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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背辙

“明治神宫前站,到了……”广播上传来地铁播报的女声,龙潇雨抬起头,摘下耳机将其收好。车厢里的乘客摩肩接踵,只有她的周围特地空出一块足以自由转身的空间,而她本人,则靠在一旁的扶手等待着车窗外的黑暗转化为车站的亮光。

车站的景象在车窗上投射而出,她也意识到了目的地的抵达,站到门前等候着开门。

随着地铁的到站,人流开始从车厢中涌出,龙潇雨也随着人流走出车厢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明明现在已经过了下班的高峰时段,千代田线的人数还是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一个时段运输的人次数达到了以前一个星期的总和。

自然的,车站的任何一个角落,车厢内的每一寸空间,都挤满了来往的客流。极高的人气令所有的客人都无法喘息,然而这又是必须要忍耐的事项,只能绷着脸跟随着缓慢的队伍走向出口。

仅仅只剩下两个区域的东京,在复兴政策的支持之下,涌入了百万计数的人口,可以说是每个时段每个地区,都能够在这个城市中看到繁杂的人流。警察和军队因此彻夜执勤警戒,如此的高度重视是以往所不曾有,就连此刻的密集的人流,也是过去所不曾有。

龙潇雨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环顾着整个车站。到处都是人,从外地来参加复兴工程的工人、还是普通的上班族、亦或者从神灾开始就居住在涩谷区的原住民,各色样的面孔令人眼花缭乱,然而她还是在人流之中找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草薙阳子。

收起手机,人流自觉地在她的面前分开一条整齐而有序的通道,尽管可能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草薙阳子也像是早已察觉到龙潇雨的到来,从人类所构成的大道的尽头向她微微躬身行礼。

明明没有对她通报任何的消息也没有留下她任何的联系方式,却还是在赶来东京的路上接到来自于高天原总领的电话,表示要带她亲自参观高天原的内部近况。完全无法理解她到底是从哪里得知,明确询问是否是苏星极所透露的时刻,却被她坚定地否认。

正如她的目的,她的出现,和她的力量一样,难以看透也难以被猜测。不过龙潇雨至少是明白一点,只要她还未反悔她的心意,那么她暂时不会是敌人……在政治和敌人来说是如此,在另一个方面则是另外一回事。

人流的通道随着她的前进而在身后收紧,继续着对出口方向的蠕动。如此的景象恐怕要到凌晨时分才可能有短暂的安宁罢,只不过那短暂的安宁之后便是早高峰的到来,又会是全新的一天和重复的高负荷运转。

“你愿意参观高天原,实在是让我们不胜荣幸……为了更好地让你看到我们积极而优秀的一面,我特地动用了一点非常的手段才得到了您到来的具体时间。如果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能够见谅。”草薙阳子行礼,龙潇雨差点没把鼻梁上的无度数眼镜捏成碎片,手指颤抖着将其扶正。

“果然是星极干的吗……”

“非也,只是我得到了来自于神魂命的报告,稍加猜想就明白应该是将他的权限复制了一份赠与你们作为赔罪,特地劳烦他将你的电话告知于我而我来亲自通知。”

“这句话的语法听起来怪怪的……我总感觉星极他一定说了什么所以你才会亲自出现在这里表示要带着我参观吧?”龙潇雨还是难以对阳子给予全部的信任,露出怀疑的目光,抱着手敲着太阳穴。

“这当然与他无关,还请放心。我会提出如此的提议全部出自我自身的意愿,为了让您不会在高天原中深入危险的地带而受到无妄之灾……当然,在那之前,不知道您是否愿意拿出那张卡片?如果要正式进入高天原中,携带它是必须的。”

带着龙潇雨来到车站的边缘,正好在她上次骇入高天原的正对方向:“您一定奇怪为什么是此处,这仅仅只是因为高天原的一个筛选方式。如果从维修通道被开启,进入的不论是任何人哪怕是我,都会被完全地记录……我们需要承认的是,您的骇入技术的确远远强于我们的安全团队。”

“但还是被你们那平时看起来麻烦得要死的工序给发觉——真是现在都快新历百年了还有完全而独立的记录方式,如果维修通道进入的流量增大那毫无疑问会因为自身的机制而陷入崩溃。”

龙潇雨脱下眼镜,随着草薙阳子走向光洁的墙面。眼看着就要撞在上面,却又像是空无一物般轻易地穿过。迎面而来的便是浓重到令人难以呼吸的灵气,和在灵气形成的氤氲之中沉淀的华丽宫殿群。

比起上一次的访问,这次的浓度明显不是一个量级,如果说上次的灵气浓度只是一片小小的水洼那么这次就是一片浩渺的汪洋,沉寂着的体量可以轻易地将迷路者吞噬为其中之一。

难怪阳子会认为她会误入其他的区域,在如此夸张的灵气浓度之下,尚未习惯者的感知会被轻易地误导,从而无法分辨出自己的所在而前方的事物,等同于在米诺陶洛斯迷宫之中放入一位盲人般。

“为了让东京的复兴工程能够加速,高天原在这几日之间催动了龙脉的汇聚和扩散,使得外部参加复兴工程的人员可以获得更高的工作与神之力运转效率——这样的运转至少要等到我们将中央区完全复兴才会有所降低,而在那之前,已经明确颁布了在高天原内活动至少要以两人一队,我也不例外。”

草薙阳子恭敬的行礼,尽管还有着诸多的疑惑,如此恭敬而得体的礼数面前,也不好直接地开口,只能僵硬地点头。

“那么还请随我来。”草薙阳子降低了高度,进入到灵气的氤氲之中。龙潇雨的感知只能勉强地延伸出些许的距离,吃力地确定这草薙阳子的方位跟在后方。在此时反而是视觉更加的值得信任,尽管灵气的氤氲使得阳子的背影只是一块模糊的黑暗,却还是比时断时续的感知来得更加的稳定而高效。

一路穿过无数的宫殿群,草薙阳子停在一座高耸的宫殿前方,转身:“能不能拿出您的证明?如果没有来自于神魂命的权限哪怕是高天原的总领也无法进入,我的带路也到这里为止。”

“你不打算跟进去?”

龙潇雨有些许的疑惑。

“既然这特地于我隔绝,那肯定是我还没有接触它们的资格。我们不可能会质疑老祖的决定,更加不可能尝试去违背。所以还请您能够谅解我的失陪,以我的权限到此处便是极限。”

望着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瞳,看不出丝毫的虚假也看不出任何的真实,带着面具的脸庞更是无法察觉到任何的异样,放在平时她绝对不会轻易地相信如此的人说出的话语。

但是既然说出这些话的是草薙阳子,那如此的神情也是正常不过。只有深入了解才会明白,她并非是想要隐藏什么,只是因为她无法对除了苏星极以外的保持坦然相对,才会用平静湖面般无波的眼瞳和面具甚至是屏风来藏身于其中……龙潇雨只是缓缓地点头,拿出神魂命所赠与的神格结晶,轻轻地在面前晃了一瞬。

氤氲之气像是受到了什么的触发,摇曳着散开,让她能够更加清晰地看清宫殿的形态——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一个古代的时刻才会出现的领主城堡,下方厚重的基础上分布着戒备森严的守卫。

“这是属于神魂命管理的区域,因为他们所保持的情报的特殊性,城中布满了迷惑用的陷阱和虚假情报,千万不要尝试独自去找寻。”草薙阳子最后告诫着,龙潇雨示意自己明白,走向宫殿。

还未走出几步,身影凭空地消失在前方,草薙阳子却没有露出丝毫讶异的神色。那是进入结界的征兆,接下来会有其他的人带领着她去到真正藏着情报的房间,而他们向羿的报告,也会因为内部的情报而发生改变——那到底是好是坏?无需去观看未来便有了坚定的预感。

一名女性从阳子身后的氤氲之中走出,身上穿着华丽的红色和服其中点缀着桃花般的纹饰,织物的每一针都像是完美而毫无缝隙的艺术品,更不要说她身上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摇晃的璎珞与玉坠。头上则用玉片簪着头发,将其微微地盘起一圈,只留出一小辫的头发搭在肩前。

“您就这样让她进入?以神魂命对于奥丁的不满程度,无法保证他们会在其中做出什么卑劣的手段。”女性向着高天原的总领行礼,阳子只是轻轻地点头,没有丝毫转身的打算。

“栲幡千千姬命,我知道你们这一脉向来与神魂命他们不合,会有如此的猜忌也是正常不过……他的手下虽然说不上明智,他本人却是识时务之人,在见识到奥丁的力量以后,自然会明白什么应该做而什么不该做。”

栲幡千千姬命尽管还想说些什么,也明白如此的话语并不合适于在总领的身前说出,只能恭敬地行礼:“既然总领已经有了想法,那么我自然是不会多嘴。”

“听闻思兼神被奥丁所杀,高木神他是否有什么动静?”草薙阳子忽然开口道,栲幡千千姬命一愣神,才意识到总领所指,点头:

“先祖他已经得知如此的消息,只是流露出些微的痛惜,便重新回到他所隐藏的区域。”

“如此多年的隐居时光,却还是没有磨去他对尘世凡俗的渴望吗。”

“只是这次兄长之死被某个人秘密通报而上才惊动了先祖,并非是出自他的主动打探。”

“然而离去隐居是事实,如果心存淡薄那为何会被尘事所扰。”

草薙阳子声音有些沉重,栲幡千千姬命跪伏于她的身后:“是,总领教训的是!”

“起来吧,这件事不怪你。如若他还能在这之后再度入定,那么还有一丝突破的可能性。”草薙阳子抬手,女性战战兢兢起身,维持着低头的状态倾听着来自于总领的话语。

“然则他若是不自量力想要复仇,就算奥丁不亲手除去我也会出手,到了那个时候你们也别怪我没有事先警告。”

“总领……”栲幡千千姬命将刚到嘴边的话语吞回,行礼,“是,一切听从总领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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