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众人的目光全都被天空中的一人一兽所吸引,忘记了先前的那声巨响才是导致金雕出现的原因。
一道狼狈的身影出现在演武场中,身上的衣袍破损了许多,到处都是口子,原本束发用的发簪不知掉到了哪里,凌乱的头发遮住了本来的面容,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是许轩,藏剑世家的家主,此刻,他一败涂地,因为,那位书院的老人正从容的站在他身边不远处,身上一尘不染,表情古兰无波,平静的双眼看着那位狼狈的世家之主,就像在看一块石头一般。
一阵奇异的响声传来,似乎是某种不知名的乐器所发出,天空中的金雕仿佛接受到了某种指令一般,不在盘旋于众人的头顶,不知飞向了何处。这时,人们逐渐发现了两位生死擂的当事人。
许峰看到自己父亲的狼狈模样,十分惊愕,失声喊道:“这不可能。”而许轩本人则因为头发遮挡,虽然看不清本来面目,但想必此时的脸色是不会太好的。
周围人群切切私语,有的与许家不和,暗自嘲讽其不自量力,也有人觉得书院果真不凡,当得起天下第一的名头,总之,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场间一时好不热闹。
“愿赌服输,想不到庞先生的修为已经到了如此高深的境界,许某输的不冤枉”许轩的声音变得极其深沉,犹如万年没有喷发的火山一般,平静中却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庞先生并不在意,一如先前那般,随意的说了句:“胜负已分,你可以走了。”
许轩站在那里,没有说话,身体僵直了一盏茶的时间,不知是想明白了什么还是有了其他打算,带着许峰黯然离去。
庞先生看了看四周围着的人群,朗声说:“许峰违反院规,已经被取消资格,这一场纪言胜出,三日后,进行最终对决,其他院殿考试结果也会在三日后揭晓,现在大家可以回去了。”
纪言听到结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忍不住舒了口气,一旁的杨九儿则是狡黠的笑道:“想不到你还真能入了剑殿,以后靠腰考你来保护本小姐了”
西边的太阳不知不觉已经快要落了下去,金色的余晖照耀在云朵上,形成了一片很好看的火烧云,不知名的鸟儿向远空飞去,房檐下,巢中嗷嗷待哺的小雀正瞪着眼睛看向外面的世界,似乎渴望着振翅高飞的那一天,母鸟带着食物回来,几只小雀顿时齐刷刷的张开嘴,母鸟依次将食物喂下,一个不落,然后再次飞出巢去,似乎是想趁着天色未晚多给孩子们找些吃的,这是一幕简单而又平凡的景象。
“为什么不杀了他?”众人走后,韩将军示意随从离开,自己径直走到了庞先生身边,问道。
“我已经很久没有杀人了”庞先生疲惫的说道,似乎感觉杀人是一种很累的事情。“况且,杀人与书院所教导的礼规不符。”
“哈哈哈哈哈”仿佛是听到了贫民窟的二傻子取了王财主家的闺女一样,韩将军觉得这是他今年听过最有意思的笑话,所以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他感觉自己都要笑岔气了,自己可是武修啊。终于,韩将军觉得自己笑够了,于是对着庞先生继续说道:“庞青云,你杀的人还少?书院以德服人,君子不为那一套可不适合你。”
庞先生本名叫庞青云,但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了,更不用说直呼其名,就连他自己,似乎也快要遗忘了这个名字,此时再度被人叫起这个名字,令他想到了许多往事。
“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庞先生直奔主题,一如既往的直接。
“陛下托我来问问,那件事准备的怎么样了?”韩将军严肃的说道,身上无形中散发出一股气势,那是久经沙场,百战不死的老将才有的味道——铁血的味道。
庞先生听后,沉思了少许,答道:“我们运气不错,又找到了一个,只不过,需要时间。”
“你知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显然韩将军并不满意这个答复。
“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其他的方法”老人道
韩将军沉默不语,过来许久,他认真的说道“我要见院长。”
“院长云游四海,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回来”
“其他两位先生呢?”韩将军不甘心的问道。
“林先生数年未归,程先生一心炼药,恐怕没人能给你满意的答复。”老人干脆的说道。
韩将军听后,不禁有些火大,作为前线退下的将领,现在虽然执掌御林军,但火爆的脾气依旧没有改变:“这就是书院的态度?边关告急,大乱将起,形势已经迫在眉睫,几位先生到底在干什么,难道真要置东土于不顾?”
“程先生一心追求炼丹之道,易先生不知伤势是否痊愈,而他一心追求剑道,如果伤势痊愈,想必自会去边关走一趟,至于院长,他老人家想来不理世俗之事,此刻只怕不知道在哪座酒楼喝酒听着小曲呢。”即便以老人的年龄辈分仍然要叫院长一声老人家,可见他的年纪确实是很老了。
听到这个回答,韩将军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内院弟子,只有老三尚在军旅之中,,我希望到时候,其他弟子也能出一份力,没有书院,我们恐怕很难打赢这场仗。”
老人看着这位当年的挚友,心中生出许多感慨,当年二人同在边关,从小兵做起,后来一人成为了名动天下的将领,另一人则因为某些原因逐渐消失在了历史的舞台,直至后来机缘巧合下进入书院,成为了执掌一殿的人物。
“韩山啊,我们都老了,未来必定是这些年轻人的,何必太过于执着,哪一个朝代能够万古不朽呢,即便是当年一统神州的秦帝,也不过只存在了两世而已,你为汉王做的已经够多了。”老人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夫子曾言,朝闻道,夕死可矣,书院传承于儒家,想必你不会不知道,况且当年若非先帝,我恐怕早已魂归于西,而今陛下虽然年轻,却胸怀大志,我承蒙先帝之恩,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此不负圣恩。”
老人知道自己这位老友的性子,也是不再劝说,只能无奈道:“若院长回归,我会向他请示。”
韩将军听后,原本笔直的身躯以及其微小的弧度躬身,似乎是在向这位老友表示谢意,然后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