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桓景珩的早朝该如何处理?突然不上早朝恐怕会引起猜疑,墨染说不用担心,从今天起早朝暂时不用上,说是已经呈上奏折要去洛阳城小住一段日子。
是了,我倒是给忘了,每年这个时候桓景珩都会去洛阳城住上一段时日,洛阳城是他母亲的故乡,他母亲又极爱洛阳城里的那片桃李花,所以每年的三四月份他都回随他母亲回洛阳城去,久而久之,这也变成了他的习惯。
听说洛阳城里的那片桃李花开得十分好看,粉白相间的花瓣铺盖在地上给人一种如置身在仙境般的梦幻,只要你看上一眼定会舍不得离开。
我虽没去过,传闻倒也听到不少,尤其这种时候,不少人成群结队相约而去观赏那片壮观的花海。
不知道桓景珩这些年对着那片花海有什么感想?是喜还是悲?笑大概是不可能笑得出来,那片花海是他对母亲的思念,同时也是终结他母亲生命的惨痛回忆。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让我收回游离的心神,脚步声有规律而又缓慢,声音来到门前便停了下来,来的人是杨总管,后面好像还跟着一个人。
杨总管用那上了年纪而又不失稳重的声线说道:“娘娘,宫里的蔡公公求见。”
碍于门是关上我便提高音量道:“可是皇后身边的蔡公公?”
“回珩王妃,正是奴家。”蔡公公的声音带有些许温厚沉重,“宫里的百花园花开得正盛,皇后娘娘请宴邀各家妃子赏花,还特意命奴家前来接珩王妃进宫赏花呢。”
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这种时候来,肯定没安好心。
“本王妃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劳烦蔡公公代传,洛伊在此谢过皇后娘娘的好意。”我对着门外的蔡公公说。
“这,恐怕。”蔡公公欲言又止道。
我问:“蔡公公还有何事?”
“皇后娘娘命奴家来接珩王妃,外头的马车已等候多时,奴家要是就这样回去。”蔡公公顿了顿继续道:“恐怕回去少不了一顿责罚,还望珩王妃看在奴家年事已高的份上,跟奴家进宫一趟,切莫让皇后娘娘和各位妃子公主久等。”
我左右想了想,这宴会怕是推不掉。
“那好,公公请稍等片刻,本王妃换一套衣服便随你进宫,杨总管你带蔡公公到正厅歇息,泡上一壶好茶,莫要怠慢了,对了,把夏菊叫来,本王妃要梳洗一番。”我吩咐道。
“是,蔡公公请。”杨总管把蔡公公带了下去。
待人离开后,墨染在我边上开口道:“娘娘,皇后的用意我们还不知道,我觉得还是等萧璃回来陪同您一起进宫比较好。”
“萧璃一时半刻怕是回不来,让人等太久也不妥,无妨,她的用意我大概猜到一二。”
太子的生母是皇后,昨晚发生的事情她没理由不知道,请宴赏花是假想从我口中探察情报倒是真的。
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看着镜中正装打扮的人儿有点不敢相信眼前人就是我自己,被夏菊的巧手这么一弄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一身宝蓝色的繁花宫装,云鬓峨峨,左右两边分别插上金步摇,然后再在中央稳稳的带上金色镶红宝石的宝钗,手腕处戴一个翠绿通透的玉镯子,晶莹剔透的倒坠耳环垂下,摇曳。
高贵端雅,温良娴淑。
连自己都忍不住对自己赞美一番。
好看是好看,但我并不喜欢这样的装扮,太过华丽,与我性格显得格格不入,走起路来也不太方便。
门前,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口。
蔡公公站在马车前掀了帘子,对我微微一礼道:“珩王妃请。”
夏菊扶着我上了马车,待坐稳后,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王府到皇宫的路程并不远,走路拐那么两个弯便到,但那些门阀偏偏喜欢走阳光大道,一条大街直通宫门口。
马车行驶了一段路程后,停在了皇宫的正门。
走过威严的宫门,只见一层层秦砖汉瓦,紫柱金梁,极尽奢华。一条长而宽大的千层台阶直到大殿,台阶中部刻有玉龙与金凤的雕像。
这是为官者进宫面圣的必经之路,而我们女眷走的只要偏道。
蔡公公一路领着我到御花园,御花园里的百花园花果真开得很好,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连宴席上的各家妃子也都不输这场景,可谓是“花枝招展”。
坐在最中央的人是王氏王皇后,一身明黄绸缎,头戴凤冠,衣服上栩栩如生的金绣凤凰更显得她母仪天下的威严。
我的到来好像妨碍了她们的雅兴,每个人的脸上露出一张张不受欢迎的嘴脸。
向皇后以及各位嫔妃请过安之后我便坐在太子妃的旁边,满桌的女眷,还有皇家未出阁的公主都在,除一人之外,该来的都来了。
说是来赏花可却只是坐在桌子前谈谈天说说地,桌上摆满了糕点和果子,愣是没什么人吃。
真是糟蹋食物。
从她们的谈话中可想而知,三宫六院的生活过得并不自在,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得提防与算计。
她们的话题我插不上嘴,那些公主与小姐们也只顾着各聊各的。
我觉得好生无聊,于是把桌上的糕点统统尝试了一遍,连果子也无一幸免。
“看来我们的珩王妃饿得很啊,这桌上的糕点几乎吃光了。”
不知哪个妃子突然说道,我定睛一看,原来是赵婕妤。
脸蛋是长得不错,可惜这衣着的品味,还真不敢恭维。
见赵婕妤开口,低一级的嫔妃们也开口阿谀奉承道。
这衣着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同一路人。
“就是,就是。”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珩王妃有了身孕呢。”
我差点就被口中的糕点给呛到,一下子咳个不停,夏菊急忙递给我一杯水,然后又帮我顺了顺背。
她们还把我当成了疯子,用手帕捂住口鼻,一脸的嫌弃。
我特无奈,这能怪我吗?也不想想是谁害我给呛到。
“哎哟,这昨晚才圆的房,今天就怀上了,还真是闻所未闻。”一位妃子讽刺道。
“这可不是,母鸡怀孕到下蛋也是需要时间呢。”又一位妃子讽刺道。
皇后有点看不过去,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轻斥:“够了,身为妃子,说话怎能如此粗俗。”
那些女人纷纷住了声。
我汗颜,敢情昨晚的事情发生了天大的误会。
“珩王妃可要紧?”皇后问道,那模样端庄淑婉。
“没事没事,只是不小心呛到而已。”我冲皇后笑了笑。
“她们也是无心之口,珩王妃别放心里。”皇后温婉道。
“皇后娘娘多虑,洛伊不会放在心上。”我说。
皇后微笑着点点头,“对了,本宫还未恭喜珩王妃与珩王爷终于修成正果。”说话间谈吐优雅又不失礼仪。
“劳烦皇后娘娘费心,洛伊替王爷谢过娘娘。”
现在想起来,昨晚桓景珩对我做的那些事摆明就是故意做给外人看的。
“本宫听闻,昨日夜里有刺客闯进了南郡王府,那刺客可有伤到王妃和王爷?”
绕了一圈,问题还是来了。
“只是虚惊一场,让皇后娘娘担心。”我恭敬说道。
“也不知那刺客现在怎样,据说他身中剧毒,如若不及时解毒,生命可就担忧。”说到这,皇后娘娘收了收唇,她的脸上露出恻隐之心与惋惜之情,“难道珩王妃就不担心?”
“皇后娘娘心善仁慈,乃是我东晋子民之福气,再说,那刺客夜闯东宫已犯下死罪,即便抓住也只有以死谢罪。”我道。
恰当的时候说出恰当恭维人的话也并非是一件难事。
“若是人人都像珩王妃这般,安分守己,知法知规,皇上也就不会如此头疼。”话落,皇后带有深探的意味望了我一眼。“也罢,今日请宴是为了赏花,那些晦气的事就不提。”
我微微一笑,结束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