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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暮晚的大漠被披上了一层血一般的朦胧薄纱。远处,近前无数黄沙飞舞。在这凄婉的大漠中,竟徒现一种悲壮。

蓝清风的双膝被黄沙折断,依靠着风的力量也才勉强跪坐在地。

这半日,他被黄沙人杀死了三次,每一次死亡对他来说都是历练。每一次重生后他的目光都更为坚定。

直到最后一丝余晖也从这大漠消失,月光倾洒而下,带来了些许光亮。

黄沙人也在夜晚降临时消失不见。

蓝清风恢复如常,依旧是雪白的衣服,依旧是没有任何伤势。

他的目光更加深邃,更加令人琢磨不透。

取了些食物,优雅的吃了起来。饭后,他躺在黄沙上,双手放在脑后,看着星空中的那轮圆月,轻轻喃喃:“母亲……”

你可知,儿已长大……

一年后,蓝清风已能熟练的运用弑仙斩第一式,甚至还在领悟第二式时有了些感悟。他因偶然间的一次机缘勉强施展出了第二式——凌天指。

凌天一指,可撼苍穹!

蓝清风心念一动,已离开了古修罗战场。

睁开眼,眼前正是自己在悦来客栈的房间。

“是时候了。”冰蓝色的眸子散发出一抹冷意。

“蝴蝶飞,蝴蝶飞,蝴蝶飞到了百姓家。百姓家,星火起,欲问天下谁人手?莫问莫问!”最近蓝城兴起了这么一首童谣,大街小巷都可以听到孩子们的声音。

沐妃听着属下的汇报,眉心突突地跳:“林儿已经登基,这些人还欲问天下谁人手?蛊惑人心,其心可诛!传令下去,速速找到歌谣的来源并把这歌谣列为禁忌。谁再唱诛九族!”

一时间人心惶惶,再也没有人唱这首童谣。童谣虽止,人心难静。恰逢此时,冰雪盟完全占领冰城,正在向蓝城进击。只是进攻蓝城又岂是那么容易?于是冰家准备先从距离冰城最近的零城入手。

天下枭雄尽皆观望,尘烟起。飞马踏破魂归何处?潇潇雨。国乱何以安家?

且先不聊蓝国内斗,光是纵观各国,便可发现所谓的太平不过是一层表象罢了。叶国旧部仍在与叶皇明争暗斗;月国表面依附蓝国,可暗地却与星国结盟。

这天下本就是一团乱麻。蓝国不过是将战争摆在明面上罢了。这天下需要有人去理,否则迟早大乱。

浮生岸

再一次来到这个地方,蓝清风不禁有了一些感慨。若一切都回到原点,会否改变?

蓝清风摇了摇头,抛开杂念。

月上中天,突然紫水翻涌,忽明忽暗间一道大门缓缓升起,一会儿只见紫水托着它快速向岸边靠拢。

蓝清风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屏住呼吸。

不一会儿,只见阴风阵阵,沙石飞舞,同时伴有呜咽声时隐时现。

午夜时分,鬼门大开,浮生岸的雾气也散了大半。

一股清香袭来,只见鬼门中缓缓走出一位女子,这女子一身红衣如火,墨发翩飞,自带英武之气。

她一出现,霎时间阴风消散,百鬼现形,齐齐向她跪拜。

“拜见罗刹公主!”那些鬼魂吓得颤抖不已,连忙高呼。

罗刹面无表情,冷声说:“免礼,今日鬼门开,我来督管,谁若敢捣乱,你们知道是什么后果。”

众鬼匍匐在地,连连称是。

罗刹娥眉一皱:“暗处的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罗刹公主果真名不虚传,在下佩服。”乔羽慢慢地摇了摇扇子,从暗处走了出来。

风舞雪高呼一声:“我们要去冥界。翡翠令在此,谁敢阻拦!”

罗刹不怒反笑。

乔羽上前作揖道:“公主莫要见怪,这魔……圣女性子向来刁蛮了些,且不用理她。”

罗刹看着眼前的三个个人,接过了翡翠令。她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既有翡翠令,当然可以入鬼门。只是这规矩我还得提前跟你们说一下,生人不得入鬼门,要入鬼门的办法之一就是离魂之法,翡翠令虽然可以免去离魂之法,但入鬼门者,不得生事。”

王玟珝轻笑道:“这是自然。”

“好自为之。”罗刹让开门,放了他们进去。

待乔羽他们走后,罗刹身后有一个人对她说:“公主,这恐怕不妥。冥帝失踪了上千年,这其中出了多少乱子你也是知道的。为何让他们进去?”

罗刹勾起唇角:“持翡翠令可入鬼门,是冥界的规矩。父帝只是失踪了他总有一天会回来。别忘了这冥界是冥帝的天下。”话锋一转,“我倒是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热闹!还不出来吗?”

蓝清风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了出来。

冰蓝色的眸子在月色下显得有些清冷。微微举起手中的翡翠令,道:“可放行?”

罗刹点头,微眯瞳孔:“世人皆知翡翠令天地间只有一个,只是自从神魔大战后,曼珠神女和战神沙华失踪,天帝震怒,翡翠令一分为三流落人间。阁下能有这一块翡翠令,倒也让我惊奇。”

蓝清风闻言顿了顿,道:“无论做什么事情,总会有迹可循,既然有迹可循,那么我有这块翡翠令也就不稀奇了。”

罗刹闻言挑眉:“请。冥界近来不太平,阁下慢走。有什么事情可以来皇都找我。记住我的名字是罗刹。”

蓝清风点头,道:“罗刹?记住了。”

踏入鬼门并没有什么阴冷的感觉,只是感觉有风在耳边呼呼的吹。那些在远处听起来很吓人的声音也变得没有那么刺耳。

蓝清风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周围的鬼怪。一时间也没有觉得那么吓人。

至于那个罗刹公主,他在书上上看到过:罗刹,冥帝之女。手段阴狠毒辣,情绪反复无常。冥帝失踪后,她就成为了代理冥帝。

想到这里,蓝清风摇了摇头。又是一个可怜人。

穿过鬼门,入目一片红色的花海。那是什么样的景象呢?

彼岸花开八百里,几丝几怨绊羁旅。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花海。曼珠沙华幽冶的盛开,抛却人世的一切冗杂,只觉得心中只剩下了这片花海。

风吹过,带来的不是花香,却是一股血腥味。仔细倾听耳边仿佛有着一个人在哀怨的诉说着什么。只有一条鲜红的仿佛鲜血铺就的路蜿蜒伸向远方,仔细一看,那根本不是路,那是眼泪汇聚的溪流。传说鬼并没有眼泪,但他们却有血泪,所谓血泪,就是燃烧灵魂所流下的泪。

蓝清风沿着这条小溪一直往前走。穿过这片花海就看到了一座桥,那座桥十分精美。

“今生喜,徒欢喜;因果因,始为因。渡我奈何,不渡我奈何?”一个枯槁的手攀上蓝清风的衣领,若有若无的声音轻轻的诉说。

蓝清风的瞳孔微睁,一股寒意从脚尖窜上心头。

“先生,可要来一碗我这孟婆汤?”

蓝清风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回过头只见一个老妇人在冲着自己笑。

在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有着一丝和善,一丝淡然。

仿佛她天生便是这样的性子。淡然处之,却又不令人感到高傲。

蓝清风心下了然,便已猜出了她的身份,“奈何桥上那么多的亡魂,为何一定要饮下你的汤?”

老妇人面色淡然,回答说:“众生苦,乱景殇,若不忘记一切怎来重获新生?黄泉八百里,彼岸绊羁旅,放下一切方能解脱。”

蓝清风皱眉说:“牵强,这一切太过牵强!一身如血的战衣,一副不败的傲骨,若全都遗忘,怎可甘心?”

老妇人摇了摇头:“执念如毒药,却总有人甘愿服食,而我的这一碗汤,却令人听之胆颤。”

蓝清风一时语塞,竟回答不上来。

“你若不渡这奈何,便回去吧。”眼前的老妇人正是这黄泉之主——孟婆。只见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骨头做的扇子,悠闲的自顾自的扇着风。

一时间阴风乍起,若有若无的声音,渐渐的在蓝清风的耳边回荡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朝蓝清风袭来,使他后退了一步。

“小子,你是生人?”孟婆讶然,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生人了。在这黄泉上,虽有些彼岸花陪着她,但终归缺少人气,平日里也总是一些鬼魂,阴森森的。如今看到了这么一个生人,一向淡漠的她,竟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生人不得入冥府,你还是快快回去了吧。我就当没有看到。”说着,她背过手转身离去。银白的骨扇发出森冷的光,在这奈何上显得格外美丽。

“不知孟婆,可听说过命运之笔?”蓝清风突然问了一句。

“不曾听过。”说着原地便消失了她的身影。

蓝清风心下疑惑:难道是莫璃仙子记错了?这天书根本就没有什么命运之笔?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若是没有,怎么会来到冥界呢?对不对?

孟婆说她没有见过命运之笔,蓝清风确是不信。为今之计,恐怕也就是在这里多呆些日子,多找一些线索,莫璃仙子让他寻找命运之笔,他总不能找不到便回去吧,况且这里又没有天书的踪迹,只能先在这黄泉呆些时日。

彼岸花开花彼岸,千年叶落千年花。蓝清风不禁痴了,孟婆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

他不禁沉思,沉思自己这十多年的放浪形骸。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似被某一条线牵动,像针扎一样的疼。

他想起了潇潇。

当沿途的风景伴着牵挂的人一同消失在你的身边,留下的只有萧瑟。你永远无法回头,永远向前走去……很久很久之后,当你只记得周围的空白,麻木的双眼早已没有了温暖。你却蓦然回首,脚下却只有一片萧条。

泪落,怔然,却只有眼前的火红一片。

蓝清风皱了皱眉,冰蓝色的眼睛散发出幽寒的光芒。他一路小跑,来到了奈何桥。

“将伊奈何?黄泉一踏,天人远。该哭该笑?”孟婆端了一碗汤,递给一位书生。书生大笑中接过孟婆汤,一饮而尽。末了,将碗一摔,眼中隐含血泪,不一会儿便重现清明,向前走去。

“黄泉碗,前世挽;今非昔,只余痴。”书生喃喃自语。

蓝清风走到孟婆身前,孟婆递给他一碗汤:“尝尝吧,无事。”

蓝清风犹豫了一下,但见孟婆眼中的真诚,便喝下了。

孟婆轻笑:“小子,这黄泉一入,前途多险,我怕是只能帮你到这了。”

说着蓝清风眼前出现了一片雾,待雾散去,哪里还有什么孟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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