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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彭丘之困中

彭丘大火第三天。少帝一行人到了彭丘,已是深夜,但来不及休息,就招众臣商议对策。

少帝问道:

“现在是何情况?”

文氏离于庆领地较近,所以了解于庆的情况,文定上前奏道:

“眉公奉陛下之命,移封眉地,接管了少华氏眉,乐二地中眉地的大半,其余被本地的峨,沐二氏及和眉公一样原本是畿内公卿的丹,宁二氏接管。少华氏的十几支分家则成了上面五氏的家臣,原本领地及地位不变,四氏受地位最贵者眉公于氏节制。

虽然他本人不理政务,只喜打猎,但对大臣十分听信,而如公孙丑,冒戴,元无恤等三人更是治理能手,足智多谋,到了眉地在人事上对原有的少华氏分家拉拢打压联姻,各大夫无有不从,又兴修水利,整修道路,劝农桑,修武备。

所以眉地现在是政通人和,兵多粮足,之前少华氏侵畿内,本以眉,乐二地至少能起八万兵,但少华氏宗家与分家不和,只得了五万兵。而现在眉公本人能起四万兵,但另外几家诸侯本身在名义上就受眉公节制,如得知朝廷现在的情况,可能会随同眉公叛乱,到时可能有九万人。”

少帝惊道:

“畿内如此富庶,人口众多,才养得六军八万。怎么眉乐也能有如此能力?”

却见众人一阵沉默,目光散躲,口不能言。冢宰无奈,奏道:

“天子六军,是启帝时定下来的,那时确实是畿内人口是眉乐等畿外地方同等面积下的几倍,当时的眉乐撑死都养不起一万常备兵,就算招集到了五万人,但连兵器都配不齐。可是几百年过去了,畿内人口已经饱满,而畿外人口却还在增涨。畿内和眉乐面积相等,现在人口也相等了,故能有如兵力。”

少帝沉默一会又道:

“对各公卿诸侯的调令发出了吗?”

冢宰道:

“信使已经出发。”

少帝摇了摇头,感到疲惫,就起身回寝宫,留大臣们自己讨论。

文定见天子对当下如此大事竟好像都不上心,正要谏言,却被旁人拉了一下袖子,回过神来就见朝中大臣好像已经习已为常了。就听旁人低声道:

“与先皇并帝不同,今上极不喜欢政务,众大臣劝了也没用。”

文定点头表示谢意,暗道:

“今上不参政,大权不就旁落于九卿大臣了吗?虽然宛姫自焚,但怎么寅生又丢了司马之位呢?虽然现在椿姬又有了身孕,但就算生下男孩,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一但桐姬或我女儿也生下男孩,怕又一阵风雨。椿姬之子很难登基称帝,所以对手还是共氏。我文氏势单力薄,须得早做准备,找一位强援才行。”

文氏扫视殿中,看谁能做那一个强援,众大臣开始商量如何守住彭丘。

随天子南下的有七千人,文氏也有五千人,共一万三千人恰好一军。兵器只能装备四千人,其余人只好削尖木棍制作长予。虽然彭丘城高难攻,但粮食只够十日。而距离最近的援军到来也还需要八天。大家无不感到悲观。

彭丘大火后第六天,于庆派冒戴领着三万大军加上高胜军共计三万三千之众到了彭丘外。知道彭丘城中无粮,所以围而不攻。

众臣万般焦急,云中氏觉得彭丘守不住了,又恨计划失败,想起公孙丑之言。最后发狠一咬牙,暗道:

“干脆开了城门,等于庆杀了少帝再将小女儿嫁他,不也一样?”

是夜,少帝正熟睡时,就听外面一片噪杂,刚睁眼就要起身时,门“咣当”一声被踢开,卫尉手里拿剑,衣冠散乱,就到少帝面前道:

“陛下快快随臣避走北门!”

少帝惊道:

“出了何事?”

“情况紧急,来不及细说了!”

也顾不得礼仪,不由分说就让门外一大汉背着少帝往外走。

少帝又急忙问道:

“帝后在何处?”

卫尉一边疾走一边回答:

“陛下放心,臣已派人护送帝后了。”

少帝这时才看见南门喊杀声起,才隔几天又见火光耀眼。整个彭丘已经全乱了,宫女四散奔逃尖叫,家具到下,器物随地。侍从大臣乱作一团。

卫尉几道命令下去,又聚集了几支队伍护送着少帝向北门奔去。

温广匆匆赶来,向卫尉问道:

“大人可是去北门?”

“正是!”

温广急道:

“大人不可走北门!”

卫尉不满问道:

“南门被贼军主力所破,东西二门皆有火光,唯有北门离南门最远无火光。不走北门,难道走东西二门?”

温广情急道:

“大人能想到,贼军想不到?北门必有埋伏,故意遮挡火把。”

卫尉一惊,问道:

“那依你之见,应走东西那一门?”

“东西二门虽都有火光,但看样子,人并不多,我等应冲杀出东门。东门不远就是岷水,贼军料想我等不敢夜渡,我等也不必夜渡,杀出东门顺着河岸往北走至观邑。”

卫尉同意,并通知其他人。于是又护着少帝出东门,推开门果然看见只有三四百人,竟比预料中的人还少。互相之间站的很远,一人举着二支火把,装出很多人的样子。卫尉暗道:

“果然好算计!”

门外守军一惊,温广已领着人杀了过去,掩护卫尉护送少帝。

顺着河岸,一路急赶到了天明,众人实在是精疲力尽,走不动了。又见无追兵赶来,就在一片小林子里休息。

少帝刚被大汉放下来,就见椿姫被人用担驾抬着入了林子,急忙前去,见椿姬虽然很疲惫,但看见少帝还是虚弱的笑了笑,少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之后冢宰和桐姬紧随而至,然后司徒,御史,郎中令等大臣跟在后面逃了出来,全都衣冠不整,精神萎靡不振,都向天子请罪。少帝累得只挥了挥手。

温广昨夜杀退东门叛军后,跟在卫尉后面,让人掩盖少帝部队的足迹,又在岸边做出少帝渡河的假像,只希望能瞒骗一时半会也好。

少帝休息片刻,卫尉上前道:

“禀陛下,昨夜是内贼杀了南门守军,开了城门放进了贼军,导致全城失守。”

少帝知道现在追查到谁是内贼也无意义。有气无力道:

“现在还有多少人?”

卫尉叹息低声道:

“跟出来的士卒不及三千,其余皆陷于彭丘,九卿中司空,司寇两位大人也没有出来。还有几位公卿。”

宗季是见冒戴冲进城内,便知大事不妙。就一面派人通知天子,一面带人死守巷道,巷道守不住又退往宫门,层层拦截,拖延了冒戴进入天子居所的时间,最后受伤太重晕了过去。

文定则是大军到来时便出了彭丘,到庄园那收集粮食了,文氏公主也一直在那。

休息一会,因为离彭丘还不是太远,所以还未进食便又开始赶路,离开岸边往观邑而去,到正午入了一山丘又休息,冢宰安排人去打猎,采集能吃的果子。

少帝吃的是一只烧兔,见一旁背了自己一夜的大汉只有几个果子,就赐了他一只兔腿,大汉慌忙跪下谢恩。少帝问道:

“你的祖先是谁?现在身居何位?封邑几何?”

大汉道:

“云中氏为臣祖先,臣出自三台云中氏,因是庶出,所以现在无位无封地。家父特命臣到畿内侍奉陛下。”

少帝又见大臣就在地上或蹲或卧,士卒们靠在树上,面带尘土而憔悴,狼狈至极。不由叹息。

大汉见少帝眼中似有忧愁,就劝道:

“陛下乃是天子,自有昊天庇佑,于氏叛乱,自有天罚!”

少帝哈哈笑了两声,道:

“借你吉言,如能平定叛乱,必有重赏!”

大汉喜道:

“谢陛下!”

正要动身时,卫尉脸色难看的带了一人过来,卫尉对少帝道:

“禀陛下,这人是观邑大夫。”

少帝脸色一变,问道:

“那他到这来干什么?莫非……”

观邑大夫也是一身狼狈,跪下凄声道:

“启禀陛下,眉公家臣元无恤趁臣不备,二天前就带人夺了观邑。”

少帝摇头半响无语,正要答话,又一人急报冒戴已领追兵赶到。少帝闻言转头对大汉苦笑道:

“朕怕是兑现不了诺言了……”

大汉肃然正要答话,却听一人道:

“陛下不可失去信心,我等还有希望。”

就见温广如此上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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