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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节 退伍

“年青”,是与生俱来的先天资本。

“年青”,像是人这一生的分水岭,无悔、任性、稚嫩,尽显芳华。

“年青”,也是一道坎,一道逼近成熟的鸿沟,只要勇敢跨越,“年青”,就不再“年轻”……!

我的年青时光,留在了当兵的日子里。十八岁参军到现在,已有五个年头。从一个未经世的村娃子,长成了一个有思想、有毅力、有抱负的兵人。

嘹亮的军歌,整齐的步伐,协调一致的生活起居,一切行动听指挥的神圣使命。光荣、骄傲,属于我的青春岁月里,增添了无限的荣耀!

我爱部队,爱那身绿军装,爱我们的祖国,爱那个带领全国人民走向繁荣昌盛的党!

军中誓言始终萦绕红心,神圣使命牢记于心。

兵人,在军营这座大熔炉里千锤百炼,渗透到骨头里的,刚毅、果敢、不怕困难、不怕牺牲,尽显着男儿本色。

“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简单的话容括了千万子弟的写照。然而,我的部队生活,并没有轰轰烈烈的激昂澎湃,有的只是简单到“烂”的“混”……。

“离开部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个想法,或许已经很久了,也许只是没有轮到我去思考这个“走与留”的问题……

每年的11月份,部队的重心都会转移到一年一度的退伍工作中。这个时候,各大单位的领导比任何时候都要头疼,因为在这个时候,忙着奔走留队的,闲的思考出路的,盼着老兵赶紧离队的,各种以自我为中心的私欲开始膨胀,也是最容易出乱子的时候。

这时候的战友情,似乎也不再那么纯真了,好像每个人心里都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可能是机关单位的原因,军营里始终是缺少了一份浓浓的绿意,倒是更像社会中的集体,为了达到目地,都在动着脑筋使劲浑身解数……。

本是神圣光荣的使命,怎奈有了利益交叉点,该有的“公平竞争”变的不在透明公开,而成了明码标价的暗箱操作。

兵人骨子里的血性自然见不惯此类移风易俗,可在如何选择的问题上毕竟还很年轻,所以不说话是在这个年龄段最好的成长实践。

其实,这在部队是公开的秘密,外界对这样的事也早已司空见惯了。但是,大家做事情,还是很小心,生怕被人知道自己的路子……。

对于这样的事情,我显的很疲软,开始变的没有动力。因为我不知道,当初的誓言和信仰在这一刻“值多少钱”……?

反复的问自己:

这是为什么?

到底是怎么了?

我找不到答案,开始心慌,觉得愧疚。就好像辱没了那身绿军装,玷污了那军人的圣神使命,特别的不安、自责。

我想,我还是太年轻了,或者太单纯了……!

动摇的信念崩塌了,我想,我该离开了……

离开部队的不舍,只有当过兵的人,才能体会到!

清晰还记得入伍时的情结,那是特别美好的憧憬,是特别想扎根军营的决心。不曾想,一转眼就是五年,好像还没有完全长大,还没有呆够……!

年青的生命面对选择,总显得很稚嫩,可还装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愣劲儿,以至于根本看不清自己,也认不清自己,更不清楚选择意味着什么……。

突然想起“士兵突击”里的“许三多”和“成才”,他们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物特性塑造了两个人生轨迹截然不同的相同结果,只是注定要有人因此体尝到代价的滋味。

相比剧中的“许三多”,我没有像他一样简单的信念和执着,却有着和他一样的外表。再看“成才”,我没有他外表的冷漠和自信,却有着和他一样的私心。

我大概注定要为自己没能守住自心买单,也因此不得不去接受更真实的生活考验……

尘世中的个体,像一粒粒尘埃,只等落定。我像似失去了灵魂一样,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等着,等着宣布退伍的命令,等着走出军营的日子……

距离退伍的日期越来越近,面临“走与留”的战友们很有秩序的捋着自己的前途。

这个时候的电话间,排不上队。要离队的,跟家人商量着回去后的打算;要留队的,也跟家人商量着打算;只有少数人在这个时候特别安静,他们是为数不多的老兵,在部队都是五年以上,他们要么是领导的司机,要么是专业技能较强的骨干。毕竟这是部队,即便有些瑕疵,真才实干的人,依然还是传承使命的核心力量。

其实,当兵的,不论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留队,从踏进军营的那一刻起,骨子里就已经种下了兵人的气魄。

我想起了“士兵突击”里有两场特别震撼的退伍戏份,一场是班长“史今”退伍时从天安门城楼前经过的嚎啕大哭,一场是班副“伍六一”瘸腿站着军姿笑着的哭。虽然那是戏剧,但他们真的彰显了军人的气概和对军营的热爱。

那样的场景,其实在很多部队都真实存在,只是,我所在的部队,是个例外……

我的部队地处城市繁华地带,街上漂亮的姑娘随处可见,到处都是高楼林立,还有马路上时常堵的水泄不通的私家高级轿车。

当兵之前,只有在电视机里看到过,可当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不真实,却看的清清楚楚。

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娃子,很快就被这梦幻般的现实带到了九霄云外,忘记了自己是谁,全然融入到了不想再单纯的世界里头……。

不安分的心在这座城市里伴随着退伍工作的展开,蠢蠢欲动的心已然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在我的潜意识里,眼睛看到的,心里排斥的,盲目和理性,现实与幻想,同时充斥着一颗年轻的心,想赶紧升华绽放。

单纯的自己,在这一刻突然变的复杂了起来……

做了离队选择的决定,一时间有些茫然,甚至还有点不适应,可是时间永远不会留给成长多余的时间,于是除了收心感受不多的部队生活之外,就剩下了等待倒计时的真正开始……

12月1日,部队组织开展“老兵退伍工作动员大会”,宣布了退伍时间,安排了具体工作。

就此,退伍倒计时正式开启!

会场上,气氛特别凝重,无论是干部,还是战士,脸上表情都很严肃。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国家富强离不开国防建设,国防建设需要能打仗、打胜仗的军队。

高科技强军,高素质的军队,都需要新鲜血液的注入。

部队就是这样,大局面前个人利益微乎其微,这是一个军人的基本素养!

“走与留”在这一刻,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大会定于12月3日至12月6日,为老兵退伍工作时间,12月6日前工作全面结束。接下来的部队工作会全面转向新兵入伍工作。

部队做事一贯雷厉风行,大会开完,各单位分别组织老兵退伍工作,这项工作很快就有秩序的开展了起来……。

退伍工作正式进入倒计时,军营饭堂特意为老兵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和晚餐。

留在部队的时间开始用秒计算,这两天军营里没有太多的笑声,部队的节奏比以往也要慢许多,像是专门为这些老兵们预留出的时间……。

部队的各项工作还在有秩序的开展,只是老兵们有了比平日里多的时间。

在部队的时间越来越少,退伍老兵们没有把预留出来的时间空闲下,大家反而比平日里更有干劲儿了。

当过兵的人都知道,留在部队的,除了记忆,什么都不会有。这也许就是,部队的感染力吧!

12月2日,退伍老兵返乡的具体时间安排公布了下来,我是12月5日晚上八点零五的火车。

真的要离开了,离开这五年生活的地方,突然有些迷失,有些不想离开了……!

这时候,有人已经开始流眼泪了,但是没有声音。他们多数是当了两年的义务兵,太多的不舍从他们身上看的也最真实……。

今天,是部队的最后一天,上午10点在会议室有一项特殊的仪式,是专为老兵们举行的,那就是“卸军衔”仪式。

这是每个战士都要经历的一个光荣传统!

在会议没有开始前,每个退伍老兵对这项仪式并没有太多在意,只是静静等待着集合的哨声……

上午9点50分,值班干部吹响了哨声,所有人以迅雷般的速度在营房门口列队集合。

整队完毕,值班干部向值班首长报告。接着,嘹亮的军歌踩着“一二一”的步点整齐的走进了办公大楼的会议室。

今天的会议分三个部分:

第一是,退伍老兵返乡再动员。

第二是,宣布退伍人员名单。

第三是,卸军衔。

整个会场严谨素然,全体官兵神态端庄,坐姿标准,全神贯注的聆听主席台上部队首长的报告。

整个会场气氛浓重,像是等待着一个释放的信号!

会议宣布退伍人员名单,退伍老兵洪亮的答“到”声,彻响军营。

所有的不舍,在这一刻,都变的是那样的干脆!

军旗下,卸军衔仪式开始进行,帽徽、肩章、领花,卸下的瞬间,眼泪不由的跟着掉了下来。

宣传干事,把这美丽的一刻,用相机记录了下来。

青春懵懂,年青的军旅生涯伴随着声声入耳的“送战友”,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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