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寻的身子骨越发不好了。
倒也不是她矫情,只是前些年落了水,留下的病根这几年更是通通找上门来了。
徐姑姑心疼她,此刻正在后院里忙着熬药。长春宫位置偏,平日里是极少有人肯来的。这样一番反而随了她的意,三千青丝只是随意的绑着,着着一身素衣躺在塌上。
青杏此刻这红着眼,塞了个汤婆子放在她的脚边,嘴边似乎像是在哄着小孩子般说着,“今天的冬日真真长,娘娘还是好生休息着,这个冬天若是熬过去了,想必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沈千寻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压下了涌上来的干咳,把自己撑了起来,细细的笑着,“今儿个好,你总该让本宫出去转转的。你且搬了张太妃椅放在外头。”
青杏本不用,回头瞧了一眼今日的太阳,却也默许了,搬着张太妃椅走向了后头。
青杏在忙着,沈千寻也不空着。试着起了几下,只是双腿实在是无力,杂了抹无奈的冲着青杏。青杏立马会意,走上去扶着沈千寻向外头走去,还不忘系了见斗篷,生怕冷着沈千寻。
今儿个太阳很好。
沈千寻也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太医昨日里的话来。
“娘娘天数……将近了。”
若不是现在这副病塌塌的身子,沈千寻怕是死都不会信这寥寥几句话的。
只是子期……还不肯来看她一眼吗?
沈千寻的心仿若被苦涩浸满了。青杏也知道她心中所想的,擦了两把泪,“娘娘吉人有天相,现在还不是结束的时候。”
沈千寻的眼被太阳照的有些刺痛,朝着青杏的方向偏转了下,“我这辈子机关算尽,该是时候结束了。子期恨我,是该的。”
青杏忙摇头,声音里夹杂着哭意,“娘娘是顶顶好的人,青杏明白的。”
沈千寻却笑了,脸色发白的抹上了青杏的手,“你瞧,我到这个是时候还老是贪图一点暖意。若是你有幸在我身后瞧见他,且将我前些日子的书信赠予他。”
听得沈千寻的话后青杏哭的便是更厉害了,她本想安慰几句,只是实在没了气力,便也是伸手怕了拍她的背,却又笑了,阖上了眼。
意识仿若迷糊的时候,青杏和赶来的徐姑姑跪在地上哭的越发大声,只是沈千寻却在太妃椅上睡着,再也睁不开眼。
周庆王朝已经十几年未曾下雪了,今日却飘了绵绵细雪,落在沈千寻的逐渐冰冷的身上,却似安抚着一味故人。长春宫外风声大作,那颗绕在紫微星旁的凤星,终究是陨落了。
不肖半日,宫里上上下下都传来了皇后娘娘薨了的消息。
听到下人传来的消息时沈妃正在为周子期布菜,只是从周子期渐渐暗下来得脸上却是让沈千柔心下大惊,忙跪下来。
最后是陈公公主动开口问如何。
“一切都按皇后的礼数来办。”周子期的黄袍半隐半现的笼在月色里,开口冰冷。
“咱家斗胆……皇后娘娘身边的丫头今日里闯了延福殿,已赐死了。只是从身上搜出了这个……”
有了周子期的默许,沈千柔起了身,把信封拿上前来递给了他。
信件展开,沈千寻娟秀的字暴露在他眼前,只是大概是因为在病中的缘故,时不时停下了笔,沾了点墨汁。
一张信看完,周子期却是深吸了几口气,不再说什么。
周衍七年,皇后薨,赐谥号德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