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张父在缆车里狂抹着眼泪,因为鲸鱼之事举一反三的张父,刹那回想起很多早年的那些事情,那时候的张父尽管没什么文化但意气风发敢作敢为胆大包天,就拿拔钉子户的“能耐”来说谁人能在其左右?
可那是光明正大的谈判和理赔吗?强推了多少堵墙?在钉子户的必经之路上又蹲了多少坑,粗暴武力威胁了多少人?又贿赂了多少当时相关的官员?这样的行为下又伤残害死了多少普通的并且没有什么能耐的老百姓?
良心的发现往往只是一件事,一句话,一个场景或者一场痛哭,张父记忆最深的一次是在早年他派人并亲自在半夜带领着拆迁队强推了一个独自带着孩子的寡妇的家,寡妇没事,两岁的孩子没了。
这个扮演着寡妇和母亲双重角色的苦命女人拼了命哭天抢地的到当地派出所去闹,结果被告知,根本就没有她孩子的户口,这个孩子是不存在的,对方强拆你家房子是不对,但是人家赔给你的也会更多,但是你要是在这闹,还非要弄出个活人出来,那你就敬酒不吃吃罚酒,理不理陪不管,先要把你拘禁起来。(在那个年代一个人的户口就是就是一张纸的证明,而在当时的年代八千块钱也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张父也是从这件事上真正的“声名鹊起”了,相对于心里的谴责,毕竟那夜张父也是喝的几乎大醉才去干的活,而他酒醒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行驶贿赂,且是从上到下打理的周到,后来听说那寡妇疯了,见人就咬,见人就骂,口口声声咆哮着: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儿子!
刚才提了一句心里的谴责,张父当时是有的,且也很强烈,只是当他将所有的人贿赂完后,并解决这件事后,张父即刻成了香饽饽,受对手的尊重和退避三舍,因为他们知道和张父比狠还差的太远,这不是个人!
汹涌而来的敬畏和突然那些竞争对手在自己面前的畏畏缩缩,使得张父抛却了良心的谴责,反而从中得到了快感,人不狠站不稳!从此在这这一片的沿海区域也就有了张父投标必中的现象,因为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谈张色变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
话说这位后来在沿海一带某区域只手遮天的房地产大亨也有过不去的一关,那就是张母。
张母生活在一个安分保守在当时略微贫穷的家庭里,张母当时的形象是身材纤细瓜子脸,而不是大众一致认可的国字脸,所以张母在初始少女的时候是被认为丑和穷酸的,从来没有合身的衣服,都是宽大的走路一摆一摆那种的,但是张父眼光前卫且毒辣,看到张母就像饿狼看到羔羊,不允许任何异性接近张母,只能他一个人宠着惯着。
可张母当时是看不上张父的,因为张母是个好孩子还是个好学生,要不是没钱上高中也不至于天天在家“啃老”,时长被父亲奚落道:“十几了今年?你要是能找个人要你也行啊,我和你妈就这点工资还得照顾你奶奶爷爷外婆外公,你知不知道你奶十四岁就嫁人了,是你爷过年的时候拿了一盆地瓜换来的,你连一盆地瓜都不值吗?”
“这是咱姑娘,你能拿你妈那时候和现在比吗?我看咱姑娘长得俊,这也还没长成啊,她还能找不到男的?你真是的!”
“真是的什么?都一个年龄的,人家那谁谁的姑娘怎么就有人上门要,还长得俊?长得像是我虐待不给她饭吃一样,你看看她脸上有二两肉吗,谁不知道这是个克夫相?”张母的父亲从粗茶淡饭中拍下了筷子一顿抱怨,并直接从裤兜里掏出烟包开始卷起了旱烟。
“姑娘随我,就长这个样怎么了,你是说我克你啊?”张母的妈妈也来了怒气,但是那个时代的女人没有矫情不哭不闹,法律上是男女平等可在老板姓之间女性地位还是很低的,但也敢讲理。
“你还不克我?你不克我我能到现在都提不上一个班长吗?因为你的家庭背景有反动后代的原因,综合考虑我才数次提名而数次被拒的,你说你还不克我?”张母的父亲的确火冒三丈,可能是在单位里又吃了瘪,所以才一回家就没一肚子好气,肆意发泄。
“我还想说你呢,我在卫生部几次能提护士长,你舍得花钱打点吗,还说不靠谱全是骗人的,这不全是你说的?”张母的妈妈也不让。
张母父亲的手夹着旱烟指点着张母妈妈的额头方向,气的手臂有些微微颤抖,烟头上的烟灰抖落在毫不丰盛的汤菜之中。
“你是反了你,你当着姑娘的面跟我这么说话的?”张母的父亲气的抽搐,看那架势就要一巴掌挥过去。
张母的妈妈眼圈含泪,却倔强的不流下来,哽咽道:“你又想打我,等女儿走了再打!”
“品茹,这是妈妈自己攒下来的钱,你拿着去玩吧,买点雪糕水什么的,不用省着!”张母的妈妈。
“哦,那我出去玩了,你们别打架啊。”
张母如今想来自己当年怎么可以那样拿着钱就出了家门,还是那般的兴奋,难道只是因为手里一叠子加起来才二十几块的钱吗?可是她明明知道可能自己的妈妈要挨打了。
张母出门的时候甚至听到了父母的咆哮,内容就是你还私自攒钱你想干什么?
我就攒钱怎么了!你不给我钱我自己攒钱自己去打点最起码当上护士长一个月还能多挣几块钱!
…
…
…
“那阿姨,你是怎么和张威他爸走到一起的?”听着故事痴迷的思朵儿问道。
“我之前不和你说了吗,姐我可是有文化的人,成绩还那么好,会对连小学都没毕业的人正眼相看?尽管那时候瘦不是什么好相貌,但是……”
…
…
张母平生手里没有握过二十块钱,这简直是巨资,冰棍肯定是要吃的,正常的一般一两分钱,极致奢侈尊贵的蓝精灵牌雪糕却要五分钱,或者拿三个鸡蛋来换。
心一狠的张母小心翼翼皱皱巴巴递上了五分钱,昂着瓜子脸趾高气昂的说道:“来个蓝精灵,不带大枣你得给我换啊!”
而张母这可爱一幕被当时在街道上混的有点名气的张父捕捉到,而且张父当时兜里多少还有点银子,就上去挑逗张母。
“干嘛呢,小姑娘买雪糕呢,来来来,哥给你买,买十块钱的,一次吃个够!”张父当时自以为慷慨,手臂按着小卖部窗口的窗框上从背后壁咚着张母。
而张母看都没看自以为潇洒的张父,接过自己的蓝精灵后才斜眼打量了一眼当时穿的花里胡哨的张父,最后撇了一句:“有病!”就疯也似的跑开。
“你还会骂人?唉,我给你买雪糕呢你跑什么啊!”张父真是被逗乐了追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因为发现这“高粱杆”跑的还真快。
看着那道背影,当时年轻的张父在暖阳下心里刹那的悸动,这谁家的姑娘啊?
而当时张母的脑子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脑子里刹那的闪过她爸说的那句话:你能找个人要你也行啊?就随口就秃噜出一句:“不跑等着你来娶我啊?”而张母话刚说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个时候又不能去解释,所以含着雪糕臊红着脸转眼就跑没影了。
张母回忆,可能是当时那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张父对她印象特别深吧,所以,跟小卖店的老板打听了张母家的住处。
“诶,师傅,刚才那小姑娘家住哪?”
“应该……就在前边那几趟吧,具体哪一家就不知道了,你这十块钱的雪糕还要不要了?”
“大哥,你可别扯了,谁一次吃十块钱的你想拉死我啊,来一根就行。”
“来根五分的呗?”小卖店店主。
“来根两分的吧。”对自己吝啬的张父。
小卖店店主似乎对张父这种人的行为见怪不怪,而远处,一边躲在墙角后偷看一边吃着雪糕的张母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想原以为你挺大方的,没想到对自己这么抠,好奇心驱使下也就躲在那里多看了一会儿。
“诶,老板,你这根冰棍断了,你给我换一个!”
“行,给你换一根啊。”
“唉,不对啊,你这根没刚才那跟大啊,你再给我换个大的。”
“包装都没撕下来你还能看出来大小?”
“我这手一捏一下就比较出来了啊?”
“行了行了你别捏了我给你换,你别给我捏化了我还怎么卖。”
等到张父心满意足的拿着冰棍离开后,就见店主没好气的在那嘀咕:还真是个小流氓,那跟断的不会是你故意捏断的吧,算了,反正也卖不出去,自己吃了吧。
…
…
“或许就是当时偷偷多看了他几眼也就不自觉的将他烙印在心里了吧。”张母回忆道。
“那后来呢?”思朵儿眼睛紧紧地盯着张母,她最爱听这种浪漫故事了。
“后来,他没事就到我家那块转悠,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一看到他第一举动就是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我的心里竟然开始接受他了,慢慢地和他一起出去溜达,吃根雪糕什么的。”
据张母描述,后来张母的父亲知道了自己姑娘和一个小混混走的很近来往密切,痛骂了张母一顿,还扇了她嘴巴子,张母父亲那时的话就是,就算他死了也不可能让自己姑娘跟个流氓!
之后没过半个月,这片地区的沿海一带开始搞经济建设,而第一批开发的地区就是张母他家那里,可当时的人们思想意识还是有极大的局限,毕竟有的老房子老楼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谁也不同意重建,哪像现在,巴不得祖坟冒青烟赶紧来拆迁吧。
而这正好给了张父表现的机会,也同时改变了张父的整个人生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