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种十分脆弱的生物,环境的变化,情绪的波动,都会让人受伤、生病乃至死亡。”
早餐铺生意兴隆,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段雨却感觉嘈杂的声音在渐渐远去,视线外的人和景物变得模糊,似乎在他和薛中丞逐渐从现实中剥离出来,位于一个独立的空间。
薛中丞说:“鬼域和人间的屏障,你应该知道吧?”
“那个无法跨越的屏障?”段雨说。
“说无法跨越只是夸张的说法。强大的鬼无法穿透屏障,但可以通过仪式的方式,部分降临在人间。这种鬼物一旦出现,就是一个移动的天灾,万幸的是这种事情几十年不会遇到一次。
而对于弱小的鬼物来说,屏障就显得不在那么牢固,它们就像一只只蟑螂,总能找到壁垒的缝隙,一点点爬到人间。来的鬼物不会很强,非人级已经是极限了,大多是凡人级甚至连自我意识都没有的小鬼。”
薛中丞叹了口气说:“但是对于普通人,鬼就是鬼,只要被鬼盯上,就必死无疑。”
段雨还记得酱园里弄的恶鬼,现在回想起来,它应该是在非人级。
那时候如果不是钟云渺激发先祖之力,他们所有人都要死在里世界。这还是有钟云渺这名正牌驱灵人,如果就是普通人,估计在夜幕降临的那一刻,就被那座房子吞噬了。
“鬼怪通过吞噬活人获得力量,我们的职责就是将来到人间的恶鬼,彻底杀死。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能会死,而且不会有报纸、新闻报道我们,也不会有多少人记得我们,我们是不存在于历史中的隐形的守护者。”
薛中丞平静的语气下,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似乎这就是他坚守的信念。
“你现在还考虑加入我们吗?”
如果是过去,段雨肯定会一口应下,然后嘴上说着佩服的话,实际上对这种想法嗤之以鼻。可在经历了帝都事件后,他回想起那些用生命保护他的驱灵人,过去很多张口就来的话,变得生涩起来。
“我想试试。”最终段雨说。
薛中丞凝视着段雨,几秒后,笑了出来。他伸出手,与段雨用力的握手。
“欢迎你加入华夏第三特殊部队。”
把手抽回来,段雨问:“那后面要怎么做?去某个隐秘的基地,参加军训吗?”
“嗯……不是。”薛中丞说着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到段雨面前:“这里面有申请材料,你得先填好表格。”
“……”
段雨盯着足足有一公分厚的牛皮纸袋,笑道:“我之前还有怀疑你会不会是骗子,看到这些申请资料,我相信你肯定是官方的驱灵组织没错了。”
薛中丞露出尴尬的笑声。
“文件袋里有接下来你要去的地址和对接人,这些都是保密资料,希望你不要泄露,否则我善后起来会有点麻烦。好了,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我该走了。”薛中丞敲了敲桌子,被世界隔离的感觉开始消失,声音和画面迅速靠近,身边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这是你的能力?”段雨好奇的问。
薛中丞笑而不语,把最后一个肉包子塞进嘴里,用餐巾纸擦了擦嘴,朝段雨点了点头后,大步离开了早餐铺。
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薛中丞表现的十分神秘,段雨望着他消失的背影,总感觉他在隐藏着什么,这似乎也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不过一个中年男人的故事,并不能激起段雨的兴趣,他现在只想快点吧钟云渺复活。
回到酒店,段雨锁好门,解开缠线,将牛皮纸袋中的文件倾倒在桌上。
“一份申请书……保密协议,这是未来的工资明细,好少,干着卖命的活,一个月才8k,还是税前……哦,福利还不错……”
段雨一份份的看着文件,终于在最下面看到了薛中丞所说的对接人信息。
“段雨同志,你好,请于5月31日前,前往魔都市人民路47号报到。吴冕同志将会安排你的后续工作,如有任何问题,请致电021-63355XXX,谢谢。”
下面有“华夏第三特别行动部队”的落款和红章。
段雨挠了挠头,一想到未来的文件上,自己的名字都将以“段雨同志”的方式出现,他就莫名觉得有点不自然。
叫了王叔,请他吃了顿饭,郑重的谢过昨天的帮助后,当天下午段雨坐上了回魔都的飞机。下了飞机,等候多时的三叔过来帮他拎行李。
“你小子可真有意思,才去了帝都不到一天就回来,在这坐飞机玩呢。”
面对三叔的吐槽,段雨笑着没有说话,之前在和薛中丞的闲聊中,他知道除了直接参与帝都事件的驱灵人之外,几乎全世界的人都被抹去了关于帝都事件的记忆。
段雨不想让三叔担心,也就不打算在和他解释钟云渺的事情。
“明天你去学校吗?我新接了一个大生意,咱俩合作干一票。”三叔说着掏出手机,给段雨看照片,“瞧见没,就这肥头大耳的胖子,说家里进鬼了,让我去给他开坛作个法。”
“三叔,明天我去不了。”
“明天不行,就后天,我跟你说,这胖子开的车都是大几百万,咱们要是不给他……”
“后天我也去不了。以后我可能就不能跟你一起行动了。”
“为什么?你不是前几天还想新换一个电脑吗?这一单生意别说一个电脑,十个的钱也出来了。”三叔不明白自己亲侄子身上发生了什么。
段雨坐在办公室,熟悉的环境,却再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女孩。
“我最近会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去做,可能会花很久的时间,但这是我必须去做的事情,后面可能就不能参加你的生意了。”段雨说完又补了一句:“如果有遇到你没办法解决的‘生意’你可以跟我说,这次去帝都我认识点这方面的人。”
三叔绕着段雨看了好几圈,“我怎么感觉一天不见,你跟变了个人似的?”
三叔没能从段雨嘴里得到答案,第二天一早,段雨就开着那辆破吉普顺着早高峰车流,来到了对接人所在人民路47号。
这似乎是一间画室,窗边还摆放着几幅画,有素描,也有画幅巨大的油画,以段雨薄弱的艺术细胞,也能判断出这几幅画极具感染力,画师的功底十分出色。
段雨走上前,按下门铃。
等了一会儿,屋里出现脚步声,一名十四五岁的小男孩打开门,他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略微自来卷,皮肤很白,一双大眼睛睡眼惺忪。
“你好,你找谁?”小男孩问。
“请问吴冕在这吗?”
男孩扭头朝屋里喊:“哥!”
“干嘛的?”
“不知道。”
男孩瞅了瞅段雨,段雨无奈的说:“个人私事。”
“他说是私事。”男孩说。
“哦。”
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留着长发,胡子拉碴的男人从画师里走了出来。
“你好,有什么事?”
段雨直接递过去组织的派遣文件。
长发男人看了眼,就折了几次,随手塞进裤兜里,他朝里屋侧了侧头,示意段雨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