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太阳雨】
雨滴静谧地在车窗上划出一道道纹路。
曲奇就这样不动声色地看着窗外，阳光明媚，晒得有些眼痛，然而雨滴就是这样毫无征兆地从天空洒落了下来。
太阳雨。
一种乍一看有些匪夷所思的自然现象。
“到了，曲总。”
不等司机下来打开车门，曲奇就自己开门走向了雨中。
他的手里依旧拿着那把黑色的雨伞。甚至是在多年之前，就一直陪伴着少年的，有些不太相称的伞。
“呐，你知道太阳雨吗？”
“有些明快，又有些悲伤的天气…”
沉浸在回忆中的曲奇，一进门就看到了悬挂在大厅正中的照片。
那熟悉的笑容，如今正出现在淡雅的花束之中。
今天，是史佩的告别会。
“曲总，这么早啊？”
“嗯…”看着门口的中年人，曲奇有些僵硬地笑了笑。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失言了，身着一袭黑衣的中年人，轻轻地拍了拍曲奇的肩膀。
周围的人，逐渐变多了起来。
坐在大厅的椅子上，他突然又想起早上少女的话语来。
“虽然只是惠姐姐的一厢情愿…其实上，那件兔女郎是你买来穿的吧？那个尺寸的话，史佩的身材绝对穿不上的。”
望着窗外，曲奇走到门口，久违地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萦绕在那有些湿润的眼眶周围，有些刺眼。
好想…再一次，穿给你看啊…
顷刻间，眼泪混杂着不知道是羞耻还是痛苦的情绪落下来了。
好想和你再一次去漫展，去推黄油，彻夜畅谈人生…
他把那伞放在自己的座位上。
“帮我占下座吧…我一会，就回来了。”
…
望着屏幕的少女，有些颤抖地点击着每一个NOTE。
右上角的ACC在99.7左右跳跃着。然而此刻，精神高度紧张的少女只能通过余光看到那个显示着99+的数字。
左下角的COMBO数逐渐增加到了400。这首grumd的恋爱循环如果自己能够SS，想必是接近于300的PP值。
嗤啦！
MMP！！
一个鲜红的X在屏幕的左下角，随即曲子便结束了。
99.38%的ACC，26**P。
虽然已经刷新了自己的BP1，然而还是在不该断的时候断了。
少女懊恼地挠了挠头。
“哇，阿谦随手刷BP1啊！”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少女楞了一下，转过头去。
惠惠本来想从后面围抱一下，于是卓芊回头的同时，脸就深深埋入了那有些柔软的触感之中。
“惠姐姐，好香…”
少女闻到从女仆装里面透出来的清香，随后又有些羞赧地把头扭向了一旁。
“你这孩子，不会是从一开始一直在用曲奇的…”惠惠叹了口气，“这是香水。而且洗澡的时候不用特殊的香波，夏天的话可是很容易出汗的噢。”
…
抽完了烟的曲奇，回到了大厅之内。
见人差不多已经到齐了，他拍了拍话筒，示意场内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同事：感谢大家在工作之余能够到场，与我一起，在今天这个场合，怀着十分沉痛的心情深切悼念史佩同志。”
哀乐响起的瞬间，极少数交头接耳的声音也停滞了下来。
悲伤的旋律中，曲奇一一介绍着史佩的生平。每一次念及那个熟悉的名字，心头就不由得浮现出史佩当时的笑容，还有那个熟悉的背影…
“不好意思…只有他，今晚一定得是我的。”
那一刻，眼前浮现的是那个令人安心的背影。
曾经共同创业的伙伴，一起奋斗的记忆，同甘共苦的年代，一股脑地在心头涌了出来。
在场的很多人都悲痛地垂下了头。
在同一个部门共事了这么多年，身边熟人的离去，想要不为其动容，还是有些困难的。
然而最令曲奇心痛的是，这些人却不知道史佩最后的一幕。
为了避免这次暗杀事件的风声流出，在没有弄清对方真正的目的之前，他暂时把史佩的离去归咎在了病魔上。
这也是为了让这件事有个最合理的解释，能够最快而又影响最小地平息。
曲奇为自己的无奈而感到无力。他就这样平静地说着自己该说的话，做着自己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窗外的雨滴，依旧不断地在阳光中滴落下来。
这是一场如同太阳雨一般的，未曾留下任何痕迹的哀伤。
自己不是无法哭泣，而是已经失去了幼时那种用泪水来诠释悲痛的本能。
“安息吧，史佩。”
曲奇停顿了片刻，缓缓地说道。
“最后，我再一次代表曲氏集团业务部门，感谢今天所有能够到场以及因故未到场的领导和同事，百忙之中为史佩最为诚挚的送行。”
说到这里，曲奇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太阳雨中，伫立在窗外的少女。
曲奇不禁愣住了，本应该是最为悲痛的那个人，此刻却强颜欢笑地看着自己。
等到告别会散会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手机上，多了一条陌生的短信。
“上次和史佩去的餐厅，我在那里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