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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桃花香里梦桃花

饭后坐在堂屋里佛龛前略抄了几篇经文,便让青竹几人各自散去,早些歇息。

“与在府里一般,不需要刻意留人在外间守夜。如果实在不放心的话,院中留下两个婆子守着就好,左右院外有府里的护卫看着,出不了大事。你们也早些下去休息,都是累了一天的。”刘紫月吩咐道。

刘紫月见时辰尚早,下房里歇下的诸人都还未睡稳当,不好练功。她便将套有《女训》书皮的《机关要素》拿出来坐在窗前的美人榻上翻阅。她没有正对着窗台坐,而是坐在窗台下靠左边的位置,从这里斜角的方向往窗外看,正好可以将院中全景尽收眼底,而不被院中人发现。

虽然见识过现代的科技与文明,但是刘紫月还是被这个时代古人的心灵手巧给震惊到了。《机关要素》共分上中下三册。师傅给她的是上册,主要讲述机关总要和详尽介绍从古至今各种机关的发展史,制做之法以及破解之法,使用时的注意事项等等。刘紫月一页一页认真研读,反正技多不压身,不求能像师傅那样成为机关方面的人才,但求它日身陷囹圄之时,能凭借着这个手段顺利脱身。她想师傅那日授予她此书的时候一定是这样想的。

想到师傅,刘紫月长长叹了口气,眼睛涩然,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如今怎样了。经脉断了,武功不能使出,白医仙的诡计多端,江湖人士的为求洗髓丹的步步紧逼,他老人家是怎么面对的?白医仙仍在京城,会不会师傅也在?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师傅会不会就躲在白医仙的眼皮底下?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倒是想出府寻找师傅。只是人海茫茫,她独自一人,势单力孤,又身处豪门皇权的双重倾轧之下,自身尚且朝不保夕,又有什么办法护得了师傅周全?

刘紫月摇摇头,无奈地揉捏眉心,有些事多想无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师傅吉人自有天相。府里请白医仙给五姨娘保胎的时候,她远远地瞧过白医仙。人如其名,一身白衣,缓然行步,飘然若仙。若不是早就从师傅那里得知白医仙的为人,她还真被白医仙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外表欺骗。

想来神医谷的谷主也真是慧眼识人,许是他一早就看穿了白医仙内里肮脏狠毒的心肠,才另选他人做神医谷的继承人。至于白医仙自以为是武学上的造诣技不如人,殊不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应该不是最根本的理由。神医谷以医术闻名天下,是天下医者心中的圣地,凭仁心救助世人,怎么会以医术或武学资质定长短。神医谷传承百年,道统延存不息,自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白医仙着相了。

或许她可以试试,虽然寻不到师傅,但至少可以把京城的水搅浑,给师傅一个喘口气的时间。刘紫月飞快地将计划在脑中过上一遍,心中大定。若是计划顺利的话,可以反间被白医仙挑拔追杀师傅的江湖人士也不一定,最好让皇上对白医仙也心存疑虑。虽然不知道白医仙与皇上的私交如何,但刘紫月知道,帝王多半是多疑的。刘紫月计定,心安不少,于是又静下心来细细研读手中的《机关素术》。

夜深沉,月明星稀,耦香苑内人声渐渐静了下来,草间的蟋蟀声与荷塘里的蛙鸣声渐渐高了起来。刘紫月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吹灭烛火。本打算坐回美人榻沐着月华练功,但是在吹灭烛火时,她敏锐地查觉到院中暗处有人。

刘紫月眼眸微闪,不动声色地将一旁青竹绣花的针线笸箩收拾到另一边的小几上,顺手将笸箩内的剪刀藏于袖内。平静地放下烟罗纱账子,抖开香被,上床睡觉。没多久,屋内传来一阵诡异的桃花香,刘紫月早有警觉地屏住呼息,微微缩了缩脖子,将口鼻轻埋于被里。右手握紧被下的利剪,静等时机,诱敌由暗入明,攻其不备。

果然不一会儿,外间门被人打开,刘紫月戒备,伸长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来的是两个人,都是男的,只听他们一个对另一个压低声音说:“你在外间找,我找里间。”

“为什么不是咱们一起去里间找,要知道东西如果在的话,里间概率比外间大。”

“开始吧,桃花梦的药效也只有半个时辰,动作快些。”她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她的闺房岂容外男尚入。此事无关风乐,只是出于本能地将她收于他的羽翼之下保护。自从知道那位的打算后,他总是不自觉地关注她,想了解她更多,这种心情很奇怪。喜欢吗?倒也不尽然,许是因为她即将是他妻的原故,只是在心里觉得她与别人不同。

“该不会是你你,你……,你没救了。”

“多事。”

两个男子将屋里屋外翻个底朝天。刘紫月半眯着眼睛,细细地听着他们的动静。不知道他们要找什么,难道是师傅给她的书?糟糕,她只是随意地将《机关要素》与《易容全要》改了书皮与《女戒》《女则》放在在一起,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刘紫月气闷,这两本书,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呢。不过还好,《圣女心经》她昨夜背熟了前三层的心法,因此没带来,要不然她哭的地方都没有。

“东西没找到,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刘紫月听外间男子说了这一句,心底暗自舒了一口气,可算是走了。走吧走吧,好走不送。她还没还得急高兴,接下来里间屋子的男子闷声说了一句:“再等等,我还有一个地方没找。”

刘紫月气急,还有哪个地方没搜过的,明明上上下下的都被这厮翻过了好吗。等等,大爷,你怎么往我这边靠过来,你掀开幔帐做什么,还有,竟然敢翻到本姑娘的床上来,隔着被子上下乱摸。拜托,她身上除了剪刀,没有藏任何东西好不好。要不是外间屋子还有一个男子守着,她没有把握一下制服两人,她早跳起来剁了这双该死的咸猪手。

刘紫月一面努力地让自己气息保持平稳,一面暗自握紧被下的剪刀。装睡,没问题,她很在行,前世为了应对继祖母,她早演过十回八回了,只是被突如其来的大手搂进男子怀里时,装睡功力再强的刘紫月差点破功。喂,检查完玉枕了没,这只是贤太子妃睡过的,名贵一点的枕头罢了,该不会是找它吧?

就在刘紫月全部耐性耗光,想要豁出性命搏上一把的时候,男子终于将她放回枕上。

“桃花梦,梦桃花,卿卿香梦不知谁人与共?”男子低声喃喃自语,言罢,转身离去。

刘紫月一再确认人已经走后,方才起身。借着皎洁的月光视物粗粗看来,屋子上下看不出曾经被翻查过的痕迹。在确认过书依旧完好无样,刘紫月心底很高兴,很好,她最珍视的还在。只是他们在找什么呢?满屋子名贵的陈设,他们没要,显然不是为财而来。那他们找的是她的,还是贤太子妃的?

之所以会想到贤太子妃,是因为刘紫月自认为自己身上除了师傅送给她的那几本书外,没有什么是值得他人惦记的。

刘紫月坐在里屋的圆桌前,喝着桌上的冷茶醒脑,手指无意识地轻轻在桌上打圈圈,沉思着。男子临走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卿卿香梦不知谁人与共?”难道她与他们认识?“桃花梦,梦桃花”又是什么意思?

刘紫月努力翻查记忆,实在想不起来有谁的声音与他们相仿的。

既然已经搜查过,想来他们今夜定然不会再来,刘紫月坐到美人榻上,半侧着身子,按计划继续练着她的圣女心经。

她这个年纪练功,起步已经比他人迟上许多,要不是有洗髓丹相助,练功怕是难了。如今既得机缘,再不能瞎耽搁,今后不知道在这陌生的世界还要面临什么?刘紫月临窗盘坐在雕花描凤的美人榻上,沐着皎皎月华修练功法。她默念心法,顺着经脉运行周身。内息在经脉内流转,有如川行,畅通无阻,数个大周天后,气归丹田,便觉精神饱满,浑身抖然有劲。

刘紫月伸手握着身旁雕花木棱窗的木质窗台,暗运内息,看看是否真能如书上所说的那样掌握之间便能将木棍化为粉屑。刚运气,只听得咔嚓一声轻响,刘紫月只觉得忽然手心一痛,只见数枚银针扎于玉掌之上。

刘紫月仔细观察雕花木棱窗,果然发现木棱窗四角,朱红色祥云盘牡丹花纹边际上细细密密的针孔如阵排列。错落的孔洞,互为对应,暗藏玄机。刘紫月想这银针许是从这些洞眼中射出。不过似乎她刚才在《机关要素》中见过,但又不太像。因此刘紫月不敢妄动,对着师傅给她的《机关要素》翻查破解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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