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外面看到了什么?”陈璇华对郭嘉问道,这其实也是郭嘉心中的一个疑问,于是郭嘉回答:“是一扇乌黑的大门,可后来不知怎么就在我眼前消失了?”
陈璇华笑了笑,吩咐彩云去给郭嘉端上了热茶。
不一会,彩云将茶端了上来,郭嘉一闻到茶香,便知道这是上上之品。
郭嘉经过刚才的事情,确实也有些渴了,他也不客气,端起茶碗吹过几下就喝了起来。
这茶一入口,便觉得芳香四溢,唇齿甘饴,郭嘉细细品味一番后将茶吞下,顿时神清气爽起来。
“真是好茶,不仅解渴还提神醒脑。”郭嘉蛮喜欢喝这茶的,忍不住一口气将茶喝完了。
陈璇华一脸歉意地说道:“郭公子,有些事情不得不向你道歉。”
郭嘉笑道:“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陈璇华说道:“郭公子才思敏捷,或许已经察觉到我们临仙楼并非普通的酒楼了吧?”
郭嘉微微一笑,说:“临仙楼乃藏龙卧虎之地,厅堂上,暗藏玄机,阁楼内,万象千华,郭嘉天资愚钝,也仅识得一二。”
陈璇华也是一笑,自然听出他话中一语双关,于是对郭嘉说道:“郭公子好谦虚,不过外面这曼箩轻纱乃是海外异物,非我中原所有,所识之人更是少之又少,郭公子不知道也毫不出奇。”
郭嘉一听,有些诧异,转头看向身后那薄薄透明的轻纱帘幕,问道:“难道我看到的幻觉和这东西有关?”
陈璇华解释道:“确实如此,此物为生长在海外荒岛上奇特的植物制成,靠近它的人会产生幻觉,看到心中所想之物。”
郭嘉奇怪,问道:“可我并没在想这扇门呀,为什么却看到了?”
陈璇华微微一欠身,说道:“所以妾身要向郭公子赔罪。”
郭嘉一愣,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
“是那首好听的曲子!”郭嘉恍然大悟道。
陈璇华微微一笑表示赞许,然后用手轻抚台上的古琴。
“世人之心真假难料,临仙楼既然要托付与郭公子,无论如何也要知晓公子为人,妾身无奈,只得出此下策。”
郭嘉闭上眼睛,回想起那时候听到的优美旋律,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说道:“如果能再听一曲这么美妙的琴声,姑娘多试几次又有何妨。”
一句话逗得她们几个都笑了起来。
这时郭嘉睁开了眼睛,对陈璇华问道:“只不过我一直不明白,那扇黑色的大门究竟代表我内心的什么想法?”
陈璇华说道:“那扇大门其实是公子心中的障碍。”
顿了一下,陈璇华继续说道:“以公子所学,本当匡扶天下一展长才,可久久未遇明主令公子心灰意冷,这扇大门,便是公子关上自己内心的写照。”
郭嘉突然沉默了,他之所以自甘堕落与袁谭等人为伍,终日借酒浇愁,就是因为他心中已经渐渐失去了理想,变得自暴自弃了,陈璇华一番话,说中了他的心事,让他无言以对。
陈璇华见他默不作声,安慰道:“其实公子不必沮丧,以公子所学,只要能有机会一展才华,何愁天下无用武之地?”
郭嘉苦笑道:“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并非是我不想施展所学,如今天下大乱,黎民饱受倒悬之苦,郭嘉毕生之志便是用其所学辅佐明君终结这场乱世,但是数年来辗转五湖四海,所见之人皆是碌碌之辈。就连河北袁绍,坐拥天下重资之地翼州,家族号称四世三公,门生故吏更是遍布天下,以此忠厚资本,本可横扫寰宇称霸诸侯,可一番观察之后,发现他志大才疏,气量狭小,只可割据一方,却终究难以成就大事,某宁可耕读与山林之中,也万万不再轻身事主!”
陈璇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待他说完,陈璇华才说道:“公子志向不凡,正是因为这样,才需要临仙楼的帮助。”
郭嘉将藏在心中已久的想法说了出来,这世上除了刘晔和老师之外他再没向人吐露过心声,这一回,不知怎么,居然对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子说出了积藏在心中已久的话来。
不过说出来之后他感觉舒畅了许多。
可令郭嘉意外的是,陈璇华居然对他说临仙楼会帮助他,这是郭嘉没想到的。
郭嘉问道:“郭嘉孑然一身四海飘零,何德何能,竟能得到堂堂临仙楼的垂青?”
“就凭你会喝酒呀。”陈璇华突然冒出一句。
郭嘉眼都瞪大了,一向庄重的陈璇华居然会说出这种玩笑话吗?
看见郭嘉一脸惊讶的表情,陈璇华接着说道:“妾身其实除了音律之外,星象之术也略通一二。”
“这临仙楼高百丈,南皮城中没有能与之比肩的建筑,方圆十里之地更是一览无遗,每到月色晴朗的夜晚,楼顶便是观望星象的绝佳场所,临仙楼先代主人正是为此而建造了临仙楼,至于酒楼的生意,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郭嘉说道:“如此说来,临仙楼最初的主人是为了观测天象才建造出这样宏伟的高楼了?”
陈璇华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郭嘉还是不明白,问道:“可这又与我何干?”
“公子,妾身自幼便随父亲居住在临仙楼,未曾离开过这里一步,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只能从书里和人们的口中了解,之所以妾身会寸步不离临仙楼,只因身负父亲重托,要等待一位天宿将星的到来。”
郭嘉越听越觉得离奇,随口一说道:“难道,我就是那个天宿将星?”
“没错!”不光陈璇华,就连双胞胎姐妹和小苑都异口同声地喊出了声。
看着她们一脸严肃的表情看着自己,郭嘉浑身不自在,他挠了挠头,苦笑道:“我不过是一个四处流浪的文士,误打误撞来到这里,不过是碰巧,我哪里有什么能耐配得上你们所说的天宿将星这个名号?”
陈璇华激动地说道:“不会有错的,经过我长期观察,有一将星照耀此间,由此推断,不久之后必有天宿将星降临于此。”
不知为何,一说到天象和将星她就显得兴奋异常,可能是兴趣使然吧?
郭嘉又问道:“那你们又怎么确定那个天宿将星是我呢?”
陈璇华道:“因为你很会喝酒呀!”
郭嘉又是一阵诧异,心想这和会不会喝酒有什么关系,难道这天下已经沦落到要靠酒鬼来挽救了吗?
郭嘉说道:“说来惭愧,喝酒这方面在下确实异于常人,但郭嘉对此从不引以为傲,纵然能喝再多,上既不能报国家,下又不能安黎民,由此可见,这种特长实在是百无一用。”
“可如果不是因为你特别能喝酒,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了,这不是证明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
郭嘉笑道:“凑巧而已。”
想不到陈璇华听后居然掩面而泣了起来,她伤心地说道:“想不到郭公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妾身数十年来独守阁楼岂不是毫无意义?”
郭嘉吓了一跳,问道:“敢问小姐芳龄……”
郭嘉话刚出口便发觉失言,待要道歉时燕云已拔出剑来,叱道:“大胆,竟敢对小姐这样说话!”
陈璇华按住燕云的手叹了口气,说道:“罢了,郭公子既然信不过临仙楼,我们也不要为难他,让他自己决定去留吧。”
郭嘉不由得佩服陈璇华的深明大义,对她鞠了一躬,说道:“承蒙小姐错爱,如此看得起郭嘉,但郭嘉生平所学乃是济世救国之道,坚信成败全凭人为,至于天象将星之说,在下实在不能接受,志不同则道不合,请恕在下就此别过。”
见陈璇华侧过了脸一言不发,也看不清她是喜是怒,郭嘉有些过意不去,但还是决定要走,于是站起了身来。
“彩云,燕云。”
“在!”
“行先父遗命!”
“是!”
话音刚落,只听见唰唰两声,两把利剑已经架在郭嘉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