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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学前班

“小毛驴,真逗人儿,白嘴白蹄白肚皮儿。”

“王伯伯,听广播,南山坡上种萝卜,萝卜大,萝卜多,萝卜出口运外国。”

这是学前班妈妈陪我一起背的课文,到现在我还记得内容。

我人生的第一本书是妈妈有一次在火车站给我买的古诗插图本,上学学古诗的时候我总是很傲娇,因为学的东西我都会背,“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周末,我脚脖子被蚊子叮了个大包,肿了起来,出去玩穿鞋不太方便。但在家也没限制住我玩的天性,扒在家里窗台上画画,房子、河流、小女孩跳跳绳、暖壶。

学前班第一学期,这学期放假的那个晚上,妈妈告诉我,我们要回老家,她催促让我赶快写完作业。

那个晚上家里又忙又热闹,晕黄的灯光下,我赶着作业,妈妈忙着收拾行李,爸爸去亲戚家嘱咐照看家的事情。

第二天上午,一家人坐上回老家的火车。我现在还隐隐约约地记着当时的情景,车上人特别多,在火车上待一晚的感觉那真是不舒服,躺着坐着都不舒服,周围嘈嘈杂杂,挤满了人,狭小的空间里连呼吸都觉得费劲,胸口闷着,车厢里很憋屈。

好不容易挨过了三天两夜,一家人下了火车,又爬过好几座山才到了爷爷家。来到爷爷家门口,穿着整洁校服的我,看着周围落魄的一切,一种虚荣感油然而生,感觉自己像是城市里来的孩子,腰板儿挺的直直的。

进了院子,一条大黑狗对着我们狂吠不止,被爷爷骂着渐渐向后退去,一家人趁着间隙连忙进了屋。

一进屋,一股潮潮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暗暗的,一排排大横梁木头架着秫秸和土做成的房顶,土坯砌成的炕连着窗,红木质大平柜靠墙,石头砌成的地上还留着沟沟缝缝。

看了这些,我觉得还是我们在小镇里的家好,涂着油漆的水泥地板,刷的白白的墙壁,功能齐全的组合柜。两个地方的差距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可是之后我每每回忆起来,还是觉得爷爷那儿是自己感受过最幸福的地方。农村的早晨,空气穿过树林特别地新鲜、山坡上有各种花草树木、麦子被风吹着如浪一样向前铺开、老房子旁边种了一棵枣树别有一番韵味。

朝阳有朝阳的壮丽,黑山有黑山的柔美。像爸爸,像妈妈。朝阳的青山和绿水,黑山的池塘与荷花;朝阳路边的脆枣,漫山遍野的苹果树,下雨后在门前的小河和瑞瑞淌水。黑山绿油油成片的稻田,夜晚深邃而明亮的天空,和小凡大哥一起钓鱼,这是辽宁留给我童年的记忆,这份记忆,我永远珍藏。”

长大的过程中,见到的地方无处可与其相比,那是梦里最温暖的地方,那里的自然是纯天然的,好像能洗涤人的心灵。

叔叔的女儿瑞瑞回来了,我就和她一起出去玩,并且之后的每一天我们都在一起,有时候用泥巴塑卡通小人儿放在外面的窗台上晾晒,第二天卡通小人儿虽然干了,却裂纹裂的太大不成人形。有时候去山间树林里探险,采些野果蘑菇。下过雨后又在门前的那条河里淌水玩,当时我没有雨鞋,而石头踩在脚底还很扎脚,瑞瑞就把自己的拖鞋给我穿。结果在水里,拖鞋漂浮不定,我把其中的一只弄丢了。

后来,我就被爸爸妈妈带着去八宝上学,一家人在那儿租了个房子,爸爸开六轮的拖拉机,妈妈在家照顾还不满两岁的弟弟,并负责做饭。

生活好像更加艰辛了,我很多次都想和同学们一样买校门口的小零食和盒饭,可是妈妈都不让买。

我放学路过那些小摊,闻着那盒饭香味,口水都流成河了,晚上回家央求妈妈给自己买,但是被妈妈拒绝了。接着我用好几次不好好吃饭来抗议,可还是没换得妈妈的同意。

直到有一次妈妈和我一起出来,妈妈和卖辣条的大娘相谈甚欢,顺道买了一包辣条,才解了我的馋。

当时叔叔在一个汽车修理厂当学徒,他不忙的时候总摘山梨给我吃。新鲜的山梨一口咬下去酸的人牙都能倒,叔叔让我把山梨拿回去放在小米里,搁几天再吃。

我拿回去后便没再管它,也是很多天之后突然听妈妈说起上次从叔叔那儿拿回来的山梨真好吃,才疑惑地拿起来一个,小心翼翼地咬一口尝,真的,又棉又甜。

在八宝的生活持续了有半年时间,爸爸总是生病,不能再去开车,同时也总是能看到妈妈一脸的担心。

妈妈不仅担心爸爸的身体,而且担心我上学下学过马路的问题。这个是被邻居家大姐姐告的状。

上学放学在路上走,我总爱走路中间,不仅如此,我还很鄙视其他人,中间那么宽敞的马路,为什么非得挤在两边走。

结果放学回家就被妈妈狠批了一顿,我心想一定得找那个姐姐报仇,趁她不注意痛打她一顿。我以为,那个姐姐应该是妈妈派来监视自己的间谍。无奈害怕妈妈的说教,那以后我就乖乖地挤在路两边走。

我刚来这个地方是有点儿听不懂当地人们说话的,虽然爸爸妈妈老家都是这边的人,但是我学说话几乎都在距离这边两千多公里的那个小镇。因为口音问题,老师讲的内容有点难懂,但是我自信自己能听的明白。

放学后我又被我妈批了一顿,因为我在纸上记的作业内容和邻居姐姐趴在教室窗台外面帮我记的作业内容一点儿也不一样。

我不服气,妈妈用事实教育我,将两个作业单放在一起让我对比。我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还是看的出来两者的不同的。其实我也很纳闷,据理力争:我真的是一个字一个字听着老师说的记的,不会写的字也都拼了拼音。妈妈做出评判,你的作业应该照着姐姐的作业单写。姐姐在旁边一脸满意的笑容。

我默不作声,内心极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妥协照着邻居姐姐的作业单写了,因为抵抗是没有用的,妈妈会坐在旁边一个字一个字看着我写。我为了应付差事,不得不低头。

第二天我还是被老师批了,老师找来妈妈谈话,说:“这孩子听不懂话,反应也很迟钝。”我心里想,你才听不懂话呢,看吧,我昨天记的作业单绝对是对的,那个姐姐不知道从哪里抄来的作业条,她该不会是趴错窗户了吧?反正我确信,那不是我们班的。

妈妈却因此陷入了深深的担忧,在这儿继续待下去,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忍受,但是因为听不懂,耽误了孩子的学习可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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