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考卷！”王小青说罢再次凑近了确认，而杨老师则将鼠标让给了王小青，方便她仔细检查，“老师我确定这是我的考卷！”王小青松开鼠标，对着杨老师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而杨老师则也看着她，仿佛并不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
“……老师？”王小青见杨老师不为所动，便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你看着我我就能帮你改么？”杨老师微微收了收下把，抬眉看着王小青。
“可……这真的是我的卷子啊……”王小青喃喃道，“你要是不信我每条线为什么这样做我都能解释出来哒。”
“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我这里只提供给你查考卷的机会，改不改成绩或者怎么改必须要你的任课老师点头。”杨老师摇了摇头，她发觉王小青这姑娘虽然成绩很好但是社会阅历和见识实在是太短浅了，“而如你所见，你明显就是被张老师和刘俊明给算计了，她会轻易承认并且帮你改成绩吗？”
“那还不反了她了，这种教师？我们去找系主任！”肖晓急道。
“你是不是忘记我刚才跟你说什么了……？”杨老师皱着眉头盯着肖晓。
肖晓吞了吞口水，这才反应过来：“哎呀我忘记了……她是学院院长的……”
“……”王小青张了张嘴，明明这件事的脉络那么清晰，孰是孰非都能说得清清楚楚，但是她却似乎没有任何办法破局。这一切太不真实了——王小青的脑子里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可是他们两为什么要为难我呢？按理说……那天我去找张老师问问题，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啊，我根本不知道她和刘俊明是什么关系。”王小青辩解道。
“……所以之前在系里散布谣言的不是你？”杨老师抱肘问道。
“什么谣言？有人在系里说他们的事？可我没……”王小青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啊……我的室友……”如果刘俊明和张老师觉得这事是她王小青去散播，那么原因也只能是高萌或是梁月萤对外说了“王小青说”这四个字。王小青错就错在向错误的人进行了倾诉，现在可算是被猪队友害死了。
“啊，我想起来了……”肖晓也想起了之前似乎和王小青讨论过刘俊明的这事。
“那他们要是铁了心要报复我，我难道就真的没辙嘛？”王小青抬头看向齐书煌：他把自己约到教务处来总不是来看自己笑话的吧——他也许会出手救助她？这样的念想只在王小青的脑海里存留了一秒，随后她只觉得自己太把自己当事儿了。齐书煌是什么人，她和齐书煌什么关系？最多，她是他雇的打工仔。但就凭她那点微小的贡献，根本犯不着齐书煌动用自己的资源来帮她。
“……”齐书煌也只用了一秒钟就完全明白了王小青心中的小九九，笑意浮上他的嘴角，指尖在杨老师的书桌上叩击着，“王小青，你还真是傻得可爱。就凭你和杨瞳的关系，我会不帮你么？”
王小青脸上一红——心里所想这不是被齐书煌看了个透彻，这到底是她的表情太藏不住事还是齐书煌会读心？
肖晓捏着自己的下巴，抱着手肘换了个重心：“你要怎么帮？你打算用和学校的合作项目去给张老师施压么？”
“没必要绕那么远……”齐书煌竖起一根手指头晃了晃，“今天我们在这里就能把这事解决了。”
“？”王小青看了一眼肖晓，见肖晓也没有头绪，只好再度看向齐书煌。
齐书煌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歪了歪头，王小青和肖晓正在等待他开口解释，背后却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杨老师高声道。
门开了，走进来的正是平时趾高气扬的张老师。她的目光飞快地从王小青身上扫过，露出一个会意的笑容，嘴上却对杨老师道：“杨姐，你说我登记错了学生的成绩？”
杨老师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这位王小青同学说她的CAD3科目成绩刚刚过及格线，我看了下她上学期的绩点和这学期其它科目的成绩，对于这样一个优秀的学生来说确实很不正常。所以我就调了一下考卷的电子档。”杨老师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翻飞着，王小青很惊讶，这手速就是网瘾十级的她和肖晓都达不到，而这个杨老师的年龄虽然也不多大，但至少比她两大个十岁有了。
就在这时候，门口又传来了脚步声。
“杨姐啊，你说我之前丢的那本vogue找到了？”走进来的，正是服工系的系主任李老师。
见到系主任，王小青默默拉着一旁不认识李老师的肖晓往后退了一步，给李老师微微鞠了一躬：“系主任好。”其实平时王小青从没和李老师说过话，而且对李老师印象也不是很好，因为他这个有点功利，大部分时候都在参加各种校企合作的实业项目，根本不关心同学的学业和生活，一学期都不一定能在校园里见他一面。
“嗯？这阵仗是怎么回事？”李老师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了齐书煌身上，“啊，齐总，你怎么来教务处了，难不成在我们系的进修还能难住你？”他开玩笑的时候眼睛笑成了两根弧线。王小青一点也不意外，因为齐书煌的家业和他自己的本事就算在学生之间也早就传开了。就算齐书煌真打算混到这个专业的学位证书，于他而言只不过是又集了一张邮票。而对李老师来说就不一样了，齐书煌是他的学生，以后就有了一张关系牌可以打，所以无论如何也得捧着。
齐书煌只尴尬笑笑。
“是这样的，这位王小青同学觉得张老师给她登记的CAD3成绩出了错。”杨老师道。
“我不认为我会出错。”张老师看了一眼齐书煌，就算不提他校外的工作，在她这门课上，他的成绩就很优异。她也曾想过拉拢齐书煌，但总被他圆滑地躲掉了。而此刻他和王小青一起来了，就说明他两是朋友，他要替王小青讨公道。但就算齐书煌要讨公道，在上传成绩之前她就已经将刘俊明和王小青的姓名学号完全交换了，杨老师的账号只能查看不能修改考卷存档信息，只要她一口咬定自己不清楚王小青为什么考这么差就成，谁也没有证据说她动了手脚——毕竟她作为一个老师，又没和王小青有明面上的矛盾，为何要为难她？
“可是我查到王小青的成绩档案，人家是98分。”杨老师微笑着将显示器转向张老师，“我说张老师啊，你怎么能犯这个错呢？”
张老师楞了一下，原本松弛的姿态突然僵住，低头看着杨老师调出来的档案，那份98分的考卷上清清楚楚标着：王小青，学号100107。
“不可能，这门课只有一个98分，是……”张老师猛地抬头看向齐书煌，而齐书煌则回给她一个不露齿的笑容：“张老师，我也是觉得奇怪，我平时各种翘课和不交作业，为什么我的卷面分会这么高呢？结果我和王同学一说这事，她也说她成绩低得出奇了，我就想一起来教务处查查吧，没想到您给登记反了，您看，我学号100137，您是不是看到个7就登到我头上了啊。”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你平时哪有翘课……”张老师道。
“哎呀张老师，我们这也没几个人，我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我来这个系拿个学位，没想要多好的成绩，只求过。不是开课第一天就和你串通好了么，都不点我名，我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李主任也是我老朋友了。”齐书煌一旦进入了他的“商业模式”，整个人都散发出不容质疑的气场，就连被维护的王小青都觉得头皮发麻血液倒流。
“你………有趣。”张老师不自觉地笑了，那种笑容和讪笑很像，但却不知她是在嘲讽齐书煌还是她自己。虽然不知道齐书煌是用了什么手段修改了考卷存档，但她这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齐书煌这样“损己利人”是为了另辟蹊径帮王小青解围。齐书煌把自己的成绩和王小青的交换，也给了她一个台阶下——至少直接绕开了刘俊明这颗不知道会不会爆炸的“哑炮”。而她现在最轻松的选择就是承认自己搞错了，不仅不至于得罪齐书煌，甚至还能卖他一个面子。不得不说齐书煌在商场混了这么久，也知道什么人该结仇什么人不该结仇——刘俊明背后再怎么说也是市教育局的。
思考清楚了利弊，张老师松开了紧抱的手臂道：“可能我那几天连续加班眼花了吧，这样吧，我就在这里登陆我的账号把成绩改回去。”
“那就谢谢张老师了。”齐书煌说罢走到王小青身边，把王小青从肖晓怀里拉了出来，一起对着张老师微微鞠了一躬。
王小青虽然心里不乐意，嘴上却一句话也没说——明明是自己的仗，别人帮她打好了，打这么漂亮，而她什么都没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