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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沉默的新年祝福

年关,原本热闹的出租房到处充满安静,静的有时候让人觉得害怕,云梦夜里甚至都不敢安稳去睡,半梦半醒的,敏感的像小猫,外头烟花声音热闹非凡,而她的世界安静的可怕,她吸吸鼻子,对自己说了句:“云梦新年快乐!”声音哽咽,带着点点寂寥的孤苦无依感。

也许是太过于寂寥,她时常想起小时候,那时候虽是在乡下的土砖房子里,即使跑几步也能扬起一层灰土,可外公常抱着她,走到哪定是背着抱着的。过节的时候外公会编个小袋子,让她挂着红彤彤的鸡蛋。过年还未到除夕那一日,也是早早会买好大红棉袄,然后等过年那天,就给她穿上,牵着她走家串户的拜年,还能收获一大堆糖果。云梦想她还是很幸福的,至少外公是疼她宠她的。

这么想的时候,她眼睛里含着晶莹的泪,慢慢吞咽那碗水饺,直至尝到泪水咸咸的味道,她用力抹了把泪,无声的在烟花声中低低哭泣,如同呜咽的小狗,被人抛弃了般。

透过那扇陈旧的窗,她看见外头热闹非凡,漫天的五彩缤纷的烟花一朵朵绽放,无不显示着喜庆,而她却只能在这样的喜庆中哭的泪流满面。是谁说云梦已经顽强的如同野草,是谁说她心无坚不摧,她还是只有十八岁的年纪,如何去承受满城的风雨?谁在我的世界筑了座围城,让我在黑色的围城里再也找不到家的方向?

她含着泪默默看着热闹的世界,而那份热闹却与她无关,她猛然关起窗户,在昏黄的灯光下一笔一划写着新年快乐!

放在床头的手机突兀响了起来,她揉揉眼睛,才接起电话,那头只有呼吸声,任凭她如何问话,电话里总是沉默的。云梦想,也许是谁打错了吧?这可不可以当做一种沉默的祝福?她轻轻扬起笑容,才发现很难很难,她竟然连笑都无法笑出来。

电话再次想起,还是那样的沉默,只能听见呼吸的声音,隔着手机,清楚传来,也许是谁恶作剧吧,她还是挺感谢的,再这样一个人的除夕夜,不管是不是恶作剧,她仍然是感激的。以至于隔着电话,她声音温柔的说:“谢谢!我可以把这个电话当做无声的祝福吗?”对方不挂断,她也贪恋这片刻的热闹,尽管对方不说话,她也是觉得不再是一个人的除夕夜了。

云梦第二天醒来,揉揉眼睛,手机里静静躺着条新年快乐!她看了一分钟,而后眉眼处多了丝温和,轻轻扬起嘴角。这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孩子,仅仅是这样的一条短信,也足够让她露出倾城一笑,清丽的容颜如同白牡丹一样绽放光彩。

她拉开窗帘,阳光照了进来,她伸手探了探阳光的温度,这是她时常做的动作,云梦喜欢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太阳,哪怕刺眼的泪流满面,她也喜欢睁大眼睛看着太阳。深深吸了口气,她缓缓走出门,因为地区比较偏远,现在又是过年,附近没有商店开门,她只好走去镇上买些东西。

厂里也是有几个人不回家的,因为春运期间车票太难买,索性不回去。她刚开门走出来,便见到那些人。

新来的几个女孩,冲着云梦打招呼,那人样子有点像蒋卿卿,微微胖些,圆溜溜的眼睛十分讨喜,云梦仿佛看见了蒋卿卿一般,她活泼开朗,才来就跟厂里的人打成一片,云梦的记忆里蒋卿卿也是这样活泼爱笑,跟人称兄道弟的。

云梦有些恍惚,那叫亚琪的女孩已经走到她面前拼命摆手,她她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女孩问:“你要去镇上吗?我们也去,要不要一起去呢?”她还未来的及点头和摇头,女孩双手已经抓着她的手臂,“走吧!”云梦眨巴眼睛,云一样的眸子流光溢彩,阳光下,她轻轻扬起了嘴角。

交朋友很难,与人敞开心扉也很难,她的人生缺了这两堂课,以至于她即使同人交流来往,都是不自然又拘谨的,她有些沮丧,桃花眼里渐渐涌出一股茫然。

一个人太久,渐渐变成了习惯,她显然无法适应群体生活,王雅琪在热情得不到同等回应后,她也索然无味只说了句:“我去前面逛逛。”云梦笑了笑,笑容里带了自嘲,后来想想也没什么,原本就是一个人出来,一个人回去也是正常。

这么想着,她眸子里出现了淡淡的忧伤,随即被掩盖,她笑自己傻,人生哪里能再遇见一位蒋卿卿,秦风那样的人呢!

云梦有些傻傻的站在街头,她想,也许她太过贪念温暖,不然她怎么会听见有人喊秦风呢?她双目在人群里寻找,一无所获,最后她几乎是沮丧的看着街头,奇怪的让人侧目。

秦风云淡风轻的脸上表现的很镇定,可那颗心却一点也不平静。他想起那日听见蒋卿卿的电话,他不断告诉自己,他只是送女朋友回家过年,可再见到那个背影时,他全部的坚持轰然倒塌了,那个身影依旧清瘦,站在街头孤独的如同被人抛弃了的小动物。

陈梦雪喊了好几次,他才收回视线,无来由的涌出一阵烦闷,不得不承认哪怕此刻,他依旧心疼那个女孩孤独的背影,他不忍心她站在街头独自望着世界的热闹,而她只在热闹里忧伤的看着。

陈梦雪见他心不在焉有些担忧,“你怎么了?”秦风摇摇头,只是有些焦急的问她“还有没有要买的。”陈梦雪挂着笑容摇头,他飞快跑出了店铺,回头冲着陈梦雪说:“遇见了个熟人,你自个儿先回去。”然后头也不回的像风般离开。

陈梦雪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他会这样离开她的世界似的,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秦风就这么跑出她的世界,让不由得慌乱起来。

直到许多年后,陈梦雪才明白,当初看见秦风离去的背影,为何那么紧张,因为他在她身边时,就如同迁徙的候鸟,从来都不曾为她驻足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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