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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节 流年

《孟子·告子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上学时候无法体会古人智慧,经历之后才恍然大悟其中蕴含的哲理。这种来自心灵的告慰方式无时不刻提醒着我们处世哲学……

退伍的时候,教导员送我一句话现在也是颇有体会“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父亲说,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辉煌时段,只是迟早的问题。

每当我陷入困境,就会反复思考长辈给予的告诫。我也总是尝试着痛的领悟。我知道这是考验自己的唯一方式,毕竟我还不够成熟……

感冒过后神清气爽,我丝毫不敢得闲。因为没工作的日子心总是空唠唠的,我也不能看郭峰的状态,而且我没有退路,所以找工作还得继续……

关于成长,年轻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我看不出深意。只觉活着是一场修行……

来省城的日子,积累沉淀下来是不成熟的自我以为和短目想象。我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踏实下来,也不知道还得再失败几回……

久病成医,参加面试多了也掌握了些规律和应变力,相比刚来省城时,现在也没那么紧张了。更重要的是,知道如何认识自己了……

为了尽快上班,我给之前面试过的那家类似荣吉爸爸做装修的公司打去电话,问他们是否还要人。他们同意先和我谈谈,于是我就去了他们公司在的地方。

这次和我谈的是公司的老板,不是上次面试时的女人。

这个公司里有四个人,两个女的两个男的。老板是东北人,来省城十来年了,不仅他的运作方式和荣吉爸爸相似,而且他也是木工出身。不同的是,他注册了公司,而且注册资金还是一百万。

他告诉我,现在正和银行谈合作,以装修合同做抵押贷款。他说这样可以有效的拉动业务……

听完他说的装修新思路,我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他就同意我来上班了。

因为还需要彼此有个相互了解的过程,今天他没有跟我谈工资和待遇,只是告诉我中午管饭。

这对于我来说每月可以节约三百块钱,虽然不多,可目前状况却是一笔不小的开资……

今天的面试谈不上成功,只是一个了解熟悉的过程。尽管老板说今天就算是上班,可我这心里还是没底……

这个公司的老板,一举一动像极了荣吉爸爸。我仔细观察,发现他的左手同样被电锯伤过。我很不确定在这里能有机会,只是感觉像回到了荣吉爸爸那里。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

这个季节,像这样的装修公司属于淡季,没什么业务,所以今天就在所谓的办公室里呆着……

办公室里的四个人,其中有一个长相还可以的女人,老板说是业务经理,上次就是她面试的我。她和老板看上去不像两口子,但却很微妙……

还有一个身材不错,一脸麻子的女孩儿,她是设计师。

另外一个比我年龄稍微大点的男的,是工长。

就这么几个人组成了一个公司,真的是很神奇……

中午那个业务经理,在厨房给我们做了简单的饭菜。吃过饭老板和那个业务经理各自回了卧室休息,设计师在一间专门办公的卧室里休息,我和工长则是坐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

到了下午还是没有什么安排,就这么傻坐着。直到六点,业务经理说可以下班了,然后我就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有种想笑笑不出来的感觉,就像梦游一样……

回到郭峰的住处,敲了半天门,郭峰没有来开。给他打电话,他说在网吧,然后我就去网吧找他。

郭峰在网吧依旧是玩游戏。找到他,我没有开机子,就坐在边上看他玩。

郭峰入迷的玩着游戏,等了好久,见他都没有走的意思,就问他拿了钥匙,我先回了。

在小区楼下买了点馒头和土豆,回到楼上,然后熬了点稀饭、溜了馒头、炒了个土豆丝。

给郭峰打电话叫他吃饭,他说一会儿就回来。等了会儿他还没有回来,我自己就先吃了。

我睡下后,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多了,郭峰还没回来,又给他打电话,他还是说一会儿就回。真不知道到底游戏有那么好玩,还是他是借游戏打发时间……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郭峰在一旁睡的很酣。都不知道他几点回来的……

轻声洗漱完,穿好衣服,然后就又进入了城市早晨的生活……

刚来时的好奇新鲜,现在已经完全没了那种感觉,好像在这座城市呆了很久似的……

乘坐公交到了公司,今天不知怎么,一进公司业务经理的话就多了起来,她问了我很多问题。最后我和她尽然是一个地方的,只是隔着一条河。

说真的,还挺有意思的。就是从她的话里感觉出,她不简单,十足的一个烈女……

正和业务经理扯闲篇,工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他刚坐下,老板从卧室里出来就说

“走吧”

然后我有点懵的,跟着工长和老板就出了门进了电梯。

到了楼底,老板拿出车钥匙开了一辆外形像卡宴的越野车,然后工长示意我上车。

跟着他们上了车,老板就往市里头开。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就呆呆的坐在后排感觉这辆车的真假……

路上,工长和老板聊天,隐约听见他们说这辆车是新买的,花了二十来万。虽然对车不了解,但二十来万肯定买不了卡宴。至于老板是否赚了钱,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拐了几个弯后,老板将车开进了一个小区里,然后下了车,又跟着老板上了一个单元楼。

到了楼上,工长敲开一间房门,只见里头工人正在铺砖。

熟悉的场景,类似的感觉,好像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

工地里头的水电已经改完,现在做的是瓦工的流程。干活儿的是两口子,男的铺砖,女的和灰,听口音他们是河南人。也只有河南的女人才吃得了这样的苦……

这对夫妻和多数外出务工的人一样,吃住都在工地。只是,瓦工这个工种住工地着实有些遭罪。地面上全是沙子水泥,还有水。就是有铺出来的地砖,也很潮湿。这样谋生的生活,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到的。

社会底层的生活总是艰辛的,看见他们,我感觉自己要幸运很多……

知足的幸福,所有的一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事情做好,拿到应得。我想,活着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在省城,接二连三的也去过几个装修公司,按照正规要求,施工现场是不允许工人自住的,也不允许工人抽烟,甚至专业的装修公司做的家装工地都有定项标准。而这个工地和我在荣吉爸爸那边的时候并没什么两样,就是游击队模式的施工流程……

也就是因为不专业,我心里头有了一种自认为的专业,想着在这家公司还有点优势……

老板和工长四处看了看工程进度,然后又和工人交待了几句。

整个过程时间很短,然后我们就下了楼,老板开上车拉着我们就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业务经理已经把饭做好了。我们进来后,她和设计师就把饭菜端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吃饭的时候,业务经理对老板说

“这几天高速路口的树林里有好多挖野菜的,咱们也去挖点吧”

老板笑了笑没吭气,然后工长兴奋的说

“行啊,吃完饭咱们就去”

工长说完话,业务经理端起碗夹菜,看也没看他。老板吃了几口放下筷子说

“你和新来的同事去吧,下午办公室里还有事”

工长很没面子的说

“行”

不大的办公室里,就这么几个人,却感觉气氛不对头,还有点阴冷的火药味儿……

我不明情况就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感觉其中的奥妙,只是尽可能的填饱肚子……

吃完饭,我习惯性的把盘子和碗筷收拾到厨房。准备要洗的时候业务经理走进来,说

“这个不用你弄,你到外头歇着去吧”

然后她和设计师像个家庭妇女一样,开始收拾起来。

老板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又回了他的卧室,我和工长坐了一会儿,他对我说

“咱们两走吧”

然后我就跟着他离开了办公室。

到了楼底下,他走到一辆蓝色面包车跟前拿出车钥匙打开了车门,然后他让我坐副驾驶的位置。

发动着车,就往郊区方向行驶。路上他不停的跟我讲老板的事情。

我知道,他这是受刺激了……

从他嘴里我了解到,老板姓李,五十四岁,刚来省城时只是一个木工,是和他老婆一起过来的。刚开始就是他们两口子一起打拼,因为他老婆能干,然后就慢慢开始承包家装工程。那时候赶上了市场好,就赚了些钱,然后就注册了公司。

日子好过了,李老板却整天不务正业,常去夜场之类的场所,就认识了那个业务经理。

业务经理姓张三十来岁,是有夫有子的人。不知什么原因从家里跑了出来,现在和老板算是姘头。

而工长姓刘,现在和李老板算是合作关系,李老板负责业务,他负责工程。

听他的意思,老板现在没啥钱,钱大部分都在他老婆手里。之前公司里人挺多,因为发不了工资,就都离开了。而现在的设计师只比我早来了几天而已。

我不知道工长为啥跟我说这些,只觉得他并不是混的好的人,顶多也就是个有梦想的边缘人罢了。这或许也是老板和业务经理不把他放眼里的原因。我想他心里也该明白这些道理,所以才发牢骚,或者他们之间的合作还有些潜在的矛盾……

从无到有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可从有到无却是一瞬间的事情。

听完工长的唠叨,我心里已经做出了判断。不是因为这个行业不好,而是这样的老板和这样员工,早已经给他们的事业画上了句号……

疑心重重的到了业务经理说的树林子里,还真有很多人挖野菜。

初春的季节里万物复苏,嫩绿的颜色正引染着美好生活的开始。生活在城市里的人,用一种特殊的记忆在土壤里找寻着生机勃发的养生之道,而我们还在傻傻的想着生存之道……

林子里的人们蹲在地上拼命的挖野菜,我和工长学着模样也加入到了其中,只是我不认识地上的草。刘工长好像挖过野菜,他知道什么能吃,于是他拿了两个塑料袋,告诉我只有畜牧草能吃,然后我就跟着他挖那种刚长出来的嫩草。

说是野菜,其实就是草,而且特别难挖,我们还没带工具,只能用手拔……

刘工长一边拔一边和我说话,他跟我说了很多,言外之意是想把拉到他的阵营,听他指挥。

我没有在意他说的话,因为我已经决定,吃了这顿野菜就不干了……

两个袋子装满后,刘工长看了看时间说

“差不多了,回吧”

然后我和他上了车,就往回赶,路上他说

“回去后,别和老板说,我跟你说的事”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他接着说

“晚上喝点酒吧,算是认识了”

我看着他笑了笑,说

“行,听你的刘工长”

他笑了笑,然后就专注在了他视野里头……

回了办公室在的小区,我提着挖了一下午的两袋子野菜和他去小卖铺买了一瓶十八块钱的白酒,然后就相跟着上了楼。

回到办公室已经五点五十了,设计师准备要下班了,刘工长对设计师说

“吃野菜,吃了饭再回”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老板和业务经理斜着眼睛瞅刘工长。我看出了嫌弃的意思,于是就说

“李总,没什么事儿,我也回呀”

老板可能顾及面子,就说

“小月,你和小兆,吃了饭再回吧”

设计师小月,说

“不了李总,我爸妈还等我吃饭呢”

业务经理接过话,着急的

“那就回吧,路上慢点”

设计师小月说了声谢谢,然后就离开了办公室。

看情况不对,我就准备要走,业务经理却说

“你就在这儿吃吧,吃了再回吧”

我说

“不了,回去还有事呢”

刘工长,却说

“回啥回,酒都买了,喝了酒再回”

老板笑了笑,说

“就是,你又没结婚,回去还不是一个人,吃了再走,就这么定了”

我心想,没吃过畜牧草,到底是个啥味也不知道,尝尝也好。于是我就没有坚持离开,就留了下来。

干坐着没啥事儿,我就进厨房洗野菜,业务经理到了厨房却把我撵了出来。我只好心安理的坐在沙发上,听老板和工长讨论的话题。

他俩在商量接下来的工作步骤,老板还是想走合同抵押银行这个思路,而刘工长则是想以家装为基础,拓展市场。

他们的合作理念出现了分歧,现在他们是谁也不鸟谁,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

眼前的两个人,话题进入了僵持状态,谁也不和谁说话了……

暗淡的办公室里,业务经理一个人在厨房里做着菜,我们三个则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抽烟。不一会儿的功夫,业务经理陆陆续续端出来几盘菜,菜很简单,凉拌野菜、一盘生菜、一盘小葱、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黄瓜、一盘火腿片,还有一碗黄豆酱。这是东北吃法,在电视里看到过,却没有吃过。

菜摆放好,工长进厨房和业务经理一起拿出来碗和筷子,然后老板说

“吃吧”

业务经理给我们三个人跟前放了碗筷,工长开了酒倒了三杯,然后工长就开始不停的举杯。

不清楚是不是刘工长喝多了,还是他心中有怨气,只感觉他完全没有顾及老板的面子,而老板一直绷着脸,表情特别严肃。

气氛到了冰点,可老板毕竟是老板、工长依旧还是工长、业务经理还是业务经理,他们是合作关系,有共同的利益点。所以,他们不愿意冰点凝结。倒是我真不该留下……

看着他们三个又恢复了正常交流,跟着他们俩喝完杯中酒,然后我拿起酒瓶给老板和工长倒满,剩了一点倒到我的杯子里。

刘工长见没酒了,掏出五十元让我下楼再买一瓶,业务经理却说

“喝点就行了,别喝多了”

紧接着老板提起酒杯说

“来,走一个”

刘工长把钱往兜里一装,端起酒杯,一起碰了一下,说

“慢点喝,太快了”

说完,他还笑了笑。

因为我杯子里酒不多,于是我就一口喝了。

放下杯子,我也没管理李老板和刘工长杯子里的情况,就低下头不停的吃蘸酱菜,越吃是越有味儿。

就在我吃的津津有味儿的时候,业务经理突然说

“小兆,不早了你先回吧,不然没有公交车了”

她说话明显是让我走,于是我就和他们笑着说

“噢,诶呀,就是,那我先走了”

我站起来笑着看着他们,他们坐着继续着他们筷子尖儿上的挑动。我心里暗暗惊喜了一下,然后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头有点轻飘飘的感觉,心情也特别轻松,走在路上,微风中感觉到了丝丝暖意。想必是夏天快到了……

借着小醉的感觉,穿行在晚间的人流中,这时电话响了,还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接起电话,说

“喂,你好”

电话那头,说

“是小兆吧,我是业务经理”

我奇怪的说

“噢,你好”

她说

“坐上车没”

我说

“还没”

她调整了一下语气,说

“是这样,明天你不用来上班了”

我偷偷笑了笑,说

“我还正愁怎么和老板讲明天不来呢”

她有点诧异的说

“噢,是这样,那正好”

没等她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我不清楚她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还以是老乡,却没想到事情是这个样子……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离开的决定,可心里却不是滋味。本该是我自己做出决定在先,现在却被动成了“开除”,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刚才还轻松的心情,被这突如其来的电话搅乱了思绪。拖着迷茫的身躯,穿行在来来去去的人流中,突然迎面走来两个背着书包的小姑娘,她们走到我跟前,说

“大哥,打扰一下,我们两个刚来这里,出站的时候钱包被偷了,您能借我们二十块钱吗?您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家里打过钱来,就还您”

我知道这是她们的生活方式,也有好多人说这种人是骗子。

我心里很清楚,也很明白眼前的故事,但我看到的不是她们的实质,而是她们的勇气。

同样落魄的人,我却没有她们面对生活方式的勇气。不知道是出于同情,还是佩服,我二话没说掏出口袋里仅有的二十块钱,递给了她们。她们拿过钱,不停的说谢谢还给我鞠躬,路过的人扭头看着这一幕,嘴里还嘟嘟喃喃的……

她们拿了钱,让我留联系方式,我摆了摆手然后快步进入了人潮中。我没有回头看她们,因为眼泪不自自主的流了出来……

活着真的很不容易,二十块钱不能让她们大富大贵,也不能让她们饱餐一顿,却能让她们感觉到人世间还有些许温暖。也许她们的钱包真的丢了,也许她们也不愿这样,也许是我想太多了……

人性是经不起任何考验的,可我觉得自己还是个人……

佛说:普度众生需先立身。可现在我连立足之地都没有,又何谈助人为乐。所以,也就是随个心罢了……

信佛的人在于一颗不念过往的善心。有人说,“人可以不信佛,但一定要有佛性”。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迷信,只学佛的包容和大度、学佛的慈悲、学佛的大道。行善积德不仅造化万物还能修身养息,还能给自己和家人修来福报。

人世间的种种因果,皆出于一颗真心,不是做给谁看,而是求份心安的踏实……!

跟随寥落的人群等来末班车,进入车厢,看着车窗影显的黑影之外的城市夜幕,像一层罗莎,朦胧的看不透真实的一面……

城市留住了夜晚,却没有留住离人的思绪。男男女女、形形色色、熙熙攘攘的扶着路边春枝萌发的树干不是呕吐就是小便……

时长就会发现,岁月留下的痕迹在凌晨四点之后,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到最后剩下的无非是一副空皮囊……

太阳照常升起的东方,宣告着一天即将结束的歪理。没日没夜期待着黄昏后的人间天堂,牛鬼蛇神不会在这时候出来警告世人,它们被遗忘在了心底某处,对生灵失去了敬畏之心……

胆破的瞬间重新看到了希望之星,可一切都已不再青春了……

回到住处,我反复回想这段时间找工作的感悟,归纳总结问题的根源。发现主要还是自身原因所致,没学历、没技能、没经验、没圈子。

没学历,或许我该像多数人一样花钱买一个,可我总觉得这个不该造假……

没技能,我又该学点什么呢……?

没经验,我可以慢慢积累。

没圈子,归根结底还是我没有守在一个行业里头。

问题的根源我都很清楚,此时却走不出自负带给我的余伤,那种不甘心的思绪在心头乱窜,好像我被隔离出了世俗……

沉闷的心,需要一个缓冲期来缓解内心的纠结,因为没人能帮你,所以只能自我调节。

每当陷入迷茫和困境时,为了不让失败占据思绪,我常会选择在闹市或者公交站牌看街上流走的人们,从更多人的身上找一丝我没有的拼搏和努力;或者去奢侈品商城感知无能的卑微,好让自己知道大千世界里的花花绿绿;又或站在马路边上看那些百万级的豪车,看那些坐在车里头的人到底长什么模样,然后告诉自己只是时间问题。

时刻调整心态会让我觉得生活还有希望,小小的挫折原本就是微不足道,而等待我的依然还是继续路上的成长历练……

命运释然在流年不利的节奏里,稚嫩的思维方式和不成熟的举动全然不知“守心”的重要。

浮躁不安、清高自满、虚伪攀比,我们这代人身上太多的印记深深的烙在了背景时代中。

多少人无助奢望着一种天赐的一夜暴富,好去满足梦里奢靡的生活。年轻的生命为了所谓的梦想,错综复杂的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只为了那些没有太多意义的酒后狂躁。也许我该清醒的认识过往的流年岁月,可我毕竟也是个俗人……

我曾酒后自许“两百平米以内房子和一百万以内的车”都不是我的考虑范围。别人酒后顶多是狂言吹牛,而我却是出自内心的自大,以至于认不清自己,到现在都没有学车计划……

同步时代发展,却没有紧密跟随时代进步,我被活生生的自以为是甩在了街边巷尾。也许一切都自作自受,也许是命运流年中的人生插曲。好在是老天没有将我遗弃,常给我些人生感悟,我还有得自救……

低迷中游散了一月有余,我和郭峰再也呆不住了。

人才市场中找了很久都找不到自己价值的,于是就在招聘网站上寻找突破口,可结果还是一样。无奈之下,只好通过家人帮忙询问走出村子的人介绍工作。在家人焦虑的惆怅中,母亲联系到一个远亲,说是在省城有些人脉,曾给一个和母亲同村人家的孩子安排了一个不错的工作,而且还是技术型的。

步入社会,总想着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好慰籍当初的选择,可如今却还要让家人操心,我真是很没出息……。

为了生活,为了尽早安稳,我联系了母亲的远亲,她很热心肠的询问我的具体情况,最后她说帮我找找。

找人帮忙是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尤其是在艰难时候。

以前的人多数还是念旧的,可有些人出了社会就会忘根。倒不是说人家不帮就该数落人家,而是有些人不仅不帮还冷嘲讥讽。世态炎凉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郭峰在等了一段日子后,工作的事依旧没有进展。

都是年轻人,一腔热血,谁也不愿意无所事事。于是郭峰也开始寻找出路。

比起郭峰,他要比我幸运很多,无论是家庭还是学历,他都有一定的优势,尤其是这个只看重财富的年份里,他做起很多事情来都很得心应手。即便是什么都不干,活的也比我有价值……

郭峰学的是计算机专业,正好一个发小在北京从事互联网行业,而且混的相当不错,于是郭峰就联系了他。

他叫肖宏,和萧宏只是姓不同,小时候老师喊名字常常都是两人一同应答并起立。

肖宏从不抽烟,喝酒却很猛,萧宏却是抽烟不喝酒。生活中,总是这么有趣的注定不同人的不同养成……

肖宏高中毕业后就步入了社会,那时候他很苦,而我在部队,他们几个上学。

命运就是这样弄人,进入社会最早的肖宏现已是一家互联网电商公司的部门负责人,而我们几个却处在流年中……

肖宏现在所处的位置,郭峰找他帮忙,自然没什么问题,正好郭峰专业也对口,另外他们也是亲戚。

成长中的故事谁也不知道接下会发生什么,对于我和郭峰来说,摆脱目前的囧境刻不容缓,我们只想有事情可做……

两天后,母亲的远亲给我回了电话,她把之前帮过的人的电话告诉了我,让我直接联系他,说他现在混的很不错。

这个人叫小峰,和母亲是一个村子的,年龄大概和我差不多。

为了尽快工作,我就给小峰打通了电话,电话里小峰口气很大,他笑着说

“噢,你是小兆是吧,陶姑跟我说了,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一些。

是这样,我有个徒弟现在开的个雕刻厂,他那边管吃管住一个月2500元。

如果你愿意,我就把电话直接发给你,你什么时候过去直接联系他就成”

想着,管吃住,又是带有技术的厂子,而且当初他也是在雕刻厂起的步,我就说

“小峰哥,那麻烦你,发一下号码”

他笑着说

“你直接联系他就行。我和他已经沟通过了,你就说,是我的亲戚,他就知道了”

我客气的笑了笑,说

“真是麻烦你了小峰哥”

他笑了笑说

“不麻烦。你联系他吧,我还有事,到了那边记得告我一声,有什么困难随时联系我”

我正想说句感谢,结果没等我说,他就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他发来一条短信

“董哥―130××××××××”

收到短信,就连忙拨通了这个董哥的电话,可对方一直无人接听。我估摸着人家可能是有事,就没在继续打。

我这边算是有了着落,郭峰那头,肖宏也都安排好了,就是去之前郭峰需要准备,毕业证复印件、身份证复印件、无犯罪证明和一份体检报告。

无犯罪证明需要去当地派出所开,郭峰不打算回去了,就给家里打了电话。

我们俩总算是有了可干的事儿了,他心情欢喜了很多,我心情也轻松了一些。

等电话的空闲,郭峰让我陪他到医院作了常规体检,但是体检报告得两天后才能来取。

等待,总是漫长的煎熬,但是好像看到了希望似的,也就不那么心躁了……

晚上的时候,那个董给我回来了电话,他在电话里说

“什么时候过来了,打电话就行”

我跟他说

“好的”

挂了电话,他就把具体位置发了过来。我让郭峰看了看这个地方,然后他在网上搜索了一下,说

“旋子,这地方在最南边,离咱们这挺远的,你要是不着急过去,就等我哥给我拿下资料来,让我哥开车送你过去,正好我去南站坐动车,你还有被子啥的坐车也不方便,你说呢”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傻笑着说

“行”

然后郭峰拍着我的肩膀说

“伙计过几天就走了,你就在和我呆上几天吧”

然后我俩看着对方呵呵的笑起来,朋友也许就是这个样子……

3月24号,郭峰的哥哥开着车来了省城,一起来的还有他嫂子。他嫂子把郭峰要的资料递给郭峰,又塞给他几千块钱,郭峰推着不要,他嫂子说是他妈给的,他才拿住。

看着这一幕,我心想:有钱真他妈好……!

郭峰拿上东西,他哥哥说

“老三,你先收拾东西,我和你嫂子办点事儿,一会儿再过来接你,中午咱们一起吃个饭,下午再走”

郭峰的哥哥说完话,就和他嫂子开上车出了小区。

郭峰的哥哥生性顽劣,从小就不省心,到处惹事生,可现在却混的风生水起,还娶得一个漂亮媳妇儿。他嫂子更是了不得,还是大学本科毕业,而他哥哥也就是初中文化。

世间事,谁又能说的清楚……

我和郭峰在楼上收拾好东西,他哥哥也打来了电话,说已经到了楼下。于是我们俩拿上东西,就下了楼。

到了楼底下,郭峰哥哥帮我们把东西放到车上,笑着说

“旋旋,也去北京吗?”

郭峰说

“他去一个朋友的厂子,在南边,顺便把他送过去”

他哥哥说

“行,先上车咱们去吃饭”

说着,我和郭峰一前一后上了车。车子出了小区,没走多远来到一家“驴肉火锅店”。

下了车,我看了看,离我们住的地方很近,还能看见楼层的高度……

跟着他们进了店里,然后又直接上了二楼进了一个包厢。

包厢里头坐着两个男的,见我们进来,这两个人热情满面的站了起来和他哥哥握手打招呼。坐下后又把菜单拿给他哥哥和他嫂子看还需要什么。

他们点了菜,寒暄了几句,驴肉锅子就端上来了。

都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却只是传闻,并没有真实体验,今天也算是尝到了美味……。

这样的场合,我还有点不适应,整个有点拘束,就是那种心里头的不自信感觉总会让我显的有些卑微,好在是和这几个人都不算陌生。

其实那两个人也是我们村的,只是他们出来的早,又比我大,所以就不认识,但是说起父亲来,他们也都知道。

我和郭峰住的房子就是其中一个年轻点的人租下的,他是做工程承包的,这几年做的相当厉害……

一片乡音中,结束了驴肉的美味,那个人抢先买了单,然后我们就离开了饭店。

出了饭店,那两个人上了一辆陆虎,虽然不知道哪个系列,但很看着很虎气。

临走时,他们和郭峰的哥哥约了晚上见,然后郭峰把房门钥匙还给了那个人。

打了招呼,他们就先离开了,然后我们上了郭峰的哥哥的车,就往南边行驶。

我要去的地方要比南站稍远些,郭峰却让他哥哥先送我。

大概走了二十分钟,郭峰看着地图,说

“旋子,应该是这儿了。你给那个人打个电话问问”

我看了看车窗外,然后给董哥打通了电话,他问了问我到哪儿了,我参照了一下周边告诉他,他让我等着,说来接我。

挂了电话,郭峰哥哥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郭峰、他哥哥还有他嫂子他们都从车上下来,郭峰帮我拿下行李,说

“别什么都自己扛着,有难处了就跟我说”

可能是这个地方太偏的缘故,就连郭峰的哥嫂,都有了一种同情的眼神。但我知道,他们是拿我当自己人的。

时间也不早了,郭峰还要赶时间,我就笑了笑,说

“会的,你也好好,去了北京记得来个电话”

他笑着拍了我一下,然后和他哥嫂上了车就走了。

郭峰心里是明白的,只是不愿意用言语去表达太多东西,或者说,他的条件没有必要去表达太多……

他们走后,我等了半天也不见董哥出现,就又给他拨通了电话,他告诉我往前一百米,路南有个大门进来就是。于是我拿上行李,往前找他说的大门,进了一个大门,滋滋哇哇的像是到了荣吉爸爸的加工厂。

院子很大,里头都是活动板房建的厂房。我把行李放到一边,走进其中一间厂房门,听着声音往里看,见里头有一个满身都是粉尘,戴帽着帽子、眼罩、手套、口罩,像穿着防化服一样的人,坐在一台打磨机跟前干活儿。他见我站在门口,然后关了打磨机,站起来,就向我走了过来。他用手指擦了擦眼罩,说

“干啥的”

说话间,他身上抖落了一片粉尘,我退到车间门口,说

“我找董哥”

然后他看了看我,说

“跟我来”

他这一走,就像是武林高手一样,身后掀起了一片尘土。

看着他的步伐,跟着他进了一间平方。房间里乱七八糟的,简直就是个库房。

带我进来的人对着电脑跟前坐着的人说

“董哥有人找”

说完话,他就去了厂房车间。

叫董哥的人,扭头看了我一眼说

“你先坐一下,我马上就好”

我点了点头,说

“好的”

他在电脑上好像是画什么东西,看着特别复杂。

这个人穿着也是旧衣烂裳,满身都是粉尘,看着年龄不大,却像个老头。

见他在忙,我就到门口把行李拿了进来,然后坐在掉了皮的沙发上,等他忙完。

屋子采光不是很好,大白天的还得亮着灯。屋子有三间房,还带着一个套间。就是过去的那种老房子。

好奇的看着这里的一切,我不知道在这里是否能学到东西,只知道自己不能乱跑了,该静下心来认真的做一件事情。

在这里具体干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这里管吃住。不知道在这里能呆多久,只知道现已身无分文……

流年逝水,年轻的心如何面对生活困境,又该如何正视自己,一切都是在路上最好的体验,包括眼前这片茫然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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