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氐族人苻健,早对长安垂涎已久。中原混战之时,他据守枋头、邯郸。避开兵锋,养存实力,羽翼渐丰。如今不再满足于,今日依仗晋国,明日依靠赵国这样的,寄人篱下的日子。于是与弟付熊,兵出枋头,一路向西。兵锋所至,城池皆破。那魏国如今已成了强弩之末。苻健之所以向西用兵,皆因魏军主力现在都聚集在邺城,避其锋芒,方能取胜。再者说,实在是关中之地,富饶千里,地势险要。退可守,关中,进可取中原。只要能够守住函谷关,则霸业必成。
却说了盘踞长安的杜洪,自以为函谷关固若金汤。料想那苻健攻不进来。每日照样歌舞升平,贪图享乐。却不想自己的部下大司马张琚早已有了二心。
张琚每日见其沉湎于酒色,知其因恐非贤主。方今天下大乱,群雄割据。人人尽据土称王。但杜洪那厮。却甘居人下,以晋朝人臣自居,自封为将军。他张琚早就向杜红建言,让杜洪称帝自立。奈何老杜洪一意孤行,不听劝告。
乱世之中,大有可为,你不作为,那就怪我不得。
一日,杜洪照样大宴宾客。杜洪东向而坐,张琚南向坐。其余百官按官职大小,列坐其次。
酒过三巡。杜洪见场下舞池以歌舞助兴的舞女中,有一女子,身段婀娜,一轻纱半遮脸面。眼中顾盼传情。借助酒劲,杜洪看的是春心荡漾,蠢蠢欲动。杜洪越看,越觉欢喜。于是便离座进了舞池,欲与女子共舞。
宴会之人早已见惯不惊。杜红出生于京兆大族,自小便留恋于莺歌燕舞之地。对于女色,常常是肆意妄为,生于官宦之家,别人也奈何他不得。如今自己称霸一方,更是不可一世,肆无忌惮。
只见他下了场。一把抓住女子的手。无半点怜惜,怜爱之意。稍一用劲,便把女子拥入怀中。自己顺势绕到女子身后,双手扶上了舞女的纤腰,随着音乐跟女子舞动起来。本已喝醉,酒气熏天,步履缓慢,慢慢的竟然由着那女子带着她舞动。
音乐之声突然转急,那舞女也随音乐加快了舞步。
“胡舞多转旋!”那舞女带着杜红不断的转圈。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宾客们的眼球全部集中在他们的旋转的身影和脚步之上。似乎随着这样的舞动,带起了一阵旋风。在座宾客服,不欢手称快。
突然音乐骤停,舞步也随之停止。那舞女双手一松,杜洪已然倒在了地上。这突然的变故,把舞女吓得不轻。他惊恐万分,赶紧蹲下身去,深受试探杜洪气息,却发现那杜洪早已没有了气息,舞女惊恐得当场晕倒在地。众人被这一幕吓坏了,知道出了大事。
事发突然一时间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主公突然暴毙而亡。在场的诸位官员,官阶最大的就只有大司马张琚了。众人于是纷纷转头看向了张琚。
张琚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便站起身来。走到了宴席中央。
“今主公猝然而逝,我与诸公皆悲痛欲绝!”张琚悲戚的说道。
诸位官员见此情形,无不为之动容。
“悲痛之余,现今有两件事摆在我们面前,急需要处理。”张琚继续说道。
众人都等着听他说下去。
“一是捉拿真凶,为主公报仇!”
众人自是支持。
查真凶,必要先知死因。
于是传令医官,前来查验。
那医官检验一番,对众人说道:“主公之死,死于酒后血气上涌,逆经脉,攻心火,窒息而亡。”
再问得知,原来是醉酒后跳舞之故,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主公本已醉酒,血流本已加快,加之急剧舞动,心肺不能承受,故而心跳骤停,呼吸不畅之死。”
死因已明,但一干人,总觉得事起突然,舞女并未解除嫌疑。
张琚继续说起第二件事。
“二来,那氐族强盗苻健兄弟二人,已率军兵临城下,古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城不能一日无主。’,为今之际,我们得推举一人,担此重任,力破氐族贼人。”
张琚接着说道:“我身为大司马,防务失职,自当以死谢罪,但如今真凶尚未找到,那舞女必然不是真凶,我必将凶手寻得,将其碎尸万段,以报主公之仇,在以死谢罪。”其言辞之恳切,让在座诸君无不为之动容。
杜洪之子尚且年幼,自然不能担此大任。就算杜洪之妻辅政,只怕也难以服众。
况且,张琚手握重兵,说不定,率部起事,到时候只怕长安城血流成河,自己也身首异处。众人自知其中利害。都力推他为主,坐镇长安。
张琚自然是假意推辞,诸君知其心意,乃拥他入座主位,跪而拜之曰“主公!”。
张琚继位为主公。面对众人之前的疑惑,自然答应要先追查杜洪之死。他对众人说道:“一个舞女断然不敢有杀主之心,他一定要查出幕后主使。以告慰先主的在天之灵!”众人自然是随声附和。
他派遣部下把舞女捆了,押回到自己府中,说要自己亲自审问。
却说到了府上。那舞女便醒了过来。张口便对押解他的人吼道:“你们还不快把本小姐放了!小心我一不高兴就砍了你们的脑袋!”那押解她的人,赶快给他她松了绑。恭恭敬敬的送她入了房门。
原来此舞女不是别人,正是张琚最疼爱的小女儿,张楠是也。
那医官也是张琚心腹,舞女杀人,医官验尸,都是自己人,怎能验出真正的死因来呢?
那边张琚怕被人看出端倪,匆匆为杜洪以国君之礼下葬了事。只因那杜洪之死,死因非是酒醉之后,剧烈舞动,血流逆涌,攻心伤肺而死,而是那张楠,趁舞步旋转之时,用手上的毒针刺中了颈部。中毒以后,时辰稍长,伤口颜色会随之变深。若不及时下葬,岂不是就露馅了。
有道是:
君非君来臣非臣,
酒色财气最伤人。
胡旋舞姿飞天步,
指间环刺成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