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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盛夏已过,子城的气温也慢慢低了些,不再炎热难耐。

一望无际的川西平原上,一辆蓝皮货车呼啸而过,车尾喷着黑烟,划破了这片土地的宁静。

317国道,由川入藏的通道,途径川藏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县、城,穿过藏东北险峻的群山,跨过川西绵延的江河。

时值1981年夏末,苏与洋随着余大勇坐上了这辆入藏的货车,开始了为期接近四天的单向行程。

货车司机是一位与苏与洋、余大勇年纪相仿的中年男人,常年往返与川藏之间运送物资,大概是受西藏地区高海拔的影响,货车司机略显黝黑的皮肤下也透着暗红色,也许习惯了长时间行车的单调,司机本人也比较寡言,是个很稳重的人。

苏与洋和余大勇两人并排躺在车厢的物资上,看着飞速后退的路旁杂草,享受着惬意的感觉。

远方的大地景色,随着货车的行进,也在慢慢的发生着改变,原本一望无际的平原,农田遍布,青黄交接,渐渐的有了大大小小的土包,然后进入丘陵地带,再接着便是起伏的群山。

“这里景色不错吧,听说这些年来入藏旅行的游客还不少,不同于四川那边的平原地带,西藏海拔高,地形多样,更接近自然。”余大勇仰躺着望着天空,听着风吹的呼呼声,向苏与洋大声的说道。

苏与洋点了点头,呼吸了清新的空气,说:“的确,在子城土生土长的我,难得有机会出远门,这洋的景色确是让我大吃了一惊。”

“涨见识了吧,等入藏之后还能看见雪山呢,那气势没的说,听说在草原一带的路上还有狼群来着。对了,高海拔如果你不习惯的话可要早说,一会儿万一有了高原反应还自顾自的憋着,说不得会闹出人命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不一会儿便都闭目养神,没了声音。

从第一天黄昏出发,到第五天凌晨,总共三天四夜的时间,余大勇和司机两人轮换着开车,偶尔也会停下来休息,看看风景,聊着雪区的风土人情。

终于,在还未到达货车终点之前,余大勇就和苏与洋提前下了车,道了谢付清了路费以后,两人就看着货车越行越远。

“我们俩坐这趟车缺少一些手续,如果直接坐到了终点站,被查起来很麻烦,只能提前下车了。”被问及提前下车的原因时,余大勇这样说道。

于是,余大勇和略显疲惫的苏与洋两人背上了各自的包,开始在荒凉的公路上步行起来,往西北方向前进。

由余大勇带路,考虑到苏与洋或许不习惯高原环境,二人缓步行进,脱离了公路进了草原,准备抄近路走小道以便省省力气,除了中途走错了一次岔路,并没有遇到什么状况,余大勇曾说过的狼群也并没有让二人遇到。

在临近黄昏时分,苏与洋二人终于到达了余大勇认定的目的地,一个规模不大的小镇。在西部这边,这样的小镇其实就相当于补给站,贸易为主,镇里定居的人却是不多。

苏余二人在小镇里放松的住宿了一晚。所幸苏与洋并未对这边的食物感到排斥,西部的食物大多都是干食,干肉一类居多,比起其他地方却也有另外一番风味,而说起这边的语言交流,藏语才是主流,也不乏懂汉语的藏民,至于余大勇,据说也会一点的藏语,因此,在交流上面倒没有大的问题。

对于西部的高海拔环境,苏与洋终于还是有了一些的反应,气喘缺氧、浑身乏力,好在并不严重,第二天虽然起得晚了些,却也适应一些,好了不少。

于是,补充了足够的必需品,二人在这天便背起了各自鼓鼓的大背包,向着更北方步行而去。

高原之上,各种各样的地形都存在,一枝独秀的大山、辽阔无际的草原、黄土遍布的旱地,波澜起伏的山群,无论哪一种存在,都有其独特的魅力所在。

显昭寺,一座建于背靠山群,又临近旱地的山脚下的古老寺庙,纵然翻新过无数次,还能依稀看出匆匆时光在这座古寺留下的丝丝痕迹。显昭寺,也正是苏余二人此次的目的地。

显昭寺是一个规模很小的寺院,外围一圈红瓦白漆的围墙,也有些角落的墙面出现了白漆掉落露出砖块的情景。在大门往里,一块表面光滑的巨石横卧中央,而正对大门的一侧更是一面斜向的平面,上面凹刻了一个大大的“卍”字,庄严而又神圣。

显昭寺所属教派不同于中原佛教,又有别于西域佛教,无论在寺院的建筑风格,还是佛堂的装饰,又或者内里僧侣的服饰。更为神奇的是,在这座偏僻的寺院里,只有两个殿堂,也只供奉了两尊神佛像。

虽然偏僻,但是来显昭寺上香祈愿的人也不少,平日里都是香火不断。

余大勇轻车熟路的往院里走去,似乎对大门后的“卍”字巨石见怪不怪,唯有苏与洋看着着气势恢宏的显昭寺,驻足感叹。

出于对佛教的尊重,苏与洋现在大门前,双手合十,祈祷了片刻,方才跟随余大勇进入。

跨过“卍”字巨石,几乎可以看到显昭寺的全貌,石板铺成的过道纵横交错,在最靠近围墙的地方,长长的花坛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正前方是大殿,远远的就能看到大殿正中的金色佛像。大殿外,有一方高度达到常人肩部的方形大鼎,立慢香烛的大鼎正冒着缕缕青烟。

此时的大殿里,似乎有几不可闻的念经祈祷声传来。

进门的右侧,是一座略小的偏殿。

“慈悲渡世”,大殿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汉字题字。

“浩然正气”,偏殿牌匾上的题字。

无一例外的,处于西部的寺院,使用的文字竟然是汉字而非藏文,偏殿的题字也是更像道家的用语,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岳大师,余大勇又来看你了。”余大勇大声向着大殿喊道。

正感叹着佛门之地果然是清净怡人的苏与洋,被余大勇的这一声大喊吓了一大跳,连忙小声向余大勇喝斥。

余大勇倒是满不在乎的哈哈大笑着,丝毫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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