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沈府,沈母和玧儿遇见土匪这件事立刻就传开了,本在银楼谈生意的沈沛文也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
“娘!你没事吧?”沈沛文冲进沈母的房间,只见她靠在床头,脸色惨白。
“放心吧,沛文,娘没事!”沈母有些虚脱,只是摇了摇头。
大夫也在边上说道:“沈少爷,你放心吧,沈太太不过是受了些惊吓,我已经给她开了几副安神的药,好好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沈沛文这才放下心来,也才注意到屋子里的其他人,他的妻妾们早已都聚在这里,玧儿也站在床边上,他记得,这次陪沈母去上香的人正是玧儿,他见她头发松散,衣服也有些褶皱,不禁问道:“你没事吧?”
玧儿只是一笑:“我很好!”
“这回啊,多亏了玧儿,还好玧儿机敏!不然娘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呢!我让她先回去休息,她非要在这确定我安然无恙才肯走,你说这孩子!”沈母又拉过玧儿的手,像看着女儿似的看着她,本来就偏爱,经过这种生死大劫,更是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放在心里疼。
“娘,你快别多说话了,这次获救还要靠那位黑衣先生,只是他不肯透露自己身份,否则真当好好答谢一番!”玧儿说道。
“有人帮你们?”这是沈沛文第一次忽略到顾惜年的存在,只顾着与玧儿对话。
玧儿点点头:“是啊,可是他不肯透露身份,进城之后便跟我们分道扬镳了!日后若有机会再遇见,必定要好好报答!”
“是啊,他救了我娘,我当然要……”在场这么多人,沈沛文不能露馅,他一顿,赶忙又补充了一句:“他救了娘和你,我自然要好好答谢他!”
因为沈母要休息,其他人在问候一番后便也都散去。
玧儿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张妈妈已经给她和小穗熬了安神茶,烧好了洗澡水。这一天,玧儿真是心力交瘁,早上六点就出门,拜佛,爬山,斗土匪,实在是太累了。
泡完热水澡,玧儿便上床休息了,眼睛一闭,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一辆马车孤独在奔跑,而玧儿就驾着那辆马车,前面的路看不清,来时的路也是迷糊,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
狂风呼啸而过,呼呼的声响在她耳廓摩擦,她大力拉住缰绳想让马儿停下来,可是马儿不听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跑。
“救命!救命!”她无望地喊着。
可是回应她的也只有“救命!救命!”——那是她的回声。
她害怕极了,一颗心狂乱地跳动着,就快跳出了嗓子眼。
突然,一个人从天而降,落在了马车上,落在了她的身旁,夺过她的缰绳,狠狠勒住马,马儿抬起两只前脚在原地打转,嘶叫了好几声,终于停了下来。
玧儿看着他,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骑马装,动作像豹子一般敏锐,好眼熟。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做恶梦了吗?”
小穗焦急的呼唤终于把玧儿拉回现实,玧儿猛地睁开眼睛,才知道,原来是梦一场,梦里那个人似乎是白天救过她的那位先生。
怎么会梦到他?
玧儿用手抹去了额上的冷汗,看了看钟,才发现已经八点钟,天也已经黑透了。
“小姐,你没事吧?饿不饿?张妈妈一直热着饭菜,起来吃点东西吧!”小穗只见她眼神空洞,实在是有些担心。
玧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说道:“吃饭吧。”
张妈妈招呼着上菜,玧儿的肚子空空如也,便也放开肚子大吃,岂料饭吃到一半,沈沛文居然来了,不止他来了,还带来了一堆好吃的,什么八宝鸭,人参乌鸡汤,血燕粥……都是大补的东西。
沈沛文也很无奈地表示:“晚上我陪娘用的晚饭,饭桌上,娘一直在讲你对抗土匪的英勇事迹,一个劲儿的说你受了惊,让我今晚好好陪你,这些东西,都是娘让我带来的!”
“娘太小题大做了,不过我还没吃饱呢,送些吃得来刚刚好!”正是饿的时候,玧儿也不顾忌形象,狼吞虎咽起来。
沈沛文第一次看见她这般粗鲁的吃相,平时她吃饭都是很斯文很安静的,想必她真的是饿坏了,他一边看着她吃,一边有些赞美地说道:“你小小年纪,遇到土匪能这般从容震惊,这般机智,已经很不易了!”连沈沛文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夸她。
“这只是求生本能!你们太抬举我了!”玧儿胡乱往嘴里塞着吃食,连这句回答,都显得漫不经心。
这一顿足足吃了一个小时,玧儿几乎觉得自己吃下了未来三天的粮食,她擦了擦嘴巴,真诚地对沈沛文表示感谢:“谢谢你送吃的给我!”
沈沛文正想回话,可是张妈妈一句:“少爷,少奶奶,四姨奶奶院里的翠翠来了!”愣是让沈沛文的话没有说出口。
又是翠翠,玧儿一皱眉,她对这个翠翠着实没有什么好感,多半又是顾惜年让她来的。
果不其然,翠翠是来送公文包的,嘴上甜甜地说道:“少爷,宋少奶奶,四姨奶奶让我将少爷的公文包送来,说是少爷明天早起去银楼要用的!”
听听!
多么的温柔体贴大方啊!
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不爱?即使美人迟暮,容颜易逝,可是这无形中的柔情也足够让男人深坠情网。
沈沛文与玧儿有约定,一个月来她房里睡三到四次,因为予宣生病,算起来,沈沛文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在这里睡过了,玧儿有些疑惑,难道沈沛文今夜真的要留在这里?虽然什么都不会发生,但是今天经过这么多事,她真想一个人好好休息一晚,不受任何打扰。
沈沛文也正在做心理斗争,看着那个公文包,想着顾惜年如水般的笑颜,他心里竟泛起了一丝愧疚之感。
玧儿看着沈沛文左右为难的样子,赶忙:“我今天受了惊吓,怕也不能留你过夜了,你还是去顾姐姐那里吧,予宣大病初愈,还要你这个爹爹多多照顾呢!”
沈沛文得了玧儿这句话,更加放心,起身就对翠翠说道:“走吧,回四姨奶奶那!”
“是!少爷!”翠翠欢天喜地,拿起公文包就为沈沛文开路。
沈沛文步伐轻快地走了,玧儿也松了一口气,虽然沈沛文留下也不会怎么样,但是屋子里多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总是多了一分不自在。
夜色如醉,正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