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深居简出的断背山心里十分清楚,在这样的时刻,不可能有人会来这里,但如果真的有人来了,那么这个不请自来的人物对屋里的这三个人来说将意味着一种莫可名状、深不可测的预兆。想到这一点,断背山立刻坐起来,站起身,大步流星的向门口走去。永恒看着断背山笔挺的身姿和矫捷的步伐惊愕的难以自持,一时间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腿……”他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猛地,灵光一闪,他恍然大悟。“他的腿并没有受伤,他一直在欺骗我。我就是个傻瓜。”他这样愤恨而不无埋怨的想道。但是,永恒还没有从这个苦恼中解脱出来,另一个苦恼又接踵而至。他看到,断背山直接打开门,漫不经心的和来者交谈了几句。从永恒所坐的位置刚好能看见断背山的侧影,却一点也看不到来访者。这时,永恒清楚的看到,当断背山和来者轻描淡写的交谈了几句后,由于某一个永恒不明白的原因,断背山的神态突然变了。只见,他一动不动的盯着某一个地方怔怔的看了几秒钟,这期间,他的整个身体僵硬在那里,看起来没有丝毫的生命迹象。突然,他说了句什么永恒没有听清的话,然后摇了摇头,垂下眼,退到一边,面色苍白的让进来一个中等身材、身形枯瘦、全副武装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整个装束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一种说不清的不安和胁迫感。他头上戴着一顶草原上的人经常戴的那种毛茸茸的灰色护耳帽,盖在面部上的一个黑色口罩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对浑浊、无神却狡黠的小眼睛。塌陷的鼻梁上卡着一副像酒瓶底一样的墨镜,在这样的季节,尤其是在这幢房子里看起来不伦不类。男人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由于溜肩,再加上瘦削,这件衣服没有被撑起来,看起来一点也不合适,下身穿着一条黑色休闲裤,脚蹬一双崭新的黑色皮鞋。他迈着匀称的步子走进高大宽敞的客厅,带进来一股专属于冬季的清新的寒意。他站在客厅沙发前大约一米远的位置,像一尊塑像一样用那双摄人心魂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永恒,直看的永恒心惊肉跳、毛骨悚然。一种自卫的本能使永恒想立刻站起来避开这个冒失而神秘的访客,身体却像注了铅一样沉重,执拗的不配合意志的指示。因此,永恒虽然被一种说不清的恐惧折磨着,但他却始终坐在原地纹丝不动。
男人就那样直愣愣的站了五分钟,然后开始解除武装。他不慌不忙的先是脱了帽子,随即摘下墨镜,拿开口罩。那张原本捂得严严实实的脸一大白于天下,永恒霍的一下站起来,红润的面色一下子变成浅灰色。与此同时,浑身像被电击一样颤栗不已。随着身体大幅度的颤抖,永恒的脸颊也开始神经质一般抽搐起来,他失魂落魄、不由自主的开始往后退,但后面是沙发,挡住了他的退路。可他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后面有个不可逾越的遮挡物,依旧在魂不守舍、惊慌失措的做出后退的姿势,那架势就像一个人正急急忙忙的赶夜路,突然遇到了传说中的夜游神一样。其实,尽管永恒一直在做后退的动作,但他根本没有后退一步,因为他身后的沙发死死的挡住了他的去路。但他依旧在拼命的后退,在他的思维意识中,现在除了后退,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事是他所关心和在意的。很显然,一种极度的恐惧攫取了永恒周身的每一个细胞,他感觉不到周围还有断背山和乔治这俩个人,甚至于感觉不到这个世界的存在,他的眼里、心里、神经里只有带给他恐惧感的根源和恐惧本身。恐惧使他的头发齐刷刷的竖了起来,使他的瞳仁在扩张,使他的皮肤在颤抖,使他的身体不听使唤,使他的智商一无是处。他只有一个目的:逃跑。是的,他一直想逃跑,但环境的局限性却使他寸步难移。情急之下,他只能不顾一切的往后退,即便后面是万丈深渊他也要退。趋势使然,就在他的身体即将要翻过沙发向后栽倒的一瞬间,从餐厅走出来的乔治见状急忙从后面扶住了他。
“这是谁?”乔治扶住惊魂难定的永恒后,感觉到他浅灰色的羊毛衫都被浑身冒出的冷汗浸透了。便用英语对断背山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为什么把永恒吓成这样?”
“一个起死回生的人。”断背山平静的用英文回答。
乔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把好奇且大惑不解的目光投在了男人的那张干瘪的并不和善的脸上。他开始绞尽脑汁体会断背山所言的“起死回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传奇故事。来自于人与生俱来的情感体系中对善恶的感知和分辨力,使乔治立刻便感觉到自己不喜欢这个陌生人。在一种最自然、最淳朴的情感的引导下,乔治的判断力使他相信来者不善,而‘起死回生’这个词也令他深感不安。
这个男人的出现对乔治来说和路边的一块石头没什么两样。因为他不认识他,虽然他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大张旗鼓的出现在这里又显得心怀不轨、居心叵测,但总体而言他的突然造访对乔治毫无影响;这个男人的出现对断背山而言与其说是出乎所料,倒不如说是在情理之中。由于谦逊,断背山虽然习惯对别人声称自己年轻识浅,实际上他却是一个阅历丰富的年轻人,而且见多识广、才智过人。在他的认知里,他认为在人间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事都会发生,因为人才是真正的魔鬼。因此,这世界就是一个群魔乱舞的大舞台,什么样光怪陆离的戏剧都有可能上演。因此,无论这个男人的造访看起来多么的不可思议,在最初的震动过去后,现在他镇定自若、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眼前的一切,想知道这位不请自来的主角究竟要怎么演这出起死回生的大戏;这个男人的出现唯独对永恒造成了难以言说的恐慌和震惊。他差一点心胆俱裂,几乎要灵魂出窍了。因为他曾眼睁睁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合上了双眼,亲眼看到他被装进了棺材,可现在他却直挺挺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面露喜色,眼带微笑。
“仲叔,”断背山望着不速之客的后背,用低沉的声音说,“您既然敢冒险出现在这里,想必也不怕向在场的几位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请原谅我的冒昧,您不是应该躺在坟墓里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虽然年轻,但从不相信僵尸或鬼魂一说。所以,我深信此刻站在这里的人就是您本人,而不是来自超自然世界的某一种解释不清的东西。莫非……莫非,您也像朱丽叶一样为了逃避俗世的罪责而采用了一种非常的手段,服用了一种不知是何人炼就的汁液,死去一段时间,然后又苏醒了?”
一听此话,仲馗哈哈大笑。转过身看着断背山。
“小子,你比你母亲强。”他对断背山说,“她是真的附庸风雅,而你是假的胸无点墨。”顿了顿,他又接着说,“死当然简单,难的是如何活着。年轻人,仲叔天生就是个受苦的命,没资格贪恋舒服,因此,不得不依旧活着。”
“这个答案恐怕太牵强附会了吧?难以令人信服。”断背山不依不饶的说。
“小子,打破砂锅问到底可不是个好习惯。”仲馗微笑着说,“我之所以来这里只是为了永恒。”他又开门见山的说,“这个孩子和我有缘,我一直牵挂着他。”
“我想永恒不一定希望被您牵挂。”断背山用嘲讽的口气说,“您已经看到了,您的出现吓得他差一点魂飞魄散。”
仲馗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
“永恒,跟我走。”仲馗转过身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永恒说。
永恒怔怔的盯着仲叔,没说一个字。现在他已经从那种极度恐慌的状态中镇静下来,而且他也是个聪明伶俐之人,刚才听了断背山和仲叔的交谈后,他已经确信仲叔没死,至于为什么没死,以及那个埋到地下的人又是谁,对于这些问题目前他还来不及思考。但他至少知道站在客厅里的这个人的确就是仲叔,如假包换。因此他不再感到害怕,只是觉得疑惑和不可思议。
“永恒,我们走。”仲馗又说。
永恒看了看断背山,又看了看仲叔,显出左右为难的样子。他为难并不是因为他把仲叔当作一个鬼魂而不敢和他走,也不是不舍得离开断背山,而是因为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一下子既难以接受,又难以抉择。他的思维和判断力被发生在眼前的这种前所未有的事情搅扰的失去了智性。作为一个人,由于惊悚过度,目前他的智力已经倒退到和这个家里的任何一件东西没什么两样了,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做出任何决定。
“他不能跟你走。”断背山斩钉截铁的说。
“年轻人,看来你把永恒当成你的私有财产了。”仲馗看着断背山心平气和的说,“但是,你要知道,他自始至终都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别想从我这里把他带走。”
“他不能跟你走。”断背山一字一顿的说。
“我一定要带他走。”仲馗回敬道。
“他不能跟你走。”断背山第三次说。口气一次比一次坚决,声音一次比一次稳重而洪亮。断背山毫无退让之意的坚决态度让仲馗对这个他原本不打算放在眼里的年轻人情不自禁的刮目相看。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断背山,轻声笑了一声。然后说:“这样,既然你我争执不休,我们让永恒来做个决定。”说到这里,仲馗转过脸意味深长的瞥了永恒一眼。这一眼,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直逼永恒的心脏,“他如果要留下,我就让他留下;但他如果决定走,你也必须让他走。”
断背山一言不发的看了看永恒,不置可否。永恒默默的看着二人,依旧缄默不语。乔治把手从永恒的肩膀上拿开,退到了一边。
仲馗依旧面露喜色,眼含笑意。他镇定自若的站在那里,俨然一个胜券在握的赌王。很明显,此刻在内心里,他对自己下的注有几层胜算的可能性推测的十拿九稳。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懂概率论,或者是个预测专家,而是因为他从来不打没把握的赌。如果一道选择题摆在仲馗的面前,做出选择的人又不是自己,而自己却要承担最终答案带来的后果。如果这种后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是对自己不利的,仲馗绝对不会接受参与这道选择题。这就是仲馗,把利弊看的一清二楚,胜算总要优先掌握在自己手中,他才会参与各种形式的赌博游戏。现在,为了不让断背山对他心生怨恨,老奸巨猾的他把决定权交给了永恒。他之所以自信满满的认为自己必定是赢的一方,是因为,他一方面用一种无声的威胁在逼迫着永恒,一方面一种本能和直觉互为作用的感觉让他深信永恒一定会跟他走。因此,眼下,在触不及防的把这个烫手山芋让给永恒后,他胸有成竹的点点头,气定神闲的站了一小会儿,便信誓旦旦、健步如飞的向门口走去。
断背山眉头紧锁、屏声敛气、一动不动的站在地中央。他已经感觉到,这道选择题对自己不利。对这样一道只有A B两个选项的选择题,选择起来太简单了,答案脱口而出。只是一个心念而已。而现在他似乎已经读懂了永恒的心念:他会选择离开他,而跟仲馗走。原因很简单。永恒原本对他就心存芥蒂,现在他又大张旗鼓的欺骗了他,他、乔治和家庭医生三个人心照不宣、堂而皇之的联袂演了一出苦肉计。虽然这出苦肉计没有恶意,但却毕竟是谎言,而谎言向来让人深恶痛绝。此刻,断背山已经从永恒的脸上看出,他不仅对他心生不满,而且对他的信任感已经荡然无存。他既然已经不再信任他,那么,和他搅和在一起就毫无必要,也毫无意义了。结果是这么的显而易见,让断背山既追悔莫及,又失望透顶。
乔治背靠墙,双臂环抱,深不可测的目光不时的从陌生人的脸上移到断背山的脸上,又从断背山的脸上移到永恒的脸上。就这样来来去去、循环往复,却看不出什么蹊跷。这主要是因为他对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深层关系不太了解。他尤其不了解断背山称其为仲叔的这个人的背景和身份。因此,他现在就像一个不懂中文的人在看中国戏一样,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演了点什么,只是莫名所以、一头雾水的看着穿着花花绿绿的人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嘴里鼓囊出一大堆他听不懂的话。
让永恒做决定不难,难的是决定一旦生效,接下来他该何去何从。他对仲叔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那种感激之情,现在他对他的感觉除了陌生,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恐惧。陌生是因为他与仲叔之间原本就横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生分感,而且他接受他是个死人已经快半年的时间了,对他的记忆正在逐渐变得模糊。事实上,在他的记忆深处,他几乎没有为仲叔这个人留有任何位置;恐惧是因为在永恒的认知里,他认为没有人会拿死亡和自己至亲的人开这么一个荒唐至极的玩笑,而仲叔却这么做了。仲叔的这种行为让永恒暗暗的在心里倒吸了口凉气。虽然永恒对仲叔有着这么多数不清的芥蒂,但说来也怪,仲叔刚一说出“永恒,跟我走。”这句话,他竟然心花怒放、喜不自胜。这足以说明,断背山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的推测一点也没错。永恒的确不喜欢现在的生活,更不喜欢断背山这个人,尤其是他还那样欺骗他,把他当猴一样耍。因此,让永恒做决定结果是不言自明的。
实际上,狡猾如狐狸的仲馗一进门就看出了这一点。他从永恒的神情和目光中一眼便看出他对现在的生活不满意。他知道永恒是个野孩子,在他那颗漂泊不定的心里,钟爱旷野胜于一切。他像雄鹰一样渴望广阔的天空,而不像一条看门狗只追求房舍的一隅,因此,带走永恒,他稳操胜券。而这也是仲馗之所以胸有成竹的真正原因。
仲馗刚刚走到门口,永恒便果断的撵上仲叔的步伐,跟在了他的身后。永恒的这一举动,让断背山肝肠寸断。他一个箭步跨过去拦住永恒的去路,抓住他的一条手臂,用恳求的语气说:“永恒,你如果跟着仲叔从这里走出去,从此后,你的人生就像在千刃的绝壁上攀爬,随时都会粉身碎骨。听我一句话,留下来,别走。”
永恒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一样,用惶惑的目光犹豫不决的看了看断背山。但一想到他那样欺骗自己,他就愤恨的挣脱他,快步走到了仲叔的身边。仲馗洋洋自得的看了看断背山,打开门,走了出去。永恒紧随其后。断背山无助的看着乔治,显出异常绝望而痛苦的表情。乔治摊开双手,无奈的耸了耸肩。在短暂的挣扎后,断背山心一沉,快步穿过门廊,跑下台阶,站在最后一个台阶上,对着仲馗的背影大声的威胁说:“你如果执意要带走永恒,我立刻就报警。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的罪行只有死路一条。”
仲馗停住脚步,转回身,用轻蔑的目光看着正在做最后无望努力的断背山,志得意满的微微一笑。
“年轻人,做事情一定要深谋远虑。”仲馗虽然是用异常平和的口气在说话,但那种极尽之能事的嘲讽却十分明显,“你难道不清楚?你现在也撇不清干系。不要引火烧身、自取灭亡。不过,如果你执意要报警,我也不反对,但作为长辈我有责任和义务告诉你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我们同归于尽。”他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盯着断背山,看到他依旧一脸桀骜的神色,于是又不厌其烦的耐心解释道。事后,当他在监狱里由于身心疲惫、悲观厌世而决定咬舌自尽时,他突然想到他生平第一次变得有耐心却只是为了毁灭一个年轻人,心底便不由自主的升起一种令自己感到恶心的罪恶感,而那种罪恶感又坚定了他赴死的决心。“也许有很多事你还不清楚。不过,你也不可能清楚。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你迟早会知道,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你死也不会知道。年轻人,你自以为自己有三头六臂,其实你就是个睁眼瞎。”仲馗说话的时候,断背山一直都面不改色的看着他,在青灰色晨辉的照耀下,在清冷的空气里,他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毫无生气。仲馗恍惚觉得这个年轻人已经露出了惨死的征兆,他的那颗冷酷无情的心不由自主的紧缩了一下。但由于作恶多端的惯性,他依旧毫不迟疑的继续说下去,明知这些话比核武器更具杀伤力。“你知不知道旱魃在玫瑰天堂做的几笔交易幕后的关键人物是谁?再给你一副脑子你也想不到。我不防告诉你,为了让你活的明明白白,为了让你知道一母同胞的兄弟在骨子里有多么的不同,更为了让你知道残酷无情的现实有时会把人置于多么愚蠢可笑的境地,我乐意告诉你,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呢?我这就告诉你,支棱起你的那对耳朵,一字不落的听清楚了,那个和旱魃做交易的幕后人物就是你的孪生兄弟。没错,正是那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实话告诉你,他是个不要命的种,比我玩的都大,他不仅涉毒,还开了几个地下钱庄、卖假药、印假钞,什么丧尽天良的勾当他几乎都沾点边。但他有胆无智,是个只会玩命的白痴。最近,他去澳门赌博,一夜之间不仅输的只剩下一块遮羞布,而且债台高筑。债主追债,他躲到了牙买加,后来又被债主所雇的杀手追杀,在万般无奈下他又逃到了安道尔,在安道尔落脚后,他满心以为会幸免于难。但赌徒向来心狠手辣,那些杀手穷追不舍,像猎狗一样嗅着他的气味一直追到安道尔。这位咎由自取的年轻人最终还是难逃此劫,耗到山穷水尽、走投无路时、他绝望的在车里自焚了。别以为我在危言耸听,这都是铁一般的事实。如果你很久以前就不知道他的下落了,那么,这就是他消失的真正原因。”断背山脸无人色,浑身在不停的颤抖,“这真是……怎么说呢?”仲馗一点也不顾及断背山的感受,依旧用嘲笑的口吻说道,“我的孪生兄弟成全了我,而你的孪生兄弟却毁灭了你。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从坟墓里爬了出来吗?惭愧的很,躺在坟墓里的是我的孪生兄弟。没错,我也有个孪生兄弟。不过他不是替我死,而是真的死了,我只不过用我的身份把他埋了而已,然后自己隐姓埋名、销声匿迹。就这么简单。小子,可怜的年轻人,现在咱们是一丘之貉,一条船上的两只罪行累累的蚂蚱,不但唇亡齿寒,而且你动我一根毫毛,戕害的就是你的身家性命。所以奉劝你,年轻人,不要轻举妄动。想好好活着,就要学会安分守己。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碰,别像你兄弟一样自毁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