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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

过了几日,东方剑过去探视明珠,得到的答复总是小姐不舒服,小姐睡了,问南宫明珠的婢女,才知南宫明珠感染了风寒,确实病倒了。东方剑心知,这场病由何而来,却苦于无计可施。

这日傍晚,乌云蔽日,一场瓢泼大雨下将下来。东方剑正在赏雨,一个人推开明华居大门,探头进来,却是南宫明珠的小丫鬟墨玉。东方剑道:“快进来,小心淋雨。”墨玉道:“东方公子,我家小姐有事相请。”东方剑道:“明珠好些了吗?”墨玉道:“我家小姐见下着大雨,知道公子在家,想请公子过去说一会话。”东方剑道:“好。”

进了风荷苑,墨玉将东方剑引到画阁之中,见南宫明珠正卧在软椅之中。

东方剑道:“明珠,你可好些了?”

南宫明珠见东方剑到来,略略起身,微笑道:“好的多了。剑哥哥,你坐。”

东方剑坐在软椅旁边,笑道:“嗯,你今天精神倒好。”

墨玉送上茶水,南宫明珠遣开左右。

过了一会,南宫明珠低声道:“剑哥哥,这几日,我想见又不能见,想问又不必问,这实在折磨的我苦。我不知该如何解脱,剑哥哥,你教我。”

东方剑道:“那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认识他的?”

南宫明珠缓缓道:“那是一年前了。那一年五月,我去汴阳城外阳明寺烧香祈福,因为贪玩,天色越来越晚,却不愿回家。直到深夜才往回赶,就在城外的官道上,居然有人打劫。南宫家本是习武之人,面对几个匪类,也并不是很怕。但是那次打劫的人武功居然颇为高强,人数又众,一不小心我居然失手被擒,还受了伤。眼见无幸,却有个白衣人救了我。黑夜中,我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到他出手,只觉得他只是挥了挥袖子,见到的就是倒地的尸首。”

“他武功很高,但话不多,即便是救了我,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第二天我向他道谢,问他叫什么,他也没有理我,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走了。直到有一天,我在汴阳城的大街上忽然看到他。我高兴极了,追着他的背影就去了,连身边的婢仆丢了都没有理会。他的背影若隐若现,我追了很久才追上,那时是傍晚,天都快黑了。我很高兴的拉着他问东问西,他只是有一搭无一搭的告诉我,他来汴阳办事,就住在城内的客栈,我问他叫什么,他只是说他姓韩。我就说,韩大哥,上次他救我的事情,我想好好答谢他并且请他到南宫府来做客,他却淡淡的说不必了。他越是显得清冷,我越是想跟他多聊聊,又是救命恩人,于是我就说过两天来找他。又过了几天我去找他,带了很多好吃的,见到他居然还在,我很是高兴。那一天,我拉着他这里去那里去,请他吃汴阳城最好的东西。他只是淡淡的笑笑,不置可否。”

“那天我玩的很开心,一直到很晚。不论我做什么,他只是笑笑,就由的我去,我第一次觉得心里很自由,很快乐。可是又过了两天,我再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他留了话给我,说他有事要办,要离开几天。可是这哪是几天,这一走就是几个月。到了秋天,我已经有些绝望了,可能他已经把我忘了。”

“本以为不会再相见,却偏偏又一次见到了。秋天汴阳城中的赏菊大会,在一盆绿玉菊花前,我又一次见到了他,像上次一样,我还是追着他的背影跑开,丢开了所有人。那天他显得仆仆风尘,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赶路回来,他看着我,眼神很温暖,全不像以前淡淡的样子。我问他怎么走了这么久,他不答,问他还会不会走,他说可能要在汴阳呆一阵子,我大声欢呼,我看得出来,虽然他还是没有表情,但他的眼睛里含着笑意。我和凌云阁的妹妹凌云竹是手帕交,我借故去找她,偷偷去会韩大哥。我从没问过他是做什么的,在我心里,他救过我就必然是好人。我喜欢跟他聊天,虽然每次他都没说什么,我也越来越想看到他,直到他英俊的脸不时出现在我梦里。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我们一起聊天,出游,划船,画画,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我拉着他自娱自乐,但是我却无比的快乐。他跟我在一起,一直是淡淡的,慢慢的他肯教我画画,指点我武功,话仍然很少,但是已经有默契了。”

“快乐的日子总是容易结束。有一天,神针山庄贺庄主父子忽然来访,我就此被困在南宫府,出不了门。我想给韩大哥捎个信,可总是不得其便。等到贺英他们走了,已是一个月以后了,等我再去找韩大哥,他已经离开客栈了。又过了不久,爹爹跟我说,贺家有意结亲,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说我考虑考虑。”

“秋天过去了,冬天来了。我把韩大哥的脸画在纸上,时常偷偷的想念。可是从那开始,我再也没有偶遇到他。直到有一天,夜已经深了,外面挂着很大的风雪。婢女们都睡了,我也累了,刚要吹灭灯烛,忽然听到窗户上有剥啄的声音。我吓了一跳,打开窗户,漫天风雪中是一个白色挺拓的身影。我又惊又喜,捂着嘴半响动弹不得。我没有想到,是韩大哥来看我。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不答。我又问你怎么进来南宫府的。他还是不答。我说了好多问了好多,但他一句都没有回答。后来我说,有人跟我提亲,是神针山庄的少庄主,他说,我知道。”

“我问他,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他只是淡淡的笑笑。接着从怀中取出一幅画,却是一幅名家的真迹,正是我遍寻不获的,我开始高兴起来。那一夜,我说了好多好多话,说我的童年,我的生活,他坐在我对面,微微笑着,烛光里他的轮廓俊美无轁。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这个人不是平凡人,他能偷入南宫府,这份武功当世没有几人能够,而且他的气度让人心折,于是我就问他究竟是做什么的。他不答。后来我就问我应不应该接受神针山庄的提亲,他没说话。只是说,他来是为了送那幅画给我,就此便要离开了。”

“他走之后,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聊。他什么都没说过,什么都没做过,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觉得我们在一起觉得很快乐。他对我,可能什么都没有。当父亲问我是否答应贺庄主的提亲时,我点了点头。当我的婚事昭告天下以后,我又非常后悔,我开始期望韩大哥再来看我,可是他很久都没有再来。直到今年春天,韩大哥陆续拿了几幅画给我,我才见了他几次。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淡淡的。不知是不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总感觉他的眼神中少了那份温暖。终于有一天,他告诉我,他要去很远的地方了。如果我想见他,就到一个地方留下口信,我忽然很生气,故意装出淡淡的表情,说我知道了。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我后悔不及,也终于明白,什么是相思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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