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正好是九月九,城外慈云寺举办的赏菊会可谓热闹非凡,几乎全城都参与其中。九岁的小萧玥难得获得准许可以出府,可半路上却不慎走丢,独自一人在山间乱转。而正当年少的南宫诚则是顽皮的逃离了大部队,也是独自一人。原本是想回城的他在途中遇到了小萧玥,于是他便带着小萧玥去寻找萧夫人。
可不知为何林间突然出现了两只巨型的看门犬,毕竟是手无寸铁的小孩子,躲避间双双滚落山间,南宫诚的左手被碎石划得支离破碎,而小萧玥则撞在了一块突起的石头上,痛晕了过去。
小萧玥醒来时已满天繁星,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但感觉到自己处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原来南宫诚见她晕了后本想抱起她,可惜手受伤使不上劲,只能等着小萧玥醒来。又担心她这样会受凉,所以就把小萧玥抱着,也幸亏小萧玥瘦小。
就这样两个小孩就这样偎依在一起说说笑笑,小萧玥虽说是庶出,但其母亲也是大家闺秀,自小便习得良好教养和丰富的知识。南宫诚对这个小女孩十分喜欢,便开口说道:“小妹妹,长大了嫁给哥哥可好?”
那时的小萧玥哪里懂得这些,只觉得这个哥哥给她的感觉很温暖就像母亲一样,于是愉快的答应了。
两小无猜,就这样定下了未来。
两人坠落的山间正好处于隐蔽的位置,是以这么久还没有人找来。不管怎么说都还是小孩子,再坚强也敌不过身体最原始的反应,两人都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等南宫诚醒了的时候已经回到了他的房间,身边已经没有了其他人,只有手里紧握的一张残缺的丝帕,绣着一个白字。询问下才知道,那女孩是萧家的小姐,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的伤是那个时候造成的?”
“嗯,回到家后才发现撞到了脊椎,所以成了现在这样?”
“如今看来南宫诚是把萧白雪当成了你,对吧?”
“当时我们并没有互留姓名,我也是回家后才知道他是皇后的小儿子现在的八王爷。”说到这儿萧玥顿了顿,继续说道:“因为受伤,夫人认为我不能为萧家带来荣耀,便怂恿爹把我和娘亲禁锢在了后院。还好后来遇见了霓裳……”
听到这儿,南宫曛没有再问,但他心里很是疑惑,为何南宫诚这般认定小时候的那个女孩就是萧白雪呢?难道就凭一张锦帕?尽管疑惑,但这不是他需要关心的问题。
他要担心的是这个为了朋友什么都可以不顾的傻丫头……
手里的温度,耳旁的呼吸,还有沙沙的翻书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格外清晰。
“你可真不绅士,就这样让玥儿趴在床边。”软糯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迷糊,撒娇般的婉转。
关上书,南宫曛并没有就这个问题有什么争论,反而问道:“你打算养她一辈子?”
听见南宫曛的话,霓裳眼神微暗,不明白男人的意思。
“怎么,怕你王府的钱不够?”霓裳轻蔑一笑,“您放心,我自己有能力,不用王爷费心。”
听见这略带愤怒的语气,南宫曛无奈的摇摇头,继而说道:“你这个小疯子啊!你就没想过萧玥是怎么打算的,或许她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呢,你不是她,不能主导她的人生。”
“我知道你说的意思,可是你觉得她能解决吗?她这样子连走路都成问题,还能做什么?”
“不用你管。”
强硬冰冷的话语吓坏了霓裳,刚才被南宫曛一激说了些不该说的,玥儿性子看着温柔实际和她一样,固执极了,更别提有关她受伤的事了。
“玥儿,我不是这意思,我……我……”一时间,霓裳也不知道说什么,眼里起了水雾,死咬着嘴唇,像个犯错的孩子等待着萧玥的判罚。
“没什么,你没有说错,王爷也没有说错。你们没必要为了我的事争执,伤了和气就不好了。”说完坐起身来,朝外面看了一眼:“小莲。”
在门外守候的小莲听见呼唤立马走了进来,在萧玥的示意下扶着她回到了轮椅上,离开了房间,整个过程中没要霓裳帮一点忙。
回房后见小姐心情不好,小莲也开口安慰着。
“小姐,霓裳小姐也是想帮你,你就别生她气了。”
“我不是气她,像王爷说的,我不可能依靠她一辈子,我有自己的人生要过不是?”见小莲还以一副就该让霓裳帮忙的样子望着她,只好说道:“小莲要是我为你安排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娶你,你就算勉强答应了会高兴吗?同样是这个道理,自己的人生要自己去掌控。”
再说萧玥离开后,霓裳满肚子的委屈,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拿着枕头就砸了过去,一个不解气,又来一个,整间屋子枕头被子桌子椅子杯子的,四处飞舞。
最后毁了这间房霓裳才算安静下来,把地上的被子抱回床上,又倒床睡去,倒是苦了南宫曛,在她睡熟后把她抱回了自己房间才得以入睡。
第二日,睁开眼霓裳就知道这不是她的屋子,身旁的男子霸道的把她禁锢在怀里不得动弹,只得枕着手臂看着还在熟睡的南宫曛。
睡梦中的南宫曛少了分戾气,多了分稚气。浓郁睫毛投下的阴影竟遮不住眼眶下的青黑,平日看着白皙的面容尽显苍白病容,本该红润的嘴唇也毫无光彩黯然失色。
霓裳伸出手探向南宫曛的额头,一双乌黑的眸子无征兆的睁开,手上动作一滞,开口说道:“你好像生病了。”
挡住霓裳想要靠近的手,南宫曛起身下床,鼻腔里好像发出嗯的一声,晃若无人般整理着自己的衣着,而霓裳就呆愣的坐在床上看着他。
整理好后,南宫曛回过头看见霓裳还呆呆的看着他,眼角还有哈欠后的泪水,泛红的眼眶,活像一只兔子。
走过去,手指划过眼角,南宫曛低头轻轻地在霓裳额头印下一个吻。
门外,凌彦的声音传来:“王爷,有位夏公子前来拜访王妃。”
还来不及反应这个清晨之吻,霓裳就被一个夏公子炸了起来,大声叫嚷着窜了起来:“不见,不见,不见……”
霓裳在床上活蹦乱跳,最后还滚进了被窝里,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不见。南宫曛扯着被子好一会儿才让她露出了头,安抚似说道:“本王先去看看,王妃不急。”
说完,不再耽搁,能让霓裳反应如此之大的夏公子,是该好好见见。
还是昨日的那身装扮,整个人毫无规矩的仰卧在椅子上,像只休憩的大猫,懒散又优雅。
“夏公子很是喜欢这身衣服。”
肯定的语气惊起了假寐的豹子,夏斯洛轻巧的弹起跃到南宫曛面前,定睛看了看说:“我哪有王爷喜欢这衣服啊,常年都穿一样,丢哪儿都能第一时间找出来。”
话说一半,夏斯洛语气哀怨起来:“还不是王爷,把人家一个人丢在郊外,人家初来乍到的,没钱啊!”
不理会故作可怜的某只大型动物,南宫曛径直走到主座,脑子里还想着夏斯洛说的他风雨不改地红衣。他自己都忘了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自从那件事后,他就偏爱红色,唯有红色能让他安心,久而久之就成了这样。
“王爷?王爷?”唤了几声,夏斯洛便不再开口,也不知那句话让这人独自沉思去了,可他想见的人还没见到呢。
正当夏斯洛打算自己去后院找人时,南宫曛开口了:“南蛮第一公子会没钱?难不成令尊妖言惑众之事暴露成了阶下囚,夏公子是来逃难的?”
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开着玩笑的南宫曛,夏斯洛都不敢相信这是传说中阴狠毒辣,不择手段的战场将军?他也会开玩笑,还是和才见过一面的自己?
楞了下说:“王爷难道不知,本公子是离家出走,能走到庆京已是万幸啊!”
“听闻公子前来庆京是为追妻,怎么追到本王府邸来了?”
“外间传闻不可信啊!”夏斯洛整理了下衣物正经的说道:“我与王妃乃故交,此次前来只为见王妃一面,望王爷通融。”
“来人,带夏公子去见王妃。”
没有过多考虑南宫曛一口应下,夏斯洛倒是有点吃惊。
然则南宫曛心里想着自家王妃还有那些事是自己不知道的,他有些急不可耐的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可能探查到的太少了。
夏斯洛离开片刻,南宫曛就忍不住的跟了过去。
自南宫曛离开后霓裳就知道定免不了和某人碰面,是以早早在院子里备好茶水糕点等候着。夏斯洛远远看见这幅景象,心情很好连带声音也都变得弯了几道弯表示他的好心情。
“小疯子~”
“洛!”看见夏斯洛的瞬间,霓裳整个人都扑了上去,忘记了之前闹着说不见的人就是自己。
“疯子。”笑着揉着霓裳乱糟糟的头发,这丫头又这样披头散发的懒在屋里了。看着小疯子这身打扮夏斯洛就知道这里对她来说很重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放任自己。
若夏斯洛知道霓裳在王府一直是本色出演不知会有何感想,要知当初在南蛮的时候这丫头可是让老头子都说她乖巧可人,想要收了当儿媳妇。
此前提前出发便是因为他借口说来找媳妇,可惜老头子还不知这媳妇已经是别人家的了。
南宫曛是很优秀,可比起轩辕晫来说还是欠缺几分,怎么就入了霓裳的眼了呢?把黏在身上的人扯下,夏斯洛严肃的说到。
“小疯子,这才几天你就嫁人啦,还是赫赫有名的九王爷,连英雄救美的狗血剧情你也能编排?”说着还用手指狠戳她额头,非要弄红了才罢手。
“也不知那南宫曛是哪根筋不对,还真按照你的剧本演,要是那天他知道你以前排练的剧本,怕悔不当初啊!”
想到曾被迫按照她剧本行事而现如今又对她敬而远之的蔺乐,夏斯洛就觉头隐隐发痛。
“洛……”
面对夏斯洛的调侃,霓裳沮丧多了,转身坐到秋千上,拼命的晃荡着,最后都快做圆周运动了。
霓裳不知怎么说,她构建的剧本走了不到一半,却状况不断,已经远离了她的初衷。一场戏,她从不会是戏中人只是排戏人。而如今,她陷入了戏中,这场戏早就不是她的了……
最后还是夏斯洛上前制止了她,轻抚着她乱糟糟的秀发,安抚着。
“就不该让你来庆京,也怪我父亲说的什么屁话!”
那日南蛮国师应她所求占卜一挂,挂中提及:九九归一,得日为天,心之所向,均为天。血引流火,且在唯心。龙困梨园,焉知非福。
原本霓裳并不理解这话,但夏叔叔说去庆京吧,她就一股脑的跑来了,还得到了冰蟾的消息。不管那挂是何意,终是夏叔叔的话才让她有了希望。是以,霓裳对夏叔叔很是尊敬。
“其实夏叔叔说的没错,我哥有救了,只是我……”因为哥哥有救了的事兴奋可想到自己的问题,霓裳就不知说什么好了。
“洛,”突然间霓裳的语气变得严肃认真,“若是我真的喜欢上了南宫曛,你会祝福我吗?”
“小疯子,你还真是疯子啊!这南宫曛有什么好的,你来一次庆京就丢了魂啦!你脑子进水啦!这家伙连轩辕晫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听到这话,夏斯洛整个人跳了起来,人变得急躁,在院子里不断来回走动,就是不再搭理人了。
如此幼稚的行为,让霓裳既无奈又温馨,毕竟他句句话都是关心自己。
霓裳把乱转的夏斯洛拉住,琥珀的猫眼笑莹莹的望着他,轻轻晃荡着他的手臂,十足的撒娇。
“你啊!总是这样任意妄为不顾后果,”
“洛,谢谢你。”
“喂喂喂,我还没说会祝福你呢!”
夏斯洛此刻还在因为霓裳的自作主张而生气,而后者一副耍赖皮的样子,使得他也怒不起来了。
“小疯子,你认真的?”
“嗯,哥哥的事算是了了,可我不想回去,南宫曛对我还算不错,我也有点喜欢他,那就这样不好吗?”
说完霓裳像变了个人,散发着愉快轻松的味道,一扫之前的阴霾。
院子里,霓裳欢快的荡着秋千,夏斯洛靠在一旁轻笑。院子外,南宫曛嘴角微漾的离去。
余光看见离去的南宫曛,霓裳停了下来,眉头微微皱起沉思。夏斯洛同样皱着眉头静静地看着她,最后说道:“小疯子,你到底要做什么?”
“洛,我可能真的疯魔了……”我编排的可不止这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