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他一同走出营帐,每一位士兵都是肃然的神态,有些甚至是惶恐的!
若淳同他来到感染病情的将士营帐,为了防止传染给别的士兵,那些染病的将士全都聚集在离军营一里之处扎营,每一个感染的士兵都在御医的吩咐下蒙上了布,六百多个士兵斜躺在地,一眼望去全是人,若淳有些惊骇,六百多人,加上之前暴毙的三百多人,不是一个小数目!
她走上前去,蹲下身,欲扯开掩住士兵口鼻处的布条,细细察看,还未蹲下身,整个身子却被身后的人拽了回去。
墨以希满目都是警告的神色,病情如此严重,她还敢如此胆大的靠近!
“你信我一次!”若淳错以为他还在担心她会耍诡计,坚定着口气辩解,想想他似乎也没说什么恶毒的话语,倒是自己多想了,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语气有些缓下来,轻声道,“不碍事的。”
御医见是殿下亲自带来的人,都自主的退开来。
若淳走上前去,扯下其中一个士兵蒙脸的布条,那士兵昏迷不醒,口中散发着阵阵的恶臭,脸上已是青紫色,若淳皱眉,这病情会传染,看似是瘟疫,而她却觉得更多的是中毒!心中已有些眉目,就等细细察看再确定是何种毒!
到底是谁?为何这般狠毒?用毒用得如此的好。
她虽研制诸多毒药,可这种歹毒的药她还是略有不及!
难道和惜命有某种关联么?
也不再深思,转身看向身后的人,道:“殿下,你快些下令,所有人褪去蒙脸的布。”这种毒只在有伤口的人之间传染,捂住口鼻根本不起任何作用,“把所有患病的将士移入营帐内,不得暴露在日光下!身上带伤之人不得靠近!”
“住手!”营中年老的御医上前制止,“为何要把将士移入营帐内,老夫行医多年,患病之人定要安置在通风之处,以保证经脉舒畅。”身前的少年斯文俊秀,如此年轻气盛,怎可敌得过他行医多年的经验!这可是六百多人的性命,甚至是几十万大军的人命,怎可握在他一人的手中!
若淳知道没有人会信她,她也不管,淡淡的回他,“从中毒之人的症状看来,这种毒名叫‘夺命散’,中毒之人口会散发恶臭,面色青紫,好似腐烂的尸体,定是阴气极重,昨日那三百将士暴毙身亡,极有可能是暴露在日光下,两者想冲,加速士兵身上的病毒发!”
“那你给老夫讲讲这药物的成分?”看来那年老的御医行事谨慎,不让自己出丝毫的差错!
“给我寻一根银针来。”若淳轻叹,她难得想要救人,却被人如此百般阻拦,自己这样的好耐心算是少有的!
不出片刻,墨以希就递上一根细长的银针。
若淳拿过,扎在染病将士的脖颈处,轻点下去,流出的血液却是黄色的,心中已经了然,“这种毒药的成分大部分是从腐尸身上提炼出的尸油,药里还加入紫枯藤、凰尾鱼的眼珠、估硫鸟头顶黑色的冠……,这些药物加在一起,在阴气极盛之处熬制三日三夜,只要一人中毒,就可传染给其他身上带有伤口之人。”若淳耐着性子解释,御医这般执着也是为了几百人的性命,她只好耐心取证给他看。
见御医有些呆滞的眼神看向她,满脸都是极度震惊的神色,她便知道他们都相信了。若淳相信御医的医术定是高明的,但是,有些时候不能只靠医理去看世间的事!
她起身望向墨以希,见他的眼神处也不似之前的怀疑之态,这才缓缓的开口,“把染病的将士移入营帐内还可多熬几个日,否则他们撑不过今晚,现在我要立即离开,前往附近的深山中寻药!”
她不知道墨以希为何如此怨恨南越国,她做这些,就是希望能减轻一点他心中的恨,青丘国与南越国的战争国力悬殊,如果南越国再次败了,希望他念在她如此尽心尽力的份上能留一份情意!
若淳见他没有什么阻挡的动作,自顾的往回走。
墨以希却走上前来拦在她的身前,“你要离开?”
“殿下你大可放心,我是想走,但是这几百将士的命在我手中,我大可医治好他们再走不迟!”她淡淡的保证,既然答应救人,她定不会为了自己的自由,而舍弃这几百上千人的性命!
“我随你一起!”墨以希的语气坚定,不容她拒绝。
若淳轻叹,算是默认,知道他肯定不允许她一人前行,怕她又会逃跑吗?看来他是多虑了,也罢,多一人也好方便行事!更何况他身后那些保护他的暗卫,遇到情况定会出现!
回到墨以希的营帐内,执起案几上的纸笔快速的写下几个药名,“这几味药都是寻常可见,不难找到,你吩咐御医去寻来,还有一味草药我必须要亲自去找!”她把写上药名的纸递给他。
她的字体娟秀间又透着大气,把锋芒掩饰得极好!
墨以希唤来营帐外的人,立即传令下去。
“准备几匹马,还有几捆粗绳,不能再耽搁了!”那些将士的命可是等不了太多时候!两个人间,她第一次能如此独行独断。
若淳勒住缰绳,前方已经无路可去,马匹抬蹄仰天嘶鸣一声,这才顿足,她翻身下马,扔下缰绳,道:“我们要进深山,悬崖峭壁,马匹上不去,我们只能靠自己行走!定要赶在天黑前下山,明日一早,太阳升起前,要熬制好汤药,让所有患病的将士服下!”
“这山路不是很陡,我们大可以安然前行!”若淳本觉得他出身娇贵,受不了这样的奔波劳累,好意提醒,却见他也没有任何不满的神情。
“你要寻找的药材是何样的?”他认真询问。
“这次我们要寻的药是‘刺芒楝’的果实,这种藤蔓最喜阴冷之地,生长在背阳的悬崖峭壁之处,这个月份正好是结果之时,只要留心,定可以找到!”只有这样说才能让自己相信,才能有一个方向让自己前行。
在一日内能找到‘刺芒楝’已是极限,是否能寻到,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跟随而来的人一共有八人,除去他们两人还剩六人,墨以希下令留下两人等候着,其余四人随他们一起上山。
六个人一直向着深山的方向前行,在行走的过程中,遇见几处断崖,身后随行的侍卫欲上前去,若淳制止,轻轻的摇头,道:“这几处断崖都是向阳之处。”几个人也不多余的停留,马不停蹄的快速前进!
越是深入山里,天色渐暗,现在离午时还有两个时辰,森林的头顶处飘来几片乌云,烈日缓缓隐进乌云内,天色慢慢变得阴沉,若淳有些担忧,这多变的气候说不定等会又会如何!她们要快速前行才是,否则接近午时之时极有可能会下雨,到那时,山路泥泞,在深山中采药就极是危险了,特别是喜爱生长在悬崖峭壁之处的刺芒楝!
雨淅淅沥沥的下,越来越大,墨以希褪下身上的外袍遮在她的头上。
若淳的神色掩不住的错愕,而身体却在头脑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已经先一步作出了反应,若淳闪身开来,只留下他的手僵直的立在那!
他对她一向横眉冷眼,现在对她这般……,她说不明是哪里不对,只是她始终不习惯这般亲昵的动作,突然的好,让她不适应,转变的太快,也不自然!
若淳心惊,她最不愿发生的事,便是两人间生情!她一直把自己的心藏得极好,以前不会对他用情,如今也不会,将来……更不会!如果他对她生情,那么她的自由便遥遥无期!
墨以希见她这样的排斥,也不言语,雨水冲刷已经看不清他的神色,想想也是一如既往的不屑的眼神,暴戾的神色!
他把手中的外袍随意的扔在她的手上,转身默不作声的往前走,他没有发怒,动作再简单不过,好似在说随她如何处置也不管!不似以往那般强硬的姿态!
若淳的心里这才有些释然,看来是她多虑了!
不愿多想,前方的人已经大步的走开,若淳只好快步上前跟上,她虽是身为女子,但还不至于那么娇弱!
若淳见他停下,也顿足,前面赫然便是一处断崖,她走上前去探究,崖下雾气弥漫,恐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
墨以希也回身望她,眼神中满是询问,这一日都在深山中奔波,加上大雨,几个人都是疲惫不堪,天色昏暗,必定要在天黑前下山,所有的希望都只在这一处了!!
“神医,您觉得如何?”身后有一位士兵再也忍不住轻声询问。
她今日的几句话已让这些人完全信任她了吗?神医这个称呼有些虚浮,时间紧急,她也不愿多做解释!
若淳微微点头,这处断崖极有可能生长着他们今日要找的草药‘刺芒楝’!
其余的四人卸下肩上所扛的粗绳,欲绑在身上准备动身下到崖下,若淳伸手制止,道:“刺芒楝的茎、叶、刺、果实都带有剧毒,只要被刺伤,毒气进入经脉就当场毙命!”这几个人下去,就算找到了,稍补留神,被刺伤,那也只是多去几条人命而已,一切就枉然!吃力不讨好的活她虽不愿去做,但是,刺芒楝的毒对于她这个喝了惜命血的人毫无作用,这事只能由她一人去做!
“属下定会小心处理!”
若淳夺过粗绳细细的绑在腰间,也不再多费口舌劝阻,“我熟知这种药物的脾性,知道如何处理,你们在上面等候便是。”她身上的灵血纵使刺芒楝有剧毒也伤不了她分毫,当年她在父皇的陪伴下熟读那些草药之书,对那些有毒的草药极有兴趣!如今清晰的记得当年自己是何等的痴迷!
墨以希望向她的眼神不再是以往的清冷,第一次那般毫不掩饰的炙热!
若淳低头自顾自的绑好绳结,假装不知,也不愿去多想!她做这些自由自己的目的,也不愿被他曲解!
墨以希制止住她的双手,也不顾旁人在侧,兀自拥她入怀,语气柔软,“你身为女子,为何却是这般……!”他轻声叹息,只怪自己没有尽早发现,如今、也不迟!这一日,他所知道的事都太让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