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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惘然

幻魂大陆,争狠斗恶,动辄伤及性命。

西林坟地,是临城葬人之地。几乎每天,都有亡人,被装进棺椁,埋葬在此。

“唉……”

一声惆怅,一个青年男子,他戴着斗笠,怀中抱着一个孩童,跪在一座墓碑前,眸光中尽是悲楚。

从晨曦初升,至耀日高照,他一直跪着。

啪嗒!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也不知青年男子忆起了什么,在西林坟地这伤心处,迎着长风,泪水横流。

“年少轻狂,桀骜不驯,心比天高,悔啊,恨呐!”

青年男子抬头,语气中怀着难以言愈的悔恨,望着苍天,脸上满是苦楚与沧桑。

砰,砰,砰!

最后,青年男子把孩童放下。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才拥着孩童,起身,离开。

站着的青年男子,一手拥着孩童,而另一只臂膀处,却是空荡荡的。显然,青年男子只有一只手臂。又可见,其发丝,亦沾染了白色。而他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从眉心到脖子,几乎将整张脸劈开。

……

耀日悬空,然则,西林坟地,仍是冷冷清清。

呼。

有一阵风吹过,阴气浩荡,青男裹了裹风衣,把怀中瑟瑟发抖的孩童盖住。

是时,青年男子身前头,有座低矮的土坟,拦截了他的道。男子也不在意,踏上土坟,向前走去。

啪!

坟冢中伸出了一只手——一只略显稚嫩的手,细长而苍白,或许并不十分白,只是在这幽暗的魂地,对比下显得比较白皙而已。

这只手,好巧不巧,抓住了从其坟上经过的青年男子。

“什么东西?”

感知到脚踝上的冰凉与力度,青年男子一惊,头上的斗笠在惊慌中,抖落到了地上。

砰!

不等青年男子反应,其脚下的土坟,突然炸裂,一道可怖的身影,从土坟中爬了出来,顺势,把青年男子扑倒在地。

“鬼?”

慌忙中,青年男子护住手中的孩童。然后,他带着疑问,转脸,看向那扑在自己身上的“东西”。

“呼呼!”

那可怖的身影,似乎是在坟墓里,被憋坏了,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你是谁?”

“我又是谁?”

声音,是人。青年男子听了,恍然松了一口气。他想,应该是什么人,假死之下,被埋入了坟墓中。

“我是段封!”

青年男子,看着从坟墓中爬出披头散发的人,也没了什么惧意,大胆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不错,青年男子正是段封,是曾经那个,寄心于叶轻妩的狂傲少年。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本来有望冥魂的天,至今,还是七魄境界。没想到,曾经那个英气十足,不可一世的家伙,如今却是这般模样。他的独臂,他脸上难堪的刀疤,他未老先衰的面庞……让人,简直认不出,他是他!

“孽?!”

段封目光一撇,见到身旁墓碑上有个“孽”字。于是,他回眸,准备出声,点明此人身份上。

就在这时,他的双目瞪大,凝聚在那从坟墓中爬出来之人的的面庞上。然后,他声音中带着颤抖,惊恐道:“不,我认得你,你是林念?”

“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从坟墓里爬出来?”

“你的样子,不,七年了,你怎么可能还这么年轻。”

段封的声音,带着颤粟,即便是历经了沧桑的他,在这一刻,仍是惊惶万状,丧胆亡魂。

“我是谁?!”

从坟墓中爬出来之人,意识是似乎不清醒,一直,在问,自己是谁。

段封注意到林念茫然不知的眼神,打量着其与七年之前一模一样的身貌,心中惊疑不定,诧异莫名。

“你是林念!莽王之子!!”

世事变迁,段封他哥,因为他的狂傲,死于非命,只留下一个年幼的独子。而巴牙自己,亦因为狂傲,断了臂膀,留下了刀疤。遥想当年,盛气凌人的少年,已经改了性。

若是当年时候,段封遇见貌似失忆的林念,定是一番羞辱。只是,他已经经历沧桑,尝了世间的酸甜苦辣,人情冷暖。知道,当时只是意气之争。

而如今,他已经落到这般田地,心中,再无争强好胜之念。意外得见旧人,其实,巴牙心中是有点滋味的。所以,他才出言提醒林念。

“林念,对,我叫林念。”

“我叫林念?!”

“我来自哪里?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念脑海中都一片空白,而唯一的记忆,仿佛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那一刻开始。

段封告诉他,他叫林念,于是,他想起来了,他是叫林念。然而其他的,他仍是一无所知。

于是,林念用渴望的眼神盯着段封。林念本能渴望着,自己空白的记忆中,能再添几道色彩。

“你来自……”

段封听了胡言乱语般的问话,想要回答。然而话说到一半,他就忽然卡壳了。

林念来自哪里?

是莽王府,或者星泉学院?这些地方,说出来,怕都对林念没什么好处。

至于他为什么从坟地中爬出来,且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即便是变得颇为稳重的段封,也只能猜测:或许,林念是真遇见了鬼了吧?然后,段封又觉着,这么无端端的猜测,似乎不严谨,所以,也不好说。于是,段封话说到一半,便没了下文。

“咕咕……”

突兀的,偌大的声音从林念腹中发出,打破了沉默。七年了,林念一直埋在土里,从未进食,想来是饿极了。

“我饿了!”

纯净的眸光,直白的言语,林念似乎对自己“第一眼”见到的人,有了信任,把“吃”这件大事,寄托在了巴牙身上。

“唉,你跟我来吧!我们去吃好吃的。”见林念这般模样,巴牙哀叹一声,无奈的说道。

“你真是个好人!”

林念听到段封要给自己吃的,稚嫩的脸庞露出两个酒窝,显出皓白的牙齿,开心的微笑道。

“额……我是个好人?你真看得起我!”

“走吧,跟着我,我带你去吃东西。”

段封苦涩的摇了摇头,小心抱着孩童,从地上起来,重新向着他的家的方向走去。

而在段封身后,身上浑身是土,披头散发、衣服腐朽的林念,双目炯炯有神,在后面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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