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辘辘,骏马嘶鸣。
牧野从宿醉中惊醒,他看清摇晃的车厢后,他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头,感觉头昏脑胀。
他靠着马车,透过小窗看向外面,烈日已经越过头顶落在身后,从平缓到渐起的山势,无不证明牧野这一觉睡了很久,牧野苦笑,是太虚弱,还是太放松?什么时候能改掉随心随性的坏毛病,对于一个刺客来说,小心谨慎才是活得长久的秘诀。
“这群人真能喝…”牧野嘟哝道,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醉得一塌糊涂,还是和一群刚认识的陌生人。
好在酒精并未给他的伤势造成新的困扰,反而经过长时间休息,他的精神安稳,身体在神庭圣药的药力下基本修复,力量也因此恢复不少。
但他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诡秘之力环绕的破碎气海,没有半点好转迹象,气海是武者的力量之源,气海破损,对武者而言,将是最沉重的伤势,意味着实力跌落和再无寸进。
牧野暗自叹息,这样的伤,恐怕已经不是普通药物能够医治的了。
他揉着脑袋,不在为这令人无奈的伤势烦恼。他钻出马车,伸着懒腰猛吸几口空气,然后顺势坐在车夫旁边,扫了一眼后,脸色很是诧异,打招呼道:“早啊,卡卡夫团长。”
眼前驾车之人正是奇迹佣兵团的团长,这一幕实在让人觉得荒诞,好歹是个团长啊,怎么会来驾车?这让牧野衍生一些奇怪的想法:“他有什么企图吗?”
卡卡夫看了看随意做他身边的牧野,听他不合时宜的问候,哈哈笑着说:“距离明天清晨的确还早,可是对于今天早晨,都快过了一整天了,说实话阁下是真的很能睡啊...”
牧野觉得这人有趣,打着哈欠说:“这得益于团长大人的马车赶得好,这一路都不觉得颠簸,让我在睡魔的怀里难以自拔。”
“还是叫我卡卡夫吧,这样显得亲切些。来,喝点水,多喝水有助于醒酒。”卡卡夫把水壶递给牧野。
牧野对那想法又肯定几分,不过他还是接过水壶,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调侃道:“卡卡夫团长真是好雅兴,亲自给鄙人这样的小角色驾车...莫非驾车也是一种魔法修炼?说真的,尊贵的魔法师做佣兵就够惊讶的了,魔法师先生驾驶马车,还真是闻所未闻,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会信。”
“小角色?牧野阁下太谦虚了,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看你极为顺眼...不说其他,单凭你这张迷倒万千少女的英俊姿色,就值得本团长亲自为你驾车啦...”
“当然,你也非常幸运,今天不仅见到了本魔法师驾车,还亲身体验了一把,快说是不是非常荣幸,哈哈...有没有发现,这就是个奇迹,嘿嘿…”
牧野一脸黑,这家伙真是个奇葩,能用姿色形容男人的英俊吗?还有那个所谓的‘奇迹’,如果这都算个奇迹,牧野不得不怀疑卡卡夫对奇迹的认识太肤浅了,难道这就是奇迹佣兵团名称的由来吗?
“卡卡夫团长真风趣,不过你不觉得这样有失身份吗?”牧野问道。
卡卡夫说:“不不不,我恰好认为这是一种亲民的表现,在说身份什么的对我如浮云一样不重要。”
牧野无奈耸耸肩,说道:“卡卡夫团长,你直说吧,有什么是我可以效劳的?”
卡卡夫眼睛转了转,稍微犹豫一下才说道:“阁下想多啦...本人只是在用我自己的方式来感谢你。”
“团长阁下弄反了吧,团长的佣兵团救了鄙人,应该是我感谢团长才对,为什么团长反过来要感谢我?”牧野问道,他更觉的卡卡夫有所企图。
卡卡夫看了一眼牧野,笑着说:“因为你的那些...奉承话...”
牧野毫无羞愧之色,大方说道:“既是团长都说是奉承话,那更担不起这个谢字啦。”总算还有明白人。
“不,在我看来,哪怕是奉承的认可对奇迹佣兵团来说,也是意义非凡。”
牧野静待下文。
卡卡夫顿了顿,认真说:“当一个人做了很多正义之举,却得不到认可和尊敬时,怀疑就产生了,不知道为什么要持续正义,正义就会丧失,这个世界本就缺少正义,不能让这个世界完全失去正义…”
“所以,我得谢谢阁下,因为你的奉承,对这群即将失去航向的人来说就像灯塔,坚定了信心,让他们知道,既然有第一个人认可,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整个人类世界都会认可,正义就不会缺失。”
虽然卡卡夫说的极为认真,但听着‘奉承’这两字很是怪异,牧野只好尴尬不是礼貌的微笑着。
卡卡夫接着正色道:“我一生的追求,就是要让世人知道,正义从不会消失,它将成为这个世界的主流思想,我要让这个世界知道,冷漠和自私都应该受到唾弃...”
牧野肃然起敬,他侧头看着卡卡夫,很难想象,他拥有一颗炽热的灵魂,在这个金钱地位,强者权势至上的暗夜时代里,还有这样一个人追求正义,这本身就不可思议。
牧野看着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家伙,关于卡卡夫的追求和理想让他很震撼,他从未对生存的意义进行深思,他活着的目的就好像就只是活着,杀人...
眼前这家伙拥有不俗的影响别人的心灵力量,如果他能抗住现实的鞭打,说不定他真能给这个世界一个惊喜。
“怎么样?是不是被我伟大的愿景吓呆了…哈,别狡辩,我也这样认为。”刚才还义正言辞的卡卡夫,话锋一转,那种意境就有些变了味道。
“那么,现在我代表奇迹佣兵团诚挚邀请你加入,和我们一起创造奇迹吧。”卡卡夫炯炯有神的盯着牧野说道。
“额...这么草率吗?你都不了解鄙人,没有什么审查之类的?也不考虑是否适合?”牧野不确定的问道,这就是他的企图吗?
“这些都是小问题,相信在我们奇迹佣兵团的感染下,你很快就会得到适应和成长。”卡卡夫自信道。
“佣兵团的人都是这么招收的?”牧野问。
“有几人和我拥有同样的想法自愿加入,其余人都是在正义的号召下加入...”卡卡夫得意回答。
“请问贵团有多少人?”牧野又问。
“加上本人,一共三十五人,但请相信,我们拥有远大的前途。”卡卡夫自信满满。
“卡卡夫团长,真是...厉害...”牧野恭维。
“这么说,阁下答应了?”卡卡夫惊喜问道。
“总得让人考虑考虑吧。”牧野回答。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难道阁下不认同正义?”
“当然不是,我一直推崇正义,对卡卡付团长的伟大愿景更是心生敬仰,我也坚信正义如同阳光,终将照耀世间。”
卡卡夫眼神很亮起来,赞叹道:“真知灼见啊,阁下说得太好了。”
随后他劝道:“所以,阁下这样的人就应该加入我们,阁下一定要好好考虑一下啊。”
牧野只好点点头,心里却暗暗想道:我这样的人加入其中,恐怕才是对正义的亵渎吧...
“你的伤好些了吧。”卡卡夫突然问道。
牧野点点头,说:“离痊愈还有距离,但确实恢复不少,再次感谢卡卡夫团长出手相救。”
卡卡夫摆摆手,说道:“救死扶伤这类正义之举,是我们奇迹佣兵团分内之事,阁下不必挂齿。”
“不过,你怎么弄的?伤的不轻啊。”卡卡夫好奇问道。
“嗯,简单来说,就是与一群恶人干了一架,技不如人,输了。”牧野轻描淡写说道。
“即是恶人,如果遇上,一定帮你出口恶气。”卡卡夫愤愤说道。
“感激不尽。”牧野颔首致意,他心中补充道,这些恶人,恐怕千万个奇迹佣兵团都不是对手啊。
“对了,还有件事想请阁下帮忙...”卡卡夫仿佛难以启齿,忸怩说道。
牧野疑惑道:“哦?请讲。”
“牧野兄弟既然答应考虑加入我们佣兵团,你看是不是先把这入团费交一下,反正都是早晚的事儿...”卡卡夫有些尴尬。
牧野似笑非笑的看着与神采飞扬相差甚远的卡卡夫,恍然大悟,说了这么多,原来这才是目的所在啊。
牧野调笑道:“怎么,加入佣兵团还有入团费吗?我可是第一次听说了。”
卡卡夫脸上有些挂不住,咬咬牙道:“实话和阁下说了吧,昨夜喝的酒,是客户委托给我们押送的货,本来喝几坛青叶酒没什么关系,但是不小心喝了些青花酒…这就麻烦了,青花酒的价格极高,我算了算此次任务的佣金都不够赔,要是在被客户投诉到佣兵协会,奇迹佣兵团恐怕就要被注销了...”
“弟兄们商量着凑点钱,采购些青花酒补上...但是我们太穷了,三十多号人连二十个金币都凑不上,我虽然有些魔法师公会发的补贴,但也不够啊,太难了...眼看阁下英俊不凡,只好...”卡卡夫说不下去了,眼巴巴的望着牧野。
“原来如此,卡卡夫团长早说啊。”牧野说道,“因我而起,我定当义不容辞。”
“啊,那真是太好了。”卡卡夫开心道,没想到牧野这么爽快。
“我说什么来着,正义之举会带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从阁下身上真是深有体会啊。”
牧野微笑,把身上的那张魔晶卡递给卡卡夫,说道:“密码六个六。”
卡卡夫惊诧的望着牧野,他只是期望二三十个金币而已,没想到牧野竟然给了他一张魔晶卡,魔晶卡虽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但至少也是需要存够上千金币才能获得,他就这么轻易的给自己?
卡卡夫摇头拒绝道:“这太贵重了。”
“拿着吧,也不多,就几千而已。”牧野说道,作为死神之殇的金牌杀手,佣金比例相当丰厚,这些年积累不少,但他没有存钱的概念,大部分挥霍掉了,还剩下这几千金币,也即将被他挥霍。
卡卡夫还是摇头,几千?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啊,他们这趟任务也就百来个金币而已。
牧野看着卡卡夫态度坚决,他说道:“卡卡夫团长很久没有给佣兵们发酬劳了吧,如你所言,正义需要收获,不管是精神的还是物质的,没有现实支撑的正义,恐怕也很难持续,所以,这些钱就当我对正义的投资吧。”
卡卡夫看着真诚的牧野,认真想了片刻,躬身严肃说道:“奇迹佣兵团全体所属,将永远铭记阁下的恩情...”
牧野摆摆手,道:“铭不铭记都是小事...要不先来点吃的,好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