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里有辆电三轮,谁也不骑,自然而然的成梁安的专车,每天骑着送货代步,倒也悠闲自得的。
在高楼林立的包围圈中,老城区与现代都市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房屋低矮,青砖褐瓦,还有几所学校和幼儿园,每到上学或者放学,接送孩子的汽车、摩托车、三轮车,争相与行人抢道,狭窄的街道上,人车拥堵,令过往行人苦不堪言。
梁安刚穿过一个小小的十字路口,看到前面堵满了车,想退回去已然不行了,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嘭“的一声响,梁安本能地死死捏住刹车手柄,身子随着电动车的振动往前滑了一段距离才稳住,他的身子前倾,胸脯顶在三轮车的仪表杆上,虽然没有受伤,却也被吓了一跳,看着三轮车的前轮与前面汽车的尾部相差一指的距离,还没有直起身来,已然出了一身冷汗。
梁安只是受了点惊吓,身体并无大碍,正暗自庆兴,抬头准备回身理论一番,不成想,眼晴扫到前面的车标,只觉背脊凉飕飕的,吓出一身虚汗来。前面是辆宾利车。
“你瞎眼了,骑个破三轮也出来挤,看看我这车,你说怎么办吧?”梁安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到一个女的声音,气势汹汹的责骂起来。
他缓缓的直起身来,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揉了揉胸脯。
抬头看去,一张长发飘逸风韵无限的脸,修饰得十分精致的脸上怒容满面。
“这女人真好看,难道美女都是不讲道理的人么。”凉安心里嘀咕着,眼神不自然的扫过裙摆。
其实,一双美丽的秀腿,对任何男人来说,都会产生视觉上的冲击。
梁安回过神来,见一辆黑色的本田雅阁抵在他的三轮车尾部,前保险杠面罩已经龟裂了。
梁安哈哈一笑道:“姑娘,你就是再撞重一些,我也不会让你赔,干嘛还发这么大的火啊。“
女孩怒目圆睁:“看看你这破车,尾部还焊一块角铁,不是成心的是什么,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梁安被她一逼,心中火一下窜了起来:“姑娘,看你这么漂亮,说话怎么这样不讲理,你可要分清楚,是你撞了我好不好,再说这车尾的角铁,它也是原厂带来的,难不成你还想要我赔么。”
“赔,你赔得起么,瞧你那穷酸样,你拿什么来赔我。”
梁安似有些底气不足。自己招谁惹谁了,被人追尾,还受人的辱骂,眼见四周看热闹的人一个个只是发笑,并无人出来替他说话。
一个中年人走过来劝道:“姑娘,算了吧,你这车的花脸壳也不要几个钱,重新换块新的去吧。”
梁安曾看见他是从宾利车上下来的,没有一点架子,和气地为他说话,顿时心生感激,拱拱手道:“谢谢大叔。”
那女的并不买账:“说的比唱的好听,换新的有原装的好吗,本姑娘不要他赔,谅他也赔不起,给我道个歉才算完。”
旁的人看不下去,有人指责女的无理,其他人纷纷附和。
那姑娘满脸通红,跺跺脚转身就走,边走边道:“你就是个无赖、流氓,算我倒霉,你就是个骑破三轮的命。”
真是晦气,怎么会碰到这样一位蛮横无理的姑娘。
云南虽然没有冬天,十二月份的天气还是有丝丝的寒意,她既然穿个短裙,生怕别人看不到她的秀腿一样。
市殡仪馆,梁安掏出身上仅有的几百元钱给了殡仪员,以宁美同学的名誉找到宁美的停尸位。
殡仪员打开冷藏箱转身走到一边,梁安看不出什么异样来,正准备关上门,突见盖在尸身上的布单动了动,他以为眼花了。
突然间梁安大叫起来:“诈尸了…”
殡仪员听到惊呼,赶过来扯开布单,只见宁美缓缓坐了起来,脸上满是惊悚的神色。
“不是诈尸,她活了。”殡仪员见惯不惊。
“师傅,看看一起来的另外两个人吧?”
既然宁美没死,梁安希望另外的两个人也没事。
“尸首不见了。”殡仪员惊叫道。“怎么会这样啊,门窗完好的?”
两具尸体蒸发了一样!
殡仪馆瞬间乱了,殡仪员掏出手机报警。
“我不想去医院,更不去学校,你快带我走吧!”宁美道。
梁安点点头,拉上宁美乘乱跑了出来。
房卡还在,把宁美送进宾馆,给林霞打了个电话简单的说了一下,他才急忙赶往公司。旷工长了,他怕影响不好,让林霞来陪宁美,等她情绪稳定了,再来了解不迟。
梁安绕开老街,打算从新区穿插回公司,老街常赌车,好好的心情会被弄坏。
路上,晃眼看到停车带上,撞他的本田车和宾利车停在一起,先前为他说话的中年男子与那女司机在说着什么,他好奇的瞄了两眼,嘟囔了一句:“他们原来是认识的。”
新区的路程虽然绕了一倍,但在宽阔的大街上,他还可以过把飙车的瘾。
电三轮最高时速能飙到60码,可以走机动车道,也可以走非机动车道,新区遇上堵车也不怕,他可以见缝插针地穿过去,看着一辆辆龟速爬行的豪车被甩在身后,心里会升起一股莫名的畅快感。
梁安扶着车把,伸手拉住衣领紧了紧,车骑快了,风吹在身上稍有寒意。
哎哟喂,我的腰…,哎…哟…”梁安想着心事,听到叫声一下子醒过神来,自己分明稳稳的在等红灯,怎么会撞到人了呢,是不是自己走神啦?
“大娘,你没事吧,你这是撞到哪儿啦?”梁安忙跳下三轮车,伸手去扶地上躺着的老人。
“哎呀,小伙子,她自己睡下去的,你可千万别扶她。”一个路人说道。
“她躺在车前,我怎么办啊。”梁安焦急起来。
“你傻呀,要么绕开,要么报警。”那路人说道。
眼见老妇哼哼唧唧地躺在地上,梁安于心不忍。
“小子,你可千万别扶,扶起来就麻烦了。”路人又道。
“世上哪有这么多坏人,来,大娘,我扶你起来。”梁安道。
“你不信是吧,你不信就扶她起来,一定会有你好看的,真是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路人嘟囔道。
梁安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娘,我从乡下刚进城来,还没有找到工作呢,我想您也不会骗我吧,来,我扶你起来。”
老人眯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了看梁安又闭上,说道:“小伙子,我腰动不了,你走吧,让我再躺一会儿。”
“看看,被我说中吧,你没钱,他不想骗你,让你别挡着她挣钱,哈哈哈哈…。”
梁安心里闪过一丝不安:“万一是真的闪了腰呢,地上这么凉。”心里想着还是伸出手去。
“怎么还有这样的傻蛋。”路人道。
老妇突然睁开眼晴:“你这怎么回事,让你走开。”
梁安明白过来,还是弯腰把她揽了起来。
老人顺势抓住梁安的手背,高声叫起痛来:“哎哟,我的腰断啦,哎哟喂…”
梁安不慌不忙,扭头对那路人说道:“大哥,请你帮个忙,过来搭把手。”
这路人一惊,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还敢上前,睁圆眼睛问道:“你要干吗,刚才我又不是没有提醒你,这忙我可帮不了。”
梁安道:“这位大哥,大娘腰断了,我又没钱帮她医治,是想请你帮帮忙,把她抬到三轮车上,我到护城河边找个避静的地方把她扔下去,然后我去自首,你看可好。”
老人一下放开梁安,指着他骂道:“小杂种,算你狠,老娘不跟你一般见识,我走。”说完转身穿过马路,健步如飞的走了。
那路人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也不傻呀。”
“大哥,你怎么知道她是碰瓷党。”梁安问道。
“这种事我见多了,赶快走吧,说不定会有麻烦的。”那路人说完,骑上车走了。
梁安思索着路人的话,嘀咕了句:“会有什么麻烦呢。”正要上车,后腰突然挨了一击,身子往前冲了两步才稳住,忙回头看时,几个年青人围了上来,只觉眼前一花,一块挥舞着的砖头已经到了面前,梁安急忙伸手抵挡,砖头砸在手掌上,接着两只脚又落在了他的胸脯上,踢得他连连后退,腰上腿上跟着连挨几脚,支撑不住被打倒在地,几个人接连在他身上踢了几脚才转身跑开,这都是瞬间的事情。
有路人叫道:“抢劫啦。”
梁安躺在地上看着跑远的人,这时才感觉到浑身疼痛,手上火辣辣的,抬手看时,手掌上都是血,虎口撕裂了,应当是挡砖头时被击中留下的伤,受袭击时感觉不到,感触神经现在才释放出疼痛来。
几个好心的人把他扶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问他是怎么回事,梁安抱着手臂龇牙咧嘴的直摇头。
警察来得很快,梁安被带进派出所询问,长这么大,他还从未进过派出所。
看着这些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警察,他心中十分的羡慕,甚至有些怀凝,入学时自己是否选对了专业,进城来的这些日子里,他不知跑了多少家公司,投递了多少简历,有的公司他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现在遇到凶险,突然感觉到警察可亲。
一名警员骑上三轮车,他被安排蹲在警车的尾部,路上没有人跟他说话,也不问伤势怎么样,见他手上流血,一名警员扔给他一个纸卷。
下了警车,一块“人民的公仆”几个大字的横幅顿时使他心里生出些敬畏来。
梁安被带进询问室,一时忘了身上的痛,好奇地左右浏览。
“站好,老实交待,为什么打架。”警察的语气像审犯人。
梁安回过神来,忙上前一步说道:“我没打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站好说话,没听清楚是吧。”口气很凶。
“警察同志,你一定是误会了,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我被打啦。”梁安心里有些委屈。
“你记住,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没问你话,你就别多说,给我站好啦。”
梁安无耐,只得站好,身上伤口突然剧痛起来,不,应该是心里疼痛才对。
作为受害者,被当成犯人一样的审,面对警服下的那张面孔,给他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进门时的敬畏心理轰然坍塌。暗暗滴咕道:“狗屁公仆,这是能说理的地方么?”
“犯了什么事?”门外进来一位中年警官问道。
“教导员,报警的人说流氓斗殴,我们在现场只抓到他一个。”年轻警员说道。
“挺朴素的,不太象混混啊,很象在校的学生。”中年警官边说边扭头问道:“小伙子,干吗要打架啊。”
祥和的语气使梁安心里有些回暖:“警察叔叔,我真没打架,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打倒啦。”
年轻警察抢过话来说道:“教导员,这小子油嘴滑舌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教导员摆了摆手说道:“问过目击者了吗?”
“问了,都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打起来的,几个小混混打一个,我们分析,是小流氓发生了内杠。”
教导员点点头说:“嗯,仔细审审,最近的治安问题不尽如意,看看能否挖出些什么眉目来。”
梁安一听,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见教导要走,心急火燎的说道:“叔叔,警察叔叔,你听我解释,我真不是混混…”
教导员温和地说道:“好了,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干吗不学好呢,有什么事老老实实的跟我们的同志说,我们不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说完转身出了询问室
梁安的心一下子凉了,他感觉到,这年轻警察有些蛮横,根本不听他解释,怎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把自己当犯人审呢。
“姓名?”
“梁安,”
“贯籍”
“团山乡柳林村七社五组……”
“……”
梁安被4s店老板领回来时,已经在派出所呆了近五个小时,感觉心力交瘁,在街上一个私人诊所草草包扎一下伤口,回到宿舍倒头便睡。
林霞闻信赶来,见他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连续叫了几声,皆无反应,反而把她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