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个正常人基本都能看出慕容小时身材实在有些过于纤瘦，皮肤微微泛黄，若非眼眸之中闪烁着星辰，再加上容貌尚佳，恐怕无法跻身美人列前五。
“讨饭？为何？时儿现如今是一日三餐都未曾温饱吗？”慕容珏有些震惊，眼瞳缩了缩，倒退两步，身子微倾，仿佛下一刻便要瘫坐在地上。
慕容珏啊慕容珏，你好好看看，你的女儿这七年来连果腹都未曾！他日你如何面对去面对九泉之下的她！
慕容珏痛苦地捂着脸，片刻，便抖擞起威严，面向小墨。
“小墨，你说，这七年来时儿究竟过得如何？还有其他侍女去了哪？你尽管说，须是实话！若是让我查清有半句虚言，绝不轻饶！”
“奴婢不敢撒谎……”小墨跪下道，抬头有些恐慌地看了罗芳华一眼，然后又低下眼眸不去看。
“小姐自七年前被老爷接回府后，府中总是隔三差五失了婢女，不是像夫人说的那般与人有私，逃出府……而是……而是……是被夫人发怒打死的……”小墨浑身发抖，眼前仿佛又浮现那段时间，后院里一个个被拖走的，血淋淋的尸体……那时……她只不过……才十岁啊……
慕容小时揉了揉发着抖的小墨，小墨也感受到是自家小姐的气息，渐渐安定下来。
“什……”慕容珏有些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枕边人。他不信罗芳华如此毒恶。
打死几个婢子，虽说不算是大事，甚至也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
但是律法有言：婢女者，不可擅自打死，如犯过错，轻可辞去，重当送与官府，查清案底，刺配他州。
虽然是七年前的事……
“小墨，你继续说。”慕容珏面色沉重，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小姐来到府中那日，老爷命夫人带小姐去院落，结果夫人竟带着小姐来到了柴房门前！小姐盖是四处流离，从未见过，就信了夫人……七年来，小姐从未有新的衣物，也从未尝过温热的饭食。厨房总是给小姐大家吃剩的饭菜，混在一起，倒在盆中，算是小姐和奴婢的吃食……小姐这七年来，夏无绸，冬无棉，裹身的被褥只有一床小小的麻布。夏夜小姐还熬的过去，可是到了冬天，天寒地冻，小姐身子又不好，常是我和小姐抱在一块才暖和些。还有小姐本应有的月钱，夫人四处克扣，每月只得二百文，小姐又没有放钱的匣子，常是放在桌上，一会儿便没了去向。找到时，也只剩下几十文。”小墨说着说着，眼中的泪逐渐滚落下来，“小姐自十五岁起，长了身体，那年的衣裳便穿不下了，恳求夫人做几件新的，夫人不允。小姐便只能穿了小姐带回来的，小姐母亲顾夫人的衣裳。顾夫人遗留下的首饰，小姐为了度日，只好叫奴婢拿去典当铺子典当了，才换的一些炭火还有新鲜吃食。”
小姐当初叫她典当顾夫人的首饰时，她不肯，这是顾夫人留给小姐的，意义非凡。而且那些首饰，也是少得可怜。可是自家小姐却说，顾夫人肯定不忍看她们吃不饱穿不暖，不会怪罪的。
小姐……她是天使吧……
天帝派下来温暖她和世界的使者……
“至于本应该和奴婢一起照顾小姐的姐妹们……”小墨抬头有些害怕地看着罗芳华。
罗芳华心中仿佛悬挂一方大石。
若是说打死她自己的侍女倒还不算什么大事。毕竟是自己花钱买的婢子，她们的卖身契都在她手中，就是打死了也毫不可惜。
可是当初慕容珏亲自挑选去照顾慕容小时的侍女被她害死就另当别论了。
一，罗芳华并不是她们的直接主子，而是慕容珏。罗芳华害死她们，等同杀人，按律法当收押监牢，判处数年刑期。
二，慕容珏亲自挑选她们四个侍女去照顾侍奉慕容小时，就是特别看重她们。罗芳华暗中害死其余三人，没有告知慕容珏，隐瞒数年，纵使慕容珏再爱她，恐怕她也会如同当年的顾元淑一样，难逃被抛弃的命运。
男儿当世，有谁会接受一个杀过人的妻子呢？
细想时，罗芳华手中暗暗现了一把匕首，准备等众人不注意灭口。
可惜啊，可惜。
可惜就可惜在她想在慕容小时面前动手。
所以就在她杀气初现的那一瞬间，慕容小时就察觉到了。
“姨娘啊姨娘，我奉劝你最好不要想着灭口。”慕容小时冷冷看向罗芳华，上前将小墨护在身后。
罗芳华慌了。
怎么会……她不是个废材吗？怎么会发现……
慕容珏狠狠瞪了一眼罗芳华，罗芳华只得收起匕首，咬着牙等着小墨的下言。
“小墨，没事，当年发生了什么，尽管说，我会护你。”慕容小时带着她这些年来仅存的一丝温柔，对着小墨说道。
“小姐……”小墨那一刻感觉，自家小姐散发着温柔的光，很美很美。
“老爷派我们四个姐妹一同照顾小姐，奴婢和姐姐们都期待着小姐到来。但是……小姐那一天回到府中之前，姐姐们都被夫人请的人一一害死……唯独奴婢尚小，躲过一死。只不过……原本会的功夫……和修炼出的成果，具被废掉，毫无保留……”小墨说着，低下了眼眸，握紧拳头，但又无可奈何。
果然。
慕容小时叹了口气。
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
小墨的修炼，果然是被罗芳华断了的。
“还有小姐掉入御湖的事……不是什么小姐想不开才跳的。小姐一向开朗，绝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就投湖自尽。奴婢那日，亲眼看见，二小姐她们……把小姐推入湖中！”
“什么？！”慕容珏顿时胡子立起，瞪大了眼睛。“小墨，你既然亲眼看见，为何不来禀告？！”
“奴婢想告诉老爷的，可是二小姐说如果奴婢告诉老爷，她便找野男人……点污小姐的尸身！”
慕容小时内心暗暗骂了一句wc，这女人什么心理毛病连尸体都不放过啊！
无情，无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