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之上布满了青苔,看上去颇为古旧,有种沧桑之感。洛一凡顺着青石小道而行,沿途紫竹吹动,晶莹的紫叶飘飘然落下,随风飞舞,与刚才的状态截然不懂,洛一凡走的缓慢,沿途不停的欣赏这美景。大约过了半柱香,洛一凡走到了青石小道的尽头,一阵清晰的水流声传来,他簇足望去。
那是一座陡峭的崖壁,崖壁之上有着一道深刻的痕迹,细水顺着痕迹长流而下,落在下方的深谭之中,激起浪花朵朵。洛一凡眼睛看着那道痕迹,脸色微微一凝,一股淡淡的无上剑威从中透了出来。
在深谭的旁边有着一座凉亭,凉亭之中坐着一位老者,老者身着白衣,银发披散,脸上布满了皱纹,不过他的眼睛却十分的明亮和深不可测。此刻在他的面前有着一方茶机,缕缕紫烟从茶具飘出,一股浓郁的茶香溢了出来。
洛一凡站在凉亭之外,虽然这老者看起来十分的普通,丝毫没有真元流动的迹象,但是洛一凡却知道老者便是剑绝天下的剑神,他暗暗道“恐怕剑神修为已到了返璞回真的境界了”。老者却似乎没有注意到洛一凡的存在,他认真的煮着茶,洗茶具,倒茶,动作娴熟却十分的缓慢,一丝不苟。
过了良久,老者沏好了茶,他放下茶具,面带慈祥,笑眯眯的看着洛一凡道:“小友久等了,这是用那紫晶竹叶配合这天然的泉水炮制了这茶,名曰紫竹茶,小友尝一尝如何?”
洛一凡轻轻点头,端起茶杯,只见茶水清澈见底,紫气升腾,色泽晶莹透亮,他轻轻一嗅,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顿时感觉到神清气爽。他轻轻一品,眉头舒展开来,一股清爽之气透彻心扉。
他赞叹道:“好茶,此茶色泽透亮,紫气盎然,给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之感。”
老者笑道:“小友还是茶道中人啊。”
洛一凡尴尬的笑道:“前辈过奖。”
老者笑道:“修道犹如煮茶,耐心,用心,真心。你说是吗?”
洛一凡闻言,若有所思,突然眼睛一亮道:“前辈所言极是。”老者继续道:“你心中充满了戾气,剑法中蕴含杀气太盛,恐是心魔作祟,稍有不慎伤己伤身。”然后他喝了一口茶,看了洛一凡一眼:“归天翼叫你来,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吧。”
洛一凡心里一惊,道:“剑神前辈目光如炬,家师正有此意,还请前辈指教。”说着就是一拜。
风之溟摆摆手道:“三百年前,我就已经不是剑神了,我这双手已经很久没有握过剑咯。至于怎么做,还得看你自己,不过我却可以提醒你一下。”
洛一凡脸色一正道:“还请前辈指教。”
风之溟道:“所谓修道,修的其实就是人的心境。而大道三千,却是剑道最是难修,你知道为何?
洛一凡露出疑惑之色道:“为何?”
风之溟道:“剑者,万凶之首,不管是什么剑,其实都是蕴含了一股凶煞之气,如果你的心里还充满了暴戾之气,虽说剑法也可略有小成,却也难以登峰造极,而且容易滋身心魔,最终堕入魔道。其实那不正是被剑所控制了吗?只有内心平和,心中有剑,练其形,修其神,出其意,你才能真正控制剑,而不是剑控制你。”
洛一凡道:“何为心中有剑?”
风之溟道:“大道无痕,万物皆为剑。”
洛一凡心中一颤,喃喃自语:“大道无痕,万物皆为剑。”
风之溟摆摆手笑道:“先不说这个了,那种境界太过高深,我也不过隐约摸到门槛,对于你来说,还很遥远,切勿好高骛远。你可知奇峰为何能够为人间之首?”
洛一凡惊讶道:“难道是因为天绝剑法?”
风之溟道:“自然,天绝剑法威力惊人,其实关键在于“绝”字,剑法凌厉无比,快如闪电,剑走偏锋,讲究的是心神合一,出手招招相扣,一气呵成。奇峰天绝剑阵更是一绝,深入其中,犹如身在剑海之中,面对万千剑雨,连绵不绝,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然后他深深的看了洛一凡:“你之所以天绝剑法始终未能达到心神合一的境界,我想应该就是你心里戾气作祟,你以为你掌控了剑,实则你却被你手中的剑掌控了。记住,剑不只是杀人之器。”
洛一凡心中犹如开启一扇门,顿时豁然开朗,然后他思索了片刻:“前辈所言极是,由于小时我亲眼目睹家中被凶兽所屠,心里一直充满了戾气,虽然有所减少,但是却一直不曾消散。”
风之溟叹息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执念所在,便是关键,如何放下,还得靠你自己。”
洛一凡恭敬道:“前辈所言,一凡谨记,只是有一事不明,还望前辈指教。”洛一凡道:“修剑者,不就是斩妖除魔,捍卫己身,前辈不是说剑乃是万凶之首吗?为何,前辈又说剑却不是杀人之器。”
风之溟没有说话,而是又倒了一杯茶,然后才别有深意地看了洛一凡,叹息道:“看来你的执念很深啊。”
洛一凡心生惭愧道:“晚辈惭愧。”
风之溟摆摆手道:“我倒不是你不好,只是执念太深,伤的是自己。至于你的问题,”他看了洛一凡一眼:“水火尚且融合,为何剑者就一定是杀人之器呢?”
洛一凡若有所思:“前辈说的是阴阳调和?”
风之溟眼中露出一丝惊讶,然后赞赏道:“不错,这就是阴阳调和,世间五行,大道三千,无不在这阴阳之中,万物相生,必有相克之法,你说剑为杀人之器,那么为何却不能为救人之兵呢?”
洛一凡眉头微拧,沉声道:“还请前辈指教。”
风之溟点点头,右手轻轻一挥,顿时一股恐怖的剑意铺天盖地的袭来,引得天空震荡,一股强大的威压涌现,洛一凡出于本能的反应,身体自然的紧绷,随时准备出手。
“放松。”风之溟看了他一眼,轻轻说道,洛一凡顿时感觉一股柔和的力量将自己悸动的心压了下来,他感激的看了风之溟一眼。
剑意涌现,剑影飞射,风之溟对着远处山峰轻轻一点,无数的剑影犹如河流一般前赴后继的涌去。洛一凡连忙看去,眼神中带着凝重,只见剑影将山峰围绕,眨眼之间,山河破碎,土崩瓦解。洛一凡心头一震,眼前这位老者到底有着怎样的实力,眨眼之间一座山峰就这样消失不见。
“合!”
一声低喝自风之溟口中说出,洛一凡知道关键时候到了,他目不斜视,风之溟手指轻轻一招,顿时一股柔和的力量疯狂涌现,无数的剑影层层叠叠,飞速盘旋。下一秒,洛一凡瞳孔猛的一缩,透过剑影,只见那座山峰就奇迹般的出现在原地。风之溟轻轻一挥,剑影散去,剑意退却。
洛一凡惊呼道:“怎么可能,明明已经消失了!怎么可能复原?”他不相信眼前的一幕,不过却是真实出现在他眼前,让他不得不信。
风之溟道:“我不是说了吗?剑,不一定就是杀人之器,关键在人,不在剑。剑见血,不是剑的错,而是人的错。”然后他望着天际,轻轻叹息一声:“剑路漫漫,其路修远兮,谁能说走到尽头。我们不正是在这条道上不断探索的人吗?”
洛一凡脸色肃然,正声道:“前辈见解令一凡拜服。”
风之溟笑着摇摇头:“修道之人,哪有这么多礼数,闻道有先后,我不过是比你见得过罢了,说不定哪一日就该是我向你问道了。”
洛一凡苦笑道:“小子不知哪一日才能达到前辈之境界。”
风之溟正色道:“修道之人不可妄自菲薄,殊不知,也有那一朝悟道之人。”
洛一凡道:“前辈教训的是。”
风之溟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饶有深意的看了洛一凡一眼道:“我观你体内似乎有多种不一样的气息。不光有凤凰真灵之气,而且还有神龙气息。还有你那霸道无比的剑法,老夫也是平生仅见。而且。。”他看了看洛一凡衣袖的血迹,眼神渐渐变得凝重道:“而且,你的血液中似乎蕴含了一股古老邪乎的气息,十分的强大。”
洛一凡目光微闪,心里十分震惊,他说道:“实不相瞒,前辈所说皆无问题,晚辈曾经获得凤凰传承,得之凤凰决中的真凤经。至于真龙气息,那是因为我身上就有一条神龙。”说着,他衣袖一抖,一道火红身影射出,然后化为一条迷你三头小龙落在洛一凡的肩头,他警惕的看着风之溟,模样看起来十分的可爱。
风之溟似乎并不意外,他茗了一口茶,笑道:“老夫以为神龙早已灭绝,没想到今日还能见到一条三头焰龙。”
洛一凡道:“说起这三头焰龙,就不得不说我这古怪的血脉了?”
“哦?”
风之溟拿起茶杯,好奇的看着洛一凡。
“因为我这血脉融入了邪神之血。”洛一凡说道,
“什么!”
风之溟脸色一变,眼中带着浓浓的震惊,茶水已泼洒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