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周氏和上官芸韶在此，岳氏不好意思当着她们的面审问府里的下人，只好轻轻一笑将事情先放下，继续和周氏一起谈起昨晚的大火。周氏见平原侯府还在忙着清理被火烧掉的地方，说了一会儿话，便到在芸雅房间里坐了坐。
“你的东西烧掉了那么多，若是缺了什么东西，就派人回去跟我说一声。”周氏不忘嘱咐道，“好好养伤，在伤口痊愈之前千万不能拿针线了。”
“我知道了。我在侯府里吃好穿好，哪里会短了东西？”
周氏看着她娇憨却比以前多了几分灵动的笑容，不由得轻轻一叹：“我的芸雅那么好，上天是不会亏待你的。这不，让你嫁给了这样好的夫家。我看见你婆婆和大姑都是真心对你好，我心里比谁都高兴。他们自然不会亏待你，我也是不放心白嘱咐一句罢了。”她又看了看旁边的上官芸韶，又叹了一口气，“我本来也是打算这几日前来看你的，还有一件事情要与你商量。芸韶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你父亲相来相去，竟然看中了临漳侯的次子。我对这些年轻的世家子弟并不熟悉，府里面也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便想托你有没有办法可以打听一下对方的为人。”
芸雅微笑地看向上官芸韶，只见她面颊微红，眼里却仍旧是倔强的：“我跟夫人说了，那个临漳侯的次子不是什么好人。”
“你怎的知道他不是好人？”
上官芸韶很想说因为那是父亲选的啊！父亲的眼光能好到哪里去？可这样的话她又怎能说出口，让人听见了非给她一个大不孝的罪名。可是父亲是以什么样的目的为她挑选夫婿的。
“姨娘跟我说，父亲因为姐姐嫁得如意郎君，所以也想给我找一个和世子爷差不多的夫婿。既要出身，又要相貌，还得是在朝中有一个一官半职的。可是我庶出的女儿，并非是我妄自菲薄，那样好的男子怎么可能娶一个庶出的女儿为妻呢？他即便愿意，家里也未必答应。而且，我不愿意因为身份地位，嫁到夫家被人瞧不起。”
芸雅闻言忍不住想笑，这个妹妹说话还是这么直来直去。可是笑容到了唇角，她却有些笑不出。
成亲是女儿家一辈子的大事。上官昭认为她嫁得好，可是当初皇上赐婚之时，有几个是这么想的呢？虽然她没有听过旁人的议论，可想必那个时候的上官芸雅一定处处遭到别人的指指点点和闲言碎语吧？就连刚成亲时她和岳氏一起出席宴会时都有人在背地里说闲话，更何况是刚赐婚的时候？
穆国公府痴傻的女儿，嫁给平原侯府病弱的世子爷，这样的婚事有几个人看好？
她是幸运的，遇见了赵如珝。她也很清楚若是不幸嫁给一个人品卑劣的人，那么会是怎样的后果。
可是上官芸韶呢？上官昭急着将女儿嫁给高门大户，可对方人品性格如何，他可有打听过？
“母亲，我知道了，等姐夫一回来，我可以托他帮忙打听这位临漳侯的次子。假如真是好的，我们两家都觉得合适，芸韶也愿意，这桩婚事才可以说定了。不过母亲先跟父亲说，一切都要芸韶愿意才行。”
上官芸韶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她是很想反抗父母的安排，可是婚姻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她若是说一声不字，不知要惹来多少人的谩骂。没想到芸雅居然说一切都要经过她本人同意。有这样的事情吗？
“我会和你父亲说的，只是……”周氏眸光微沉，笑了笑，“你伤成这样了，还是养伤要紧。”
“母亲可瞒着我什么事？”
“没什么。”
芸雅知道，周氏是什么委屈都不会说的，她是一个骄傲而倔强的人，面对上官昭这么多年，知道他的风流，也不屑他的风流，宁愿连掌家的权利也被别人夺去，她也不会在上官昭面前低头。她看向上官芸韶：“你经常在母亲身边，母亲近来可好？”
“姐姐，夫人在府里一切都好。现在府里由夫人掌家了，那些下人也不敢怎么样。只是……只是燕姨娘又得宠了。要不是她跟父亲说起了临漳侯的次子，父亲根本不会想到我的婚事。”
燕姨娘因为那回上官义哭闹的事情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受上官昭的待见，过得很是凄楚。可从过年那时候开始，她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上官昭现在对她又是言听计从，除非关系到上官家前程富贵的大事，不然燕姨娘说什么就是什么，甚至还有让燕姨娘帮忙掌家的意思。为此上官昭还和周氏吵了一架，当然最后是上官昭战败，灰头土脸地跑了。不过，周氏还是气得连续两天都吃不下饭。
“燕姨娘？”芸雅垂眸思索了片刻，对周氏道，“母亲，你可知道燕姨娘平日里经常和谁来来往？”
“之前她掌家的时候倒也经常出席各府的筵席，只是人家知道她只是一个妾室，极少与她来往。不过燕姨娘八面玲珑，必定也是有人与她来往的。”
“母亲也许能够注意一下她平常与谁有所往来。”
“为何？”
“燕姨娘老实了一阵子，现在又敢挑唆父亲，想与母亲争掌家之权，她凭什么这么有底气？因为上官义？还是因为父亲的宠爱？这些她以前也是有的，可是后来母亲亲自掌家之后，她拥有的这些再也不是优势了。因为父亲还有其他儿子，而且他们并不输给上官义。至于宠爱，也抵不过父亲想要的荣华富贵。可现在父亲又对她言听是从，母亲想过没有，可能她能够给父亲或者给上官家更大的好处？”
周氏闻言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当初上官昭为何答应让她重新掌家，那么是因为她的女儿嫁得一个好女婿，上官昭指望着赵如珝在朝中为上官家的子弟谋取一官半职。赵如珝在春闱时为上官雷走关系暗中出力，虽然后来礼部尚书收受贿赂被查了出来，赵如珝又拖人花钱给上官雷谋了一个闲差。油水不多，可是只要当了官，时机一到，上官雷就有希望升官的。因此上官昭对赵如珝这个女婿十分满意。也就是说，现在能够打动上官昭的就只剩下荣华富贵了。
那么，燕姨娘能够给他什么样的富贵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