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和白册听了余蒙蒙的“逐客令”，不由地面面相觑。尤其是白慕，看了余蒙蒙一会儿，最后还是转身对白册道：“三哥，我们就听郡主之言，去厢房等他们吧。”随即他转头看向白蕴真道：“失礼了，太子殿下。”
此状况不管怎么看，也不是余蒙蒙吃亏。她那自如的样子，也绝无半点被威胁的样子。这是白慕放心的理由。
白册见状，也随着白慕朝白蕴真抱歉地拱手道：“抱歉，是三弟鲁莽了。”
“无妨。”白蕴真淡淡地道，暗地里却对余蒙蒙急切地想将他们赶出去的举动而感到心里高兴。这是不是代表，自己此刻在她的心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余蒙蒙见他们转身朝外走的时候，便转头死死地盯着白蕴真，然后将自己的裙子一撩，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她气鼓鼓的模样引得白蕴真笑，他又道：“你真的不愿意为本殿下换衣服吗？”
如果要死的话，这确实是他的唯一愿望。
“不能，你有没有其他的要求？”余蒙蒙虽然心中担心，却还是翻了个白眼，差点儿没有控制住去伸手扶住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同时，她传音问魔君陛下：“白华，他还有没有救？他是个凡人，救起来应该没有那么麻烦吧？”
“他不是纯粹的凡人，救不了。”白华道，“何况，他自己求死，神魂俱损，才会脸色如此苍白。”
听了这话，余蒙蒙的心里像是瞬间坠落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压得她连呼吸都困难。
白蕴真此刻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用帕子捂着，很是利落地擦了嘴，在面对别人的时候，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佳少年。但余蒙蒙还是从他快速将手帕攥紧的那一刻看到，那帕子上沾染有他咳出来的黑血。因着此着（zhao）耽误，白蕴真这才开口回答余蒙蒙方才的问话，无奈地摇头道：“除了这个，本殿下没有其他的要求。”
顿时，余蒙蒙的内心中除了于心不忍，便就是于心不忍了。看着白蕴真可怜巴巴的眼神，她觉得自己不帮他完成这个心愿，简直不是人！
虽然她确实已经被不是人了……
“唉——”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妥协了。
白华阻拦不得，原也不忍心阻拦。只是，心中却还是觉得难以忍受。于是便化作一道灵光，隐身站在了余蒙蒙的跟前，拉住了她的胳膊，沉声道：“余蒙蒙，你要做什么？”
“……我。”余蒙蒙有些难为情地听着那个声音，感受到自己胳膊的阻力，以及来自前方的压迫感。不由自主地抬手往自己的发髻上摸了一把，确认了白华已经不在自己的头顶上待着了，她便用神识回答白华：“魔君陛下，于情于理，他是为了我才变成这副模样的。”
“所以呢？只要有一个男人为你付出，你就把自己交给他吗？”白华的声音沉稳，但是却可以听出他语气中隐隐的怒气。
对方毫不掩饰的讽刺之言，令余蒙蒙的眼神瞬间就变得犀利，她看着前方声音严厉地道：“魔君陛下，敢问您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的？我有答应过他将自己给他吗？他就快要死了，难道我连他这么一个小小要求也不能答应吗？”
“你觉得他快要死了是因为你？”
白华冷笑着，声音是余蒙蒙自从见过他以来听到过最最冷漠的一次。但她并不怯他。她是做事情有时候没有原则，但是在她看来，她做的都是不得不做的。
很可能因为年轻，而矫揉造作，不明是非，将自己拉进一些是是非非的旋涡当中。但是，生活的真谛不就是如此吗？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犯错，永远都是高高在上，以上帝的视角优雅地看着凡尘中的忙忙碌碌，真真假假，纠纠缠缠？
没有，人永远只是旁观者清。轮到自己的时候，做出来的可能比人家都不如，却也不自知。
在余蒙蒙看来，白华便是这样的旁观者。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然呢？”余蒙蒙的眼神慢慢地沉淀下来，挺着下巴朝前面稍微上方一点的地方看去。虽然看不到白华的身影，但他抓着自己，以及那扑面而来劈头盖脸的怒火，让余蒙蒙就是想找不到他也难。就是隐身的白华，一瞬间也忘了自己是在隐身当中，因为余蒙蒙居然毫无误差地直接同他的眼神对视着。
“自然是他咎由自取。若是他不设计害你，你岂会追来他的芙蓉楼里？”
余蒙蒙听了这话，一瞬间有些无言以对。白华说得没错，否则他一开始也不会生气得想要杀了他。
可是，就算是他伤害了自己，但是现在主动退出，成全自己的不也是他白蕴真吗？只是……
不等余蒙蒙明白过来，白华又说道：“余蒙蒙你是不是看到一张漂亮的脸，心里就痒痒？否则怎会如此是非不分？你现在同他在一起的时候，可想过你在人间真正服侍的主子？如此一个好的机会，先前你居然还想这个太子？你还可以想想那个被挖了眼睛的少年，他因为此人仍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白华最开始一句指责的话，直接把余蒙蒙气得脸都通红了，说到最后，却把她说得没脾气了。顿时，她为难地看向了白蕴真。
怎么办？她的心好乱！
她站在中间，而两方面，她都觉得各有理由做自己的事情。别人拿命换自己做一件小小的事情，她若是明知道如此，还拒绝，未免是矫情又不近人情；可是白华说得也对。
她确实是做事情模糊。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是否真的像白华说的那样，不忍心杀了白蕴真是看在他那一张比神仙还要俊俏三分的脸上？
余蒙蒙的脸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情，仿佛一个无措的孩子般。而白华真期待地看着她。他虽然看不到，但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横亘在他同余蒙蒙之间。
且，他看到余蒙蒙插在发间的那股金簪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