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晨雪还有点莫名奇妙,什么善后,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那女孩了,这才一拍脑门,想起有这么个事儿。
“咳咳,姑娘啊,你看你小小年纪,可不能轻言卖身啊!”花晨雪也还是个少年郎,哪里会劝人,看着那姑娘眨着大眼睛看着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公子,小女子身无长处,若不以身换钱,父亲的病可如何能好,本只盼着能卖入个好心人家,却又出了那恶少,险些堕入火坑。”说着盈盈下拜,道:“还好有公子拔刀相助,大恩大德小女无以为报!”
花晨雪手忙脚乱的扶起她,连忙说道:“别别别,我也不是什么公子,就一普通人,那个吕公子欠我五只鸡,正巧来跟他讨要罢了,姑娘别放心上!”
“咳咳咳!”
女孩正要回话,那老汉又咳了起来,她赶忙弯身查看,一脸担忧,花晨雪也蹲下来,试着以真气探查这老人的境况。
雪龙真气最是柔顺,加上一股清凉之意,舒缓了老人的咳症,女孩高兴的哭了,以为父亲有救了,花晨雪却面色沉重,这老汉身体已经油尽灯枯,体内经脉大都腐朽断裂,要不是他从小就熟了“走小道”,真气都输不进去。
“够了,谢谢小哥了!”
老汉面色舒缓不少,推开花晨雪的手说道:“老汉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早就该死了,只是放心不下小红,如今……倒也能安心的闭眼了!”
“爹,不,女儿不要离开你!”
女孩急的直哭……
“傻丫头,谁不会死?那虞皇老爷那么厉害,不也在准备着死亡?何况我一乡野老汉,我已拖累你太久了,终是能安心合眼归去……”
花晨雪起身走开,让这对苦命的父女最后安安静静的说会儿话。
一炷香之后,那小红脸上挂着未干的泪水来到花晨雪面前,一拜说道:“父亲走了,很安详,谢谢公子能让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暂时摆脱了病苦!”
“哎……你……莫要太过伤心啊!”花晨雪不知道说什么好,“今后有什么打算?”
小红听着花晨雪这般虽笨拙却显真心的话,忽破涕为笑,抬眼道:“小女子要跟着公子你啊,以后你就是红云的少爷了呢!我要用一生来报答少爷的这恩情!”
……
小红走了,终是没有跟着花晨雪,她看出来花晨雪并非常人,那么威风的黑甲军队长也没在他手上讨什么便宜,现在的她跟着花晨雪能做什么?洗衣做饭?端茶叠被,这样终是负累,不如早早离去,想起父亲临终时的话,或许……来日可期……
花晨雪有些怅然,有了这个插曲,他也没了闲逛的心思,转身随着夕阳慢慢的往家里走去……
城西吕家,作为三河城最大的漕运世家之一,在此立足已经百多年,三代家主励精图治,才有的吕家现在的辉煌。
如今吕家的第二代家主吕木缠绵病榻十多年,最近更是恶化严重,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今天醒来,就想见他最疼的小孙子吕翔,吕家就赶紧差人四处寻找,连吕辉都带着黑甲军去找了,可见他吕家的影响有多大。
吕家巨大的府邸内,宽敞明亮的大堂内,气质雍容的吕圆正一丝不苟的看着账簿,吕圆年过五十,有两个子女,老大是个女儿叫吕秋,嫁给了青州府主的二公子,也是风光无限。
这个吕翔是他在年近四十的时候才老来得子,吕家嫡系的独苗,娇惯之下才变得无法无天起来,他小的时候,吕圆忙于事业无暇管教,现在大了,却管不回来了,这也是他现在最头疼的事情,将来吕家交给这孩子……?
“家主!辉少爷回来了!带着小公子一起,只是……”一个家丁快步跑进来禀报。
“砰!”
还没听完,吕圆就把账簿仍在桌案上,微怒道:“这逆子是不是又惹了祸事?”
“不是不是,老爷,小公子受伤了!”家丁赶紧说道。
“什么?在哪?快带我去看看!”
吕圆瞬间怒气全消,变为焦急,家丁不敢怠慢,领着他去了后院……
“翔儿啊,我的儿,你可别吓娘啊,你要是有个好歹,叫娘可怎么活啊!”还没进屋,就听到屋内一妇人一声声的哭喊。
吕圆连忙入内,看到吕翔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郎中正在给他把脉,一个四十岁左右衣着华贵的妇人坐在一旁抹着眼泪,看到吕圆进来都要行礼,吕圆制止了,示意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吕辉。
两人出了内堂,吕圆问道:“辉儿,这是怎么回事?”
“家主,我今日领命带人于城内寻找公子,走遍半个城,才在城东街上遇见他,此时他正与人动手,家里的家丁全部被打翻在地,公子也被打的重伤昏迷!”
吕辉此时明显是让花晨雪背了黑锅,要说当时那么多人看着,他不怕人高密?他还真不怕,回来的路上,那几个家丁已被他威胁住,吕翔本人就是个饭桶,他自己都不清楚最后是谁给了他那么一下,至于那些围观的人……跟他们比,吕圆自然会相信自己这个在军中风头正盛的大队长的话。
“岂有此理,辉儿,难不成你就这么看着自家兄弟被人折辱?”吕圆生气的质问道。
“孩儿自然出手了,不过大意之下没有能及时将他拿下,也就在那时,贺飞出现了,有他相护,孩儿怕事情闹大,反而不好,若是影响到……且不知公子伤势如何,就先把人带回来了!”吕辉的回答滴水不漏,没人能挑出一丝毛病。
吕圆也是沉吟少许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辉儿办事向来稳妥,此事你办的妥当,思虑全面,而且翔儿的安危才是最应该放在第一位的!”
“老爷!公子醒了!”这时屋里的丫鬟跑出来喊道。
吕圆连忙进屋,吕辉眼中闪过一丝嘲笑,随即收敛起来,也跟着一同进去了。
此时吕翔正在其母怀里哭泣,吕圆问过郎中才放下心,只是些许皮外伤,内腑有些许震荡,安心休养几日即可。
安排人送走郎中后,这才上前问道:“逆子,你又在外闯了何祸事,才让人伤成这样抬回来,丢我吕家的脸!”
“我……母亲……”吕翔还是有些惧怕他爹的,只能求助他娘。
“哦哦,翔儿不怕!”吕母连忙安抚,转头训道:“他才刚醒,你想再把他吓晕吗?况且他还年幼,正是爱疯爱胡闹的年纪,些许祸事能怎地?谁还敢来我吕家闹吗?”
“你!慈母多败儿!他现在的样子都是你娇惯的!”吕圆一滞,而后气道:“今日若不是辉儿及时赶到,这小子说不上被伤成什么样,非得等他断胳膊断腿的时候你才知道反省?”
“谁敢让我翔儿断胳膊断腿!”吕母眼睛一瞪,随后看向吕辉,骂道:“你也是个废物,养你这么多年,还护不了我儿周全?武道武道,耗费如此多资源养出你这么个废物!”
被如此辱骂,吕辉一直弯腰倾听,低眉顺眼面色平静如常,似是这顿骂是他应得的一般,丝毫没有怨言。
“你闭嘴!我看你是真疯了!”吕圆真怒了,这泼妇撒泼也不分场合,吕辉是他精心为自己儿子的将来培养的一个助力,如此辱骂岂不让他寒心?
“是,我是疯了,若你三天内拿不回凶手,我要多疯有多疯!”吕母不甘示弱,尖叫不已……
三河城外,一处荒凉所在,刚刚月初,天上的月儿还只是一小牙,一颗老槐树上的猫头鹰时有时无的“咕咕”的叫着。
“扑棱棱!”
忽的一下子,它似乎是受到惊吓般逃也似的飞走了。
少顷,一个人影出现,夜色里看不清此人身形,且他似乎带着一副黑色面具,只见他伸出布满伤痕同时在稀疏的月光下显得惨白的手在槐树下摸索几下,就掏出了一张纸条:
“目标人,男,十四五岁,实力未知,战绩之一,曾接下黑甲军队长吕辉一掌,估计为武师,于五日前进入三河城,随行还一中年男子,疑似其长辈或仆人。”
“执行途径:暗杀,最终结果:击杀!”
纸条末尾,“击杀”二字以血红色书写,落款是:“踏血楼!”
人影看完,将纸条震碎,闪身消失在夜色中。
踏血楼,大虞皇朝最大的杀手组织,他们遍布这皇朝的每个角落,干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买卖。
根据“客人”的要求,他们会提供不同方式的“服务”,其中就有“明杀”与“暗杀”
明杀,就是提前告诉目标人,己方将会在不定时间内对他实行击杀,目的是在目标人被杀死之前折磨他,使他每日提心吊胆。
这种方式一般价格极高,因为风险会大,目标人除了自身会有防范外,还有可能雇佣或请厉害的人保护自己。
若无深仇大恨之人一般不会选此方式。
暗杀就简单多了,也是杀手组织最常见、最熟练的“业务”,就是不管杀手以何种方式,只要目标人物死亡,即可完成任务。
吕翔虽然对花晨雪极为愤恨,可吕圆可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不知道花晨雪与那贺飞有何交情,否则为何会两次为他解围?而且都是针对的自家一方,贺飞虽然不值一提,可他主子却由不得他吕家不顾忌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