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的大漠,死寂的沙海。雄浑、静穆,板着个脸,总是给你一种单调的颜色:黄色、黄色,永远是灼热的黄色。仿佛大自然在这里把汹涌的波涛、排空的怒浪,刹那间凝固了起来,让它永远静止不动。
红色的骄阳还未来得及升起,仅仅散发的余晖就足以点燃这黄色海洋,没有雾气,没有风沙,眼前只有头上的蓝色和脚下的黄色,还有就是东方那片升腾的火红。
“吁吁……”随着一声令下。只见一个背驮大刀,全身肌肉隆起,只是那脸上却是黑红的发亮,只要细看就可发现那布满汗迹的脸就像流淌着一道道沙流,眉毛和那头发更是蒙上那一层黄色。这双走南闯北的锐利眼神在他那国字脸上尤为清晰,因为这双眼睛就是商队的指南针陈努尔。
“吕先生,我们早上提早出发,只要再向前半日就可到达西海。”努尔指着东方,御马缓慢靠近商队中间一位中年人说,话刚说完,吕先生座下的骆驼正好行至努尔侧旁,对于前进的队伍丝毫没有影响。
“努尔,辛亏有你一路护送,否则我这一队人马都要化身黄沙了!”吕先生疲惫的回复,但那感激之情却是由心而发,但这身板却没有努尔强壮,属于一般文人的形象,一身八成浅蓝色外加两成红色的胡服长衫,稍长的脸庞加上那松稀转灰的胡子犹如诗人。但吕先生却是有名的商人,声音虽低沉但那双眼睛犹如黑夜中的明灯一样清明。
“在这茫茫大漠,完全没有对商品掌控的感觉呀!”吕先生感叹的对努尔说,同时像下定决心的样子转头对自己后面的管家说:“让大家尽情解渴喝水不用再作节俭,只要大家继续以这个速度,半日就可到达西海。我们也就安全了!”
对于吕先生,努尔很是感谢,原因无他,自己看他舒服不做作,而且对方救过自己的小儿子,而这次是为了自己兄弟的儿子来这大漠。
“先生,我不明白你此次为何要带着小林,千里迢迢去塔里木呢?结果又带他回来,我这人简单,不明白呀!”努尔很是不解的问道。
“努尔呀!别那么客气直接叫我名字就行,如果不嫌弃就以兄弟相称!”对于陈努尔,吕先生感性的说。
“我从商近三十载,走南闯北低价买入,加价卖出。这是行业的手段,但前提更要一个诚,否则我也到不了今天这个地步!”吕先生若有所思的不着边际的回道。
几句话毕,骄阳已势不可挡的跳出东方那座最高的沙丘。拧开羊皮水袋,往嘴里猛灌了几口,摸了摸两个依然高耸的驼峰,拧紧盖子麻利的绑在腰间,吕先生接着说:“陈兄,你是林兄过命的兄弟这我知道,三年前的那段缘分,让我们相遇,可是却断送了林兄夫妇的命,虽然最后我回去大赚了一笔,但我对林兄的嘱咐却从未忘记,所以我这次来了!”
“原来是林兄的嘱咐,当年因为我内人生产,我没有护送你那趟差事,好生后悔,如果我也在其中,或许就…”陈努尔看着前方又似想着什么。
“你错了!陈兄。即便你在,也改变不了那种结局,泑泽的遭遇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吕先生回头看向一个方向接着说:“我祖上姜祖留下很多典籍和异事,但对于那次遭遇我一点思绪也没有,当时从开始到我带领商队逃离不过一炷香时间,林兄与他妻子带领二十余人阻止了那些看不清的异兽,我在逃跑的时回头见到的是一头头全身赤红,包括那眼睛也是。看到它们远远追来,我以为此次在劫难逃,可是当我们逃了几里地后,就发现安全了。这也是我最恨自己的一点!因为当晚休整的时候,林兄三次劝我,应该远离泑泽,可是我迷恋那里的美景和绿荫!”
“哎!”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努尔也是无奈,更不想安慰吕先生,毕竟是他不听从林兄安排,导致那种致命的结果。不由想起曾经和林大一起过刀头舔血的日子,“驾”的一声往车队前方奔去。
看着后方躺在沙翘上的年轻人,姬瑶眼里充满了好奇,自从被尚父所救,这个不会笑,不会说,不会走的年轻人就没离开过尚父的左右,感觉尚父非常在乎这个人,几天下来,似乎自己也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
大漠戈壁孤烟直,驼队叮玲丘上行,护商的几个伙计除了赶路,几日下来看的最多的不是前方,而是商队中间,因为吕掌柜的女儿就在那个位置,传言说是吕先生在塔里木做生意时认的干女儿,但大家心里都知道,吕先生在出发前纳了一名赵氏为妾,羡慕嫉妒只能放在心里,但眼里却满是伊人倩影。
“哎!咋们的三掌柜的眼光没得说!”一名黑的发红的中年人欣赏的看着商队中间。
“老黑?这么远你还看得清吗?这都隔着几十匹骆驼呢!”一个尖嘴猴腮的瘦男子不屑的问,鄙夷嫉妒的神情不言而喻。
“老猴,你没读过书不懂!咋掌柜不是大家想的那样,你应该知道吕家不缺钱,此次西域行商是为了报恩。”老黑肯定的说。
“哎!我知道了,只是兄弟们无聊,故意瞎编乱造的,咋掌柜的为人,我们这些老伙计还能不知道吗?”
“讲真的,我女儿要是能这么漂亮!我肯定把她许配给王公贵族,讨个小官做做咯!”老黑感慨地说。
沙漠的天空蔚蓝一片盖在黄海之上,除了偶尔的谈话声,就是“叮铛铛”的驼铃声,蓝天和黄沙中间的一抹白衣不仅显眼也是整个商队的中心,她正是伙计口中的姬瑶,正在深思不解。
遥望后方看不到边的沙丘,惶恐的心也已平息,来到沙漠一年多从未像今天这样去欣赏沙漠。回想过往,内心充满了感激。商队的人,看自己的眼色,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心中非常明了。因为从小开始自己就能一眼看穿他人的想法。而今却看不透身前沙翘上的青年。
“在看什么呢?”
“尚父!…”姬瑶有些惊讶,刚刚还看见尚父在前方与人交谈。
“瑶儿!我想拜托你一件事!”看着躺在沙翘上的青年,吕先生有点无奈。
此次西域之行,毫无所获。或许是上天看自己四十多岁仍无子嗣,居然让自己遇到了一个女儿,而且与自己还是同根同祖的!
“尚父,全凭您的安排!”那灵动的眼睛,少有的显露真情。
“好!当然如果你觉得委屈,也可以反对!”
“此次救你,是我们有父女缘分,但真正救你的,是前面的林小!”吕先生见姬瑶听的很认真,就解释了起来。
“林小的父母为了救我,葬身泑泽,而我苟活于世。他的父母生前与我说过,去西域有机会让林小清醒!”
“尚父,平时我看林小都会吃东西,他怎么不清醒了?”姬瑶早就想问问这个林小什么情况了,可找不到机会了解。
“这次我找到了西域一个巫师,他说林小是天痴,这种人天生不会思考和行动!”
“那他岂不是很可怜!父母又不在了?难道就没任何希望了吗?”姬瑶有种同病相怜之感,不由想起自己的父母,也是为了自己,结果双双被杀害。
“巫师跟我说除非天降真神!”
“那不可信!我就是被他们抓去,而且还杀害我的父母!”姬瑶原本空灵的脸蛋,露出了仇恨的神情,只是无奈的变回了正常。
“不提往事了,你也别记恨了!有些人我们恨不起!”
姬瑶也知道尚父为何这么说,否则也不会日赶夜赶出了盆城。还一路被追杀,那个陈叔叔的眼神早已告诉自己,对方是多么嫌弃自己!
“我知道的!”
“瑶儿,为父亏欠林家太多,又无儿无女。可如今有了你!我想把你许配给林小,你肯吗?”吕先生满脸期待的看着姬瑶,说出了思考良久的话。
“没事的!你可以考虑一下,毕竟这太让你委屈了!你不答应,为父也不会怪你任何。”
尚父真情流露的话语,姬瑶听的很清楚,也知道自己即便不答应,也不会强求自己,看着躺在沙翘上的林小,却许久下不了决定。
“掌柜的!不好了!不好了……”
“许管家,什么事这么慌张!”
“西方有沙尘暴往我们这边吹来!”许管家急忙指向后方。
前方一片黄蓝相间,宁静如画,可后方远处此时已经黄沙弥漫,铺天盖地往这边席卷而来。看到这种场景,感觉整个身心都要被卷入其中一般!
看着这样的场景,整个商队已经开始躁动起来,姬瑶却发现林小依然若无其事的躺在沙翘上,睁着眼睛看向远方,感觉这个世界也与他无关,他就像一个永恒存在的人一般。而后方的风沙已经开始影响到这个位置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冲着正在指挥的尚父:“尚父!尚父!我愿意听你的安排!”
“好!好女儿!你快随商队到沙丘下面去!”吕先生很是满意!
“全队往沙丘下方走,围成圈!快快!”许管家几人在队伍前后不停的喊着!
可沙尘暴不会顾及人们是否做好准备,就像被上天镇压的洪荒猛兽,瞬间突围,带着闪电与不幸被卷中的匈奴,压向商队。
在一片混沌的海面上,林霄就这么躺着,全身呈透明状,好像随时就要消散在空气中一样!
“老乌!你再不给他点魂力,他可就必死无疑咯!”
“白阳生!你忽悠别人可以,但忽悠我!”
“这次我可没忽悠你!他要是挂了,这具身体你说该给你还是给我呢?”白阳生很是淡定的说。
“老子我带你们两个飞跃两千多年,消耗完了!”乌朗夜知道讲道理根本行不通,怒的就想动手!
“罢了!罢了!这具身体你我都不要,那就便宜这小子吧!你我一同给对方补点魂力!”白阳生不等对方答应直接在胸前凝聚一团乳白色的气体。
无可奈何的乌朗夜也不答话,同样在身前凝聚出一团气体,只是颜色却是黑色的!
两个人凝聚出几乎一样大小的魂气,直接往林霄身上推去。
身处在沙尘暴中,所有人都知道像鸵鸟一样躲避起来,但能否平安渡过,却是未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