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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病树前头

人总要和一些事情做个了断,否则,该断不断,必受其乱。

所以这一次回家,我直接就奔向了医院。我要让这该死的困扰我一年的阑尾,彻底从我的身体里离开。

其实我是非常紧张的。因为以前做手术,绝大多数只是因为有了伤口而必须要缝针,而这一次,确是真正意义上的外科手术。

进手术室之前,我问朋友,我的手机你装着没有,朋友说在他那里,我说,来,给我拍张照片,留个纪念。朋友说,这又不是什么值得纪念的事情,干嘛要搞的那么有仪式感,我说,万一死了怎么办?

朋友很娱乐的告诉我,这种只是个最简单的手术而已,如果这都会出意外,那医院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我只是习惯把每一天当成最后一天来对待,所以我总会让平常的小事看起来十分肃穆严谨。

手术很成功。但当我从手术室里出来,摸着一点没有感觉的自己的腿,那种感觉很奇妙,因为我只有手感,却没有一点触感。

就像摸着别人的腿,自己没有一点感觉,这种飘渺的不真实感,让我感到十分梦幻。

事实上在手术的时候,善良的护士问我,你的腿还有感觉吗?我说,让我试试,一开始我仍然能感受到自己的大腿,却真的是想用力却非常无奈,我根本不能让它动一下。

心有余而力不足。就像很多时候,你想改变些什么,但是你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我也没有想到,第一个来看望我的人,居然是不久前吵得不可开交而分道扬镳的前女友。

手术刚做完,我回到病房里,在各种止痛药和麻醉剂的作用下开始睡觉。没过多久,我就被父亲叫醒,父亲说,你看看谁来了。

我看看谁来了?说实话我真看不出来是谁来了,因为那个人的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好像刚洗了澡慌乱套上衣服一样。

她拿了板凳坐在我旁边,说,找你的这栋楼找了半天,也不知道在哪儿,打你电话也不接,是给你爸打电话才找到这的。

我问她,你这浑身的水是怎么回事?

她说,本来天气还好好的,突然就下雨了,浑身都湿了,连妆也花了。

我看着她拿来的那些东西,都是我喜欢吃的水果和零食,居然还有一条烟。

我很客套的寒暄,来都来了,干嘛还带东西?她回我,你生病的时候跟小孩儿一样,不拿点东西哄哄你,你能安稳的在这待着吗?

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冲着她笑,她也冲着我笑。

那一刻我能理解一笑泯恩仇是什么意思了。更何况我们除了快意恩仇,还有爱。

于是我心头涌起一个巨大的疑问:

你是怎么弄丢那个喜欢你的女孩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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