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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星河影动(上)

思卿却不愿意提及家事,没有搭言。霞影回过头,神色凝重,待要说什么,却被沈浣画拦住。沈浣画问:“妹妹,方才你袖子底下藏得是什么东西?白茫茫的,没有毒罢?”

思卿道:“是昨儿三太太给的珍珠粉。”

沈浣画这才松了一口气,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于是探头问霞影:“你还会驾车?”

霞影答:“姑娘又忘了,我家里先头是开大车店的。”

说话间众人到了叶府别业,这处房子原是叶夫人的陪嫁,小小的两进院子,只有一个老管家在此看着。沈浣画的三哥扶下重伤的那位进内间,沈浣画和霞影七手八脚地帮忙,思卿则立在原地看看了看四周有无异常。

老管家迎出来吓了一跳:“天爷!大奶奶,这都是谁?这是遭贼了吗?”

“这是才回京里的大姑娘。谁说不是!老管家,快去将门销上。”沈浣画道,说完急切地悄声对她三哥道:“三哥——缘何只带老程一个人出来?方才那些人究竟是……”

“老五,你且噤声!回头再同你讲。”

沈浣画不依不饶道:“三哥,这太危险了,万一让皇祖母知道……”

原来穿石青道袍的正是今上萧绎。

沈浣画出身嘉国公府,自小出入宫禁,深得太皇太后喜爱。先头的皇太后和如今的贵太妃曾经收过几位义女,沈浣画在其中行五,今上唤沈浣画“老五”;今上序齿第三,沈浣画则私下称今上“三哥”。

重伤的“老程”乃是今上身边的京卫副统领、金吾卫指挥使程瀛洲。思卿走进来打断了萧绎和沈浣画的谈话,思卿的目光从萧绎脸上打了个圈儿,走上前给程瀛洲切脉。

萧绎连连摇头,示意沈浣画不要多问,沈浣画只好转头问思卿:“你怎么还通医?”

思卿侧头一笑道:“我还以为嫂子会问我怎么杀起人来这般利落。”说完问萧绎,“方才那几个人功夫不过尔尔,这位程先生功夫甚好,怎么会伤成这样?”

萧绎似乎有难言之隐,正在沉吟间,思卿检查一番又道:“这是被极刚猛的外家功夫所伤,好似西边的番僧所练的金刚般若掌。”

沈浣画一听“番僧”二字,显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大惊失色:“三哥,怎么……”说着正对上萧绎的目光,把话生生咽下去。

思卿也不追问,转头问老管家:“这儿有没有医箱子?有没有银针?有没有常备的医药?”

老管家头摇得拨楞鼓似的,说:“下头屯里有大夫,我这就去请大夫!”

沈浣画恐萧绎的行踪泄露,再引来危险,急道:“先别去!”又问思卿,“你真的通医么?”

思卿还是没答话,叹了口气,回头向沈浣画道:“嫂子,你的啄针簪子给我用用。”

老管家闻言灵机一动,道:“大姑娘,有缝衣服的针,好几大包呢!”

“快取来给我,烧酒总有吧?一并拿来!快些!”

片刻后思卿给意识模糊的程瀛洲迅速行针,程瀛洲似有些反应,思卿口里对程瀛洲道:“这位先生,你醒一醒,切莫睡着了!”留针半刻钟,程瀛洲的脉息渐强,思卿长长松了口气,替他重新裹好伤。唤老管家来,才知道要翻山往镇子里才有药铺。

思卿写了方子,嘱咐老管家前去抓药,路上万事当心,老管家匆匆去了。

眼见老管家走远,思卿和萧绎几乎异口同声问沈浣画:“这老管家靠得住么?”

这时传来敲门声,霞影奓着胆子隔门缝看了,见是沈江东,连忙开门。

沈江东一面往里走一面拍身上的土,连声问迎上来的沈浣画:“怎么连个门子都没有,我记得这儿有个管家,人呢?”

思卿侧身道:“不是给歹人报信儿去了,就是抓药去了。”

沈江东只听清楚了前半句,吓了一跳,面色大变:“什么!?”又向萧绎深深一揖:“三爷,今儿究竟是……”

这时却又传来霞影的叫声,将沈江东的话打断了,“我的天爷,怎么这么烫?”

思卿连忙转回屋内,一摸程瀛洲的额头,发觉他高烧起来,老管家不回来,众人急得团团转。思卿正待用烧酒帮程瀛洲降体温,只听一阵脚步声,似乎有数十百人将别业围了起来。

沈江东急得浑身发抖,只听已经有人破门而入。沈浣画当即立断,合好屏风,走出外间,片刻后,只听沈浣画道:“这不是端王府的孟大长史吗?忽然造访,所为何事?妇道人家,多有失礼之处,长史勿怪。”

端王府长史姓孟名光时,只听孟光时笑道:“多有叨扰,请问如何称呼?”

沈浣画答:“外子叶兰成。”

孟光时连忙笑道:“原来叶府的大娘子在此,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午后端王爷的别业遭了贼,杀了好些王府护卫。有人看了说贼人往这边来了,在下只是奉命前来查看。”

“听您的意思,是怀疑我叶府窝藏了贼?”

“不敢不敢,贼人狡诈,若伤了您可怎么办?府上真是……清净,也没个门子。在下替您搜上一搜,保您万全。”

萧绎沈江东相顾,面色古怪,程瀛洲听了急得脸色通红,差点咳出声,给沈江东捂住嘴。

眼见沈浣画支应不住,思卿把被人划破袖子的披风一抛,不顾沈江东阻拦从屏后绕到侧厅,从侧厅掀起帷幔,款款走进来。她也不见礼,在沈浣画和孟光时及孟光时领来的王府随从的注视下盈盈一笑:“孟……长史?您还真是劳碌,竟然连帝京的巡防也管起来了。听说这儿可背靠西山大营,哪儿的贼子胆大包天,跑到西山大营地下行刺王爷?请问孟大长史您带着这一队伍……王府的护院家丁,然后把我们叶家的别业给围起来,怎么,您是想要抄家么?”

“兰若妹妹……”沈浣画听了思卿的话,觉得不甚着调,连忙拉了拉思卿的袖子,示意她退下,又向孟光时道:“孟大人,舍妹不知礼,大人勿怪。”

孟光时的目光在沈浣画和思卿脸上流转,笑道:“这位是……叶姑娘?误会,误会!绝无此意,我们只是……”

话没说完,只听“筝”得一声,思卿的袖管里忽然弹出一柄短剑来,架在了孟光时的颈间。

思卿出手迅如闪电,孟光时自负功夫不弱,竟然着了小姑娘的道儿,不禁一愣。众人大惊失色,沈江东更是险些从屏风后面跳出来,幸而给萧绎拉住了。

跟孟光时来的王府随从也都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纷纷拔剑指向思卿和沈浣画。

“孟长史,您说是误会?那今儿小女子我给诸位的阵仗吓到了,手抖得很,这剑不听使唤,若失手伤了您,算不算误会?”思卿笑道。

沈浣画一脸惨白,拉了拉思卿的袖口,“兰若妹妹,你别冲动。”

思卿示意沈浣画稍安勿躁:“端王府的属下真是知礼懂礼。我嫂嫂好歹有诰命在身上,你们三更半夜闯进来也就罢了,还拿剑指着我嫂嫂,是想做甚?”

剑尖圈子缩小纷纷从沈浣画身上移开,悉数指向了思卿。

“我们指得是叶姑娘您,您还不放开孟大人?别说是小小叶府别业,今儿晚上周匝亲郡王府的别业我们也要搜上一搜!”孟光时身边的随从扯着脖子道。

话音刚落,只见剑光一闪,思卿的短剑忽然离了孟光时的颈畔,迅速插入那位口出狂言的随从的左胸,又迅速拔出来,鲜血渐了一地。

沈浣画吓得一声尖叫扑倒在地,孟光时见其余的王府随从红了眼睛,直扑思卿而去,连忙大声道:“切莫冲动!切莫冲动!”

然而他身边的随从还是仗剑逼向思卿,沈浣画吓得手足无措,屏风后的沈江东和萧绎几欲跃出,只听思卿断然冷呵道:“人还没死呢!你们不急着救人,反倒是着急忙慌地惦记着抄我们叶家,到底想做什么!”

孟光时连忙蹲下身试了试那被思卿刺伤的随从的鼻息,果然还有气,连忙按住伤口,撕下衣襟交身边的人将伤口压住。

孟光时站起身问:“叶姑娘到底想做什么?”

思卿曼声道:“端王爷真的放话要抄了这西山上所有皇亲贵胄的别业?此贼可恨,胡乱编排端王爷的话。倘若传扬出去,于端王爷可有好处?端王爷该如何面对御史台?孟大长史,我替端王爷止住这桩口舌官司。我既刺了这狂徒一剑,咱们两清。今日你们来抄我叶府别业的事,我们姑嫂也就作罢了!诸位请自便罢。”

“我们哪儿抄你们叶府……”另有随从反问思卿,却被孟光时拉住了,孟光时面色惨白,低声道:“救人要紧,闹大了贻人口实,王爷也不欢喜。”说完向沈浣画微微颔首,道:“多有得罪。”便领着众人抬走思卿刺伤的随从,转头离开。

便有人多舌问:“孟大人,就这么走了?”

孟光时恨恨道:“若不然怎样?有人张口胡吣,反倒给王爷惹火。如若不然,你们以为叶家小娘子敢杀我么!”

听得众人离去,沈江东松了口气,拉开屏风,见沈浣画面色也回转了些,于是上前轻声安慰。

思卿拿出帕子拭剑,笑道:“这么轻易就走了?这位孟大长史,是你们的人罢?我拔剑的时候他就发觉了,然而我拿剑指着他,他却不反抗。这也罢了,我刺伤他的下属,他明明能击飞我的剑,却装作迟钝没阻拦我。”

沈江东快速地看看萧绎,萧绎眼皮一阵抽筋,微不可见地摇摇头,沈江东连忙转移话题谓思卿道:“叶姑娘杀起人来挺利落。”

思卿冷冷道:“还行,手有点儿生了。”

沈江东没料到她这般回答,只得说:“你好大的气魄!也不怕给你老子惹麻烦。”

思卿心道若非给你们遮掩,谁愿意惹这麻烦,口里只说:“给我那便宜老子惹麻烦?那好得很。我得谢谢你们今儿下榻叶府别业。”

沈江东自付缠不过思卿,便住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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