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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路难行

横山岭绵延,西起云州境内的天堑峰,东接无相州境内的北漠沙海。

实为九州北境之屏障。

燕州丘山城地区,横山岭逐渐像北推移,形成一片巨大山谷。此段山峰较低,但却不是直面魔潮的地段……

因此山间偶有几株黑棘草,但乱石遍地,地势险峻,少有人至。

明月千里,星光满天。

“呱呱!”

小呱趴在魏青肩头,四肢耷拉着,双目无神。

“别叫啦,就剩两颗灵气珠,我要留着补充灵力。就黑棘草,爱吃不吃!”

“呱呱!”

小呱顺着肩往下一滑,双爪抓住魏青领口,一荡就钻回魏青怀里。

昨天一早就下山追击那楚栋,现在又被发疯的蚯蚓逼着往东而去。魏青嘴里嚼着黑棘草,只有几丝极苦的汁液。

“朋友,你知不知道我不像你,还有道符啃!你知不知道人族不吃饭会死啊?”

魏青吐出嘴里那难以下咽的黑棘草残渣,一脸疲倦。

一路被丹田内蚯蚓驱赶而来……

方向错了,咬!

走得慢了,咬!

连停在路边撒泡尿,也要被咬。魏青低头,裤子上污渍犹存。

魏青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委屈。拿它毫无办法,连咒骂的念头都不能有。

“呱呱!”

“咦,有人?在哪里小呱?”

魏青来了精神,朝着小呱所指方向跑去,心中窃喜:

“应该不会有人像我这样,不带吃的就到这丘石谷来吧!”

跃过几道石坡,魏青看到一道奔跑的身影正超他的方向而来。魏青瞧准他的去路,连忙堵在路上。

“别啃啦,快起来干活!在这种地方,估计不是好人!”

黑索蔓延,魏青想想先布下几道星盾阵在说。来人慢慢靠近,一个矮壮汉子,穿着粗麻短袍,一脸惊恐而来。

魏青伸手:“这位朋友……哎呀!”

那汉子看到前方,突然出现一个身穿道袍男子,竟是二话不说,往旁边一纵跑开。魏青早已发现这人身上并无灵力,他向前一跃,两道黑索探出,就把这人缠回来掼在地上!

“道长……快快逃……有妖怪啊!”

矮壮汉子燕州口音,指着身后哆哆嗦嗦。

“那个你有吃的吗?”

“啊?”

汉子有点懵,仙人模样,拦住他,抢吃的?

“有块……糟米饼。”

“拿出来!”

魏青卷回糙米饼:“唉,你说有妖怪?”

“有妖怪,我的兄……我的朋友们全被吃了!道长你放过我吧,我是柳石村的农民,良民啊!”

“良民?我是疤虎派来的,你带我过去!”

矮壮汉子一听“疤虎”:“道长,真是虎爷派来的?”

“别废话,要不然我怎么知道这儿。快说怎么回事!”

汉子看看来路,愈发紧张:“道长,我们兄弟按虎爷说的守住那洞口,可是刚才突然杀出一只……那么大的一只,像是蚂蚱的妖怪啊……道长你放了我吧!”

说着汉子竟然哭起来。

“在元武山上杀过人?”

“啊?”

“问你当土匪时有没有杀过人?”

矮壮汉子懵了,上山都得提着人头去啊:“这?你……我该说有还是没有啊?”

魏青黑索窸窸窣窣探进他怀里,只掏出几枚铜钱。

“要不要灭口呢?”

汉子一哆嗦屎尿齐流:“道长,别呀……”

“哎呀,不小心说出来了。”

魏青心里有些挣扎,他自小跟着无涯子辗转多座灵山,的确没动手杀过人。他正犹豫……

“死蚯蚓,你干嘛?”

黑索竟然自行一抛,把那汉子高高扔出,落在山石间,像是一个落地的西瓜。

“你能控制黑索?”

魏青心中一惊,之前发现这蚯蚓化作黑索后,意念就会消失,没想到它竟然能控制……

除了咬道种,它弄死自己的办法又多了无数种。

魏青不忍心回头看那汉子,虽然他知道此时杀了那汉子才是最省事的。

奔出一段后,魏青站在原地啃着从山匪那打劫来的米饼,口感粗糙,但是有股淡淡清香:

“朋友,情况有变,真有妖怪我不行啊!”

“啪!”

黑索伸出在魏青屁股上重重一鞭。

魏青愣在了原地:“你……真这么肆无忌惮吗?”

“你给老子出来!”

魏青一把揪住黑索,冰凉似金属的手感,用力一扯,黑索自行崩散。魏青看着空空的手,认命道:“我现在过去。但我们说好,你要是当众打我……打我屁股,老子就自杀!”

“听到没?”

“问你呢?”

“大哥,好不好?”

“啪!”鞭声响起。

魏青含泪,朝蚯蚓指引的方向而去。奔行一段,魏青谨慎地放慢速度,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让他汗毛都立起来。

丹田内蚯蚓也安分下来。

魏青悄悄把小呱摸出来:“小呱,你在这儿等我。哎呀……我连你也管不了?”

小呱死死抓住他的衣领,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摇头拒绝。

“这……你不能发出一点声音能不能做到?”

小呱钻回魏青怀里,把衣领拉得死死的。

“唉,走吧。死蚯蚓,这可就是两条命了,一会我观察清楚情况再做行动,你别捣乱。我答应你,一定尽全力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嗞嗞嗞。”

一段赞同的意念传来。

魏青激活折光黯音阵,悄无声息地往前方摸去。血腥味愈重,一处深陷的山坳,四处皆是残肢。

地上到处是明显刚被凿出的大大小小石块,抬眼一看山壁,延伸出去,被凿出无数深坑。

“妖兽秘府入口就在这片山壁上?”

魏青观察地上血迹:“从西面那块石头扑下去的,速度极快,一路杀到石壁,然后去了那里!”

魏青看到深坑尽头,一处洞口约两人高的洞穴,横山岭常见的黑岩间有点点白光。

魏青垫起脚,小心地选择干净的下脚处。摸到洞边,一探头,洞穴很深,黑黢黢的。

魏青夜视视野中,石洞深深向地下延伸,洞壁上一圈圈规整的突起整齐排列。

石壁上白点越来越密。

“咚!咚!咚!”

一阵有节奏的轻响传来,魏青咽咽口水,感受到蚯蚓强烈的意念,悄悄爬进去。

折光黯音阵目前最多只能维持一刻钟,因为这道符阵只能用天元道符完成,而魏青的道符只剩一根短茬。

石洞内空气粘稠,一股淡淡的腥味不断。

魏青不敢大意,含住一颗灵气珠,慢慢吸收灵气,再由黑白道种转换点点为蓝色灵力。他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前进一段,调息一段。

“我悄悄摸进去,看能不能趁机把蚯蚓要的东西卷走。”

“咚!咚!咚!”

响声逐渐大起来,在洞穴中久久回荡!引得魏青心跳加速。

一道沙哑尖锐的妖族语响起,满是怨念:

“怎么可能会打不开,大长老不可能会错的!”

魏青放慢速度:“真的是妖族!青壳妖!还不是上次那一只!”

他趴在地上微微探头,山洞尽头,一只明显比上次那只更强壮的青壳妖……倒刺狰狞,双脚颜色较深……怕是沾满血迹。

手里提着一个似乎昏迷的小姑娘,正把她按在那道满是波纹图案的石门上,道道血迹从那姑娘额头涌出,再顺着石门滑落。

“咚咚”声不断从门后传来,十分诡异。

“这妖怪在干什么?”

“不要啊!”

魏青拔腿就要逃,但黑索早已兴奋地扎向那青壳妖。

“咦?”

青壳妖回身,脸上复眼满是残忍,它一把抓住飞来的黑索,有些疑惑,顺着黑索看到已经被黑索拽倒在地的魏青。

他一拽,魏青“簌簌簌”被拽回来,瞬间被拉到青壳妖脚下!青壳妖手里黑索还在不住颤动,青壳妖脑后红光一闪,黑索瞬间崩裂。

魏青丹田一痛,喉头涌出鲜血,他一脸惊恐地看到青壳妖,大脚已经举起,三根拇指上爪子十分锋利,连忙用妖族语大喊:

“神王,自己人!”

青壳妖有低头一看,脚下这长得明显是人族的家伙,穿着道服。

但没有人族毒瘤的气息,也没有神晶的气息。

而且在这漆黑的洞穴里能看见东西。

它扭头看看右手提着的小姑娘,有些疑惑地问:“你是谁?”

“神王……自己人,我,是大长老派来的!”

“大长老?哼!他什么意思?不信任我羽官?”

魏青连连摇手:“不是不是,大长老是派我来帮助神王的?”

羽官吐吐信:“你是神心林的?”

魏青没有回答,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那块鳞片:“神王你看,这是大长老让我带给你的。”

羽官一见鳞片大惊,放下脚。它一把拽起魏青,有些不解地看看手里那个还流着血的姑娘:

“这老家伙,既然有妖兽密钥,何苦费那么大功夫?”

魏青站起,看着羽官手里那个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扎着长辫,脸已经被鲜血糊满。

看到羽官疑惑眼光,魏青连忙说:“小的也不清楚,都是大长老的安排。他老人家就让我来这里,协助神王,那个……打开这秘府!”

羽官放下手中女孩,动作竟然颇为轻柔:

“好,那你去把门打开。”

“啊?”

羽官看到魏青一脸难色,吐吐信:“嗯?”

魏青重重点头,转身走向石门,脸色难看,心想:

“我,不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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