儿,还是你有本事,我做副将的表哥都没查清楚的事情,却让你娘家哥哥查清楚了。”
“巧合而已,我跟我哥哥写家书的时候提起了一嘴沈家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巧,他的管家曾经是顾惜年的邻居。”玧儿只能这般解释了。
“玧儿啊,这予宣十有八九不是沈家的种了,我就说那孩子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沛文,到时候顾惜年也得跟着完蛋,这个家总算是清净了,我们三个人相处起来多和谐啊,到时候幼茹生个儿子养在我名下,你也去你娘家抱一个侄子来养着,我们沈家的后院才算是真的美满呢!”陆雪贞的脸上飞扬着满意的神色。
玧儿淡然道:“我就不了,孩子这事情随缘分,就祝愿姐姐早日喜得贵子吧,我进去看看娘。”
玧儿走到沈母屋子里,只见沈母仿佛老了十岁,鬓边添了几许白发,她脸色苍白的倚靠在床头,嘴上因为着急上火起了燎泡,整个房间都弥漫着刺鼻的药味。
“娘,我来看你了。”玧儿轻声说。
沈母睁开眼睛,眼里满是空洞和无奈。
“娘,对不起,我不该把这事闹得全家都知道。”玧儿对顾惜年并不觉得抱歉,但是连累沈母生病,她是有几分歉疚的。
沈母长叹一口气:“不怪你,是顾惜年作孽啊!也亏得你挑明了此事,让我们现在还有办法查证补救,否则等将来予宣长大了,再查出有这档子事情,到时候二十岁的小伙子谁还能奈何他去做验血?那我们沈家的产业不久落入外人手中了吗?这让我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娘,您先放宽心,左右有医院的报告也要过几天才出来,这几天您不能不吃饭啊!不能累垮了自己的身体。”玧儿说着端起了床边的皮蛋瘦肉粥,“娘,我喂你吃几口吧?”
“我吃不下。”沈母说着又闭上了眼睛,“玧儿,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玧儿只能放下碗,从屋里退了出去,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沈母的时候,沈母是那样精神那样美丽,而如今像个垂垂老者,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