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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当年

梁诚再一次见到季夏的时候,那时已经过了五月。

二人前去酒馆饮酒,季夏听完梁诚话语后不禁低头轻笑。

梁诚窘迫道:你为何发笑。

季夏笑着摇头道:我是不知该送什么贺礼给你了,不禁好生头痛。

梁诚一想起白汐柔,心中就是一暖道:她舍了荣华富贵的生活跟我过苦日子,我自不能让她受委屈。

季夏用指尖轻旋着酒杯说道:那你打算往后如何,你如今得罪了南炎王朝的大皇子,他怕是会派人剿灭你。

若是换作以前,梁诚倒是可以无所顾忌,那朱星杰派一个人他就杀一个。如今白汐柔跟了他,他自然要为她考虑。

季夏瞥了一眼梁诚说道:不如你来碧海潭罢,若是大哥见到你不知能有多高兴,而且那里景色宜人,就算日后你跟白家小妹生百八十个,那又何妨。

梁诚说道:你不怕我连累你们吗?

季夏嗤笑道:我怕个球,别说大皇子那个草包,就算那所谓天下第一的大明皇来此,我也不怕他。

梁诚正想找个好去处,但思来想去也无什么地方好去,一听季夏说到碧海潭,也自心动了。

只见他说道:待我回去问过我家娘子,我再来寻你。

季夏呵呵笑道:以往斗天斗地的赤凰血刀,如今也和商阳道君那般成了惧内之人。

梁诚不好意思一笑,他总算知道了商阳道君这正派第一人为何会如此了。

季夏将酒饮尽,见他说道:过几日我和大哥会前去神陨海瞧瞧,需要一两月的时间,若是你们前去,且将我给你的锐玹球投掷向水面。到时阿明自然会来接待你。

梁诚嬉笑道:那也要等到八月再说了,到时你再来亲自接我夫妻二人,可好。

季夏无奈笑道:你真是好面子,但谁叫你是赤凰血刀呢,我乾君认栽了。

梁诚呵呵一笑,他知季夏说的是玩笑话,也不在意。

梁诚起身说道:那我们就这般定下吧,到时再来把酒言欢。

季夏拱手道:万事小心!

梁诚挥挥手,背上身后赤刀,算清酒钱就准备回自己的藏身之所。

暗东城如今和倚木城也无一般,三天两头就有蛮族入境,城中时常也有强盗地痞打家劫舍。

白汐柔与梁诚一月前来此,就除了这里的山贼头目,因白汐柔的琉秀金刀和梁诚的赤凰血刀太过招人眼,且这两把刀也杀了不少强盗山贼,故暗东城中唤他们做赤金双刀。

赤金双刀多是白日出没,晚上消失于夜色之中,也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若有人做那大奸大恶之事,赤金双刀就会前来收你性命,替天行道。

梁诚每次出门都会将赤凰血刀用布条封好,戴上斗笠。别人见到也只道他是寻常刀客罢。

梁诚在暗东城城西区买了一座小小的府邸,白汐柔和梁诚私奔时,梁诚将自己这些年剩下的金银都带走了,白汐柔随身倒是带了几块大银。

梁诚就用自己的积蓄买下府邸,而白汐柔的几锭大银足够他们用上二三月有余。

那小府邸倒是偏僻,但胜过景致不错,虽说离城中心远些,但对于梁诚这种一流巅峰高手来说,这点距离却不算什么。

梁诚轻轻推开门,只见白汐柔在藤椅上缝着什么,待走近她,白汐柔看到梁诚惊慌失措地将手中物事藏进怀中。

梁诚捏捏白汐柔小脸,将她怀中物事拿出,见是个锦袍,只是什么的图案歪歪扭扭,梁诚依稀可以看出这两只似鸡的玩意是鸳鸯。梁诚忍笑问道:给我的?

白汐柔通红脸说道:我从未学过女绣,只是想亲自绣件锦袍给你过冬用,只是我手太笨了,让我杀人放火还行,这种细致活却不行了。

梁诚见她秀指中缠着数个白绸布,心中满是怜惜。

见他将锦袍放到白汐柔腿上,蹲下来跟她说道:我很喜欢这锦袍,待你绣完,我就天天穿,年年穿,穿一辈子。

白汐柔被梁诚逗笑道:锦袍哪能穿一辈子。

梁诚轻抱着她腰间说道:那就劳烦娘子你给我绣一辈子锦袍了。

白汐柔说道:乐意至极,我欢喜得很。

梁诚说道:我已与乾君见过面了,我准备与你在七八月时搬进碧海潭,你觉得如何?

白汐柔轻声说道:你去哪,我就跟去哪,有句话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梁诚笑着刮了下白汐柔鼻子说道:哪有你相公那么帅的鸡狗。

白汐柔噗嗤道:对,我的相公是世间最俊俏的公子了。

梁诚说道:容我想想,到时候若我入伙,应称什么君好呢?

白汐柔沉思一会儿说道:不如叫做“恺”君。

梁诚点头道:嗯~这名字真难听,不过是娘子所取,那夫君我就勉为其难的号称“恺”君罢。

说罢梁诚也坐上藤椅,白汐柔顺势钻进梁诚怀中,见她说道:听闻暗东城碧海潭一到夏季,整个潭口就会遍开荷花,还有飞鸟。不知道到了那里,他们会对我们如何?

梁诚搂着白汐柔说道:碧海潭也是有女子的,倒时你们可以一起比试,一起学女红。而且邪君和乾君实力强大,江湖鲜有人敢惹他们,我们不需担心朝廷那群人追杀我等了。至于你大哥,我拐跑了他最爱的小妹,我只能改日再去登门赔罪了。

梁诚看了一眼白汐柔嬉笑道:然后我们就生几个孩子,夏天带他们去采藕,秋赏落桃花。我还要教他们武功,让他们成为一代刀侠,和他父亲一样行侠仗义,切莫像他母亲一样这么傻傻又冲动才是。

白汐柔一听梁诚取笑他,嗔怒得捶打梁诚肩膀。梁诚忙连连认错,但嘴角满是笑意。如果时间静止这一刻就好了。

看剑!你在发什么愣,难道你就这么想死吗?没那么便宜你!

七师叔从回忆中醒转来,见自己手中何时拿着一把赤刀,而自己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就与散剑仙厮斗在一起。

散剑仙拿着自己随身佩剑“怒仇”朝七师叔挥斩而来,七师叔只能狼狈挡住,接着被散剑仙一脚踹退好几步,见七师叔步伐摇摇晃晃,拿着那把上了精钢锁链的赤刀的手也是在不住发颤。

七师叔那颓废眼神看着散剑仙,散剑仙见他模样更是气急,手中“怒仇”更是挥斩起劲。

七师叔慌张抵挡,眼神更是暗淡,毫无生气。

散剑仙边挥剑边怒吼道:我们从小看着她长大,早已亲如兄妹,我们把她交给你,结果你呢!你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会将她交于你!

见七师叔还是这般模样,他上前一脚踢开他手中的赤凰血刀,揪着他衣领嘶吼道:看着我眼睛!再看看他们!说完散剑仙指着五散客和散帝白虚,见他们俱是复杂神色。

散剑仙突然哽咽道:她怎么死的,告诉我!你不要总是这副表情,逃避有什么用!说完散剑仙这铁汉泪也落下来。

散帝和五散客听散剑仙提到“她”心中俱是一疼,但好在没有发作。

散剑仙说道:枉我散剑仙扬名立外,一柄“怒仇”杀了多少外族蛮夷,斩了多少凶恶之人,结果最后连自己小妹都救不得。说完将自己“怒仇”插在地上,一拳轰到七师叔面容上,七师叔没有反抗,硬挨了他一拳,见七师叔嘴角泛血,封茗子忍受不住叫道:混蛋!莫要伤我七师叔,说罢就想上前与散剑仙厮斗。

只听七师叔沉声说道:封茗子,退下!

封茗子听了七师叔话语,才停住脚步。但眼睛仍怒视散剑仙,若他再敢伤七师叔,他就是拼了命也要揍扁他。

梁诚看着面前散剑仙,又望了一眼散帝众人,眼神虽无神,但总算说道:当年。。。

暗东城外约二三里外,这里是树林遍地,无数藤蔓缠绕着树,倒也茂盛,只是现在已是八月,已到秋时,那些落叶藤条俱枯黄,这树林宛如盖上一条金黄色毯子一般,而在一片落叶之下有一二人宽的木板,里面有二人,男的俊俏,女的容貌清纯艳丽,正是梁诚和白汐柔,只是现在二人如今狼狈不已。

他们已躲在这里一天一夜,他们二人时刻留意上面动静,手中刀从未松开过。

朱星杰的报复终究是到了,他不知用了何等方法说服了东厂的那个老怪物,那可是绝顶高手之辈,那位绝顶高手在那些黑衣人言语中好似他们唤做大宦官。

当时他一掌就毁了他们的府邸石墙,梁诚和白汐柔自知不是对手,立马从后庭逃出,那后庭果然埋伏了东厂高手,最低也是二流巅峰高手,经过一场血战,梁诚和白汐柔身上挂了些彩,不过总算逃出了暗东城。

梁诚没有将锐玹球掷出,这次前来的是绝顶高手,而碧海潭最强的邪君也只是和梁诚相当的层次,他们夫妻二人怎能连累于他们。

后逃至这林中,倒也暂时摆脱了追击,但东厂的人知道梁诚二人在这林中,此时仍在继续搜查。

梁诚简单帮白汐柔处理好伤口,眼中满是痛惜,见他说道:我却是让你受苦了。

白汐柔摇摇头道:夫妻有难,我怎可脱逃,况且这事源于我,是我拖累你才对。

梁诚说道:这大宦官却是厉害,我等绝非是他对手,但我们能逃到哪儿去,暗东城他们都能寻到我们,我们在这迟早会被发现的。

白汐柔说道:我帮你引开那些东厂的人,然后老色鬼你快逃吧,逃得越远越好。说完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梁诚笑道:我正好有此打算,说罢趁白汐柔不注意,连续疾出十八手封住白汐柔周身大穴。

白汐柔此时无法动弹,见她看向梁诚心中满是震惊,脑中浮现不好的预感。

梁诚说道:你说的引敌之计却是不错,不过是我前去,母夜叉我本就是孤儿一个,死不足惜。待我引出他们后,一个时辰穴道自解,到那时你就回倚木城寻你兄长去吧。

梁诚看着白汐柔泪涓涓流下,他也难受,见他挤出笑道:这段时日却是我最快活的时日,这辈子值了,还请白姑娘忘了我罢。

白汐柔泪眼婆娑看着梁诚,嘴中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想叫他不要前去。

梁诚轻吻一下白汐柔的唇,拿起赤凰血刀,拨开草泥铺,再细细盖好,接着大喊道:赤凰血刀在此!尔等快前来送死!说完就朝林深处跃去。

这时一阵阵烟花弹响起,林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显然来者不在少数。

梁诚见身后足有七道身影追来,估计再过一会那大宦官也会来到,眼前现解决这七人再说。

只见那七人身穿锦袍,头戴乌纱,身上散发出一流高手的气息。这就是大宦官的手下精锐。

见他们七人见梁诚在前面窜逃,各自运功在体外。

见一人双掌湛蓝,使出冰掌寒气朝梁诚打去,梁诚险险躲过,那冰掌打在巨树上,那巨树立马出现一个凹痕,且树四周冰屑乱溅。

梁诚见那冰掌威力不俗,也不敢大意,只待寻找藏身处就将这七人逐个击杀。

那七人见寒冰掌一击不中,都使出各自手段,见一人腿生赤火,火焰腿踢来,炙热高温使草皮都变得焦黑一片。这腿还没踢完,又有一人使那僧门的伽蓝拳,无形拳影袭击向梁诚。

梁诚微微一笑,那腿影和伽蓝拳尽数躲过,见他又侧身一闪闪过毒镖,剑斩以及枪气。

这七人一人使掌,一人使拳,一人用腿,二人用枪,一人用毒镖,最后一人则是用剑。

这七人配合无比,往往一人一击过后,就会退后,此后换另外一人上前进攻。

梁诚挥斩几道刀芒向后砍去过去,皆被他们挡下。

梁诚见他们身法不错,若再逃下去定会被他们斩中,况且逃走一现不是梁诚的作风,见梁诚使赤凰血刀往地面上劈去,见他一扫,那沙石带着草皮朝七人攻去。

梁诚趁此机会冲向这七人,见他身法好快,几乎一眨眼就到了那使毒镖的面前,噗噗一声就把那使毒镖的给扎死,接着迅速向前翻滚最终起身对着这六人,血玉瞳充满杀气。

那六人见一人身死,眼神中闪过一丝忌惮,他们虽是一流高手,但对上梁诚这种半步绝顶高手来说,单打独斗绝非他对手。

见那两个使枪的朝梁诚冲过来,一人使枪向梁诚扎去,而另外一人则是跃起在梁诚上方使枪杆狠抽下。

梁诚微微躲过那扎向自己的枪尖,见他左手抓住那枪杆,右手抄着赤凰血刀将上方那向自己抽来的枪杆一刀两截,那上方那人见自己枪断成两截,显然愣了一下神,但就是这一愣神就要了他的性命。

梁诚豪不手软的将赤凰血刀横斩而出,那赤色的刀芒将那上方使枪的身躯从中一分为二,那凝聚的内力使那身躯爆炸,化成阵阵血雨落下。

而梁诚紧接着将刀背猛地往左手抓着的枪杆上一拍,那枪杆的木尾捅在另一位使枪的高手的心口,将其穿了个心,却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了。不到盏茶的时间就死了三位东厂高手。

仅存的四位大内高手见梁诚下手如此狠辣,自收起轻视之心。

梁诚耸耸肩,倒是没有废话,他知道朱星杰派来的人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的,只能将他们全部杀死。

见那四位其中的剑修和使腿法的东厂高手上前攻向梁诚。

那剑修刺向梁诚,梁诚偏身躲过,那使腿的也是一腿横扫过。这腿法虽凌厉,但却伤不得梁诚,梁诚又是身形一偏,躲过这横扫。正待他将这使腿的杀死时。

梁诚血玉瞳猛得一缩,只见一道尖利难听的嘶叫声响起,梁诚后背中了好几道无形的掌影,见他身躯重重撞到那巨树上,吐出几口鲜血,见他捂着胸口轻咳,显然被伤得不轻。

梁诚只看见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身穿黑袍乌纱冒之人,见他面相约四五十左右,一身阴寒的气息从他身体发出,他那如秃鹰般狠毒的眼神看向梁诚,嘴中还露出几丝寒笑。

梁诚一见来者一身绝顶高手气息,且身穿朝廷官服,就知道他是何人,见他冷笑道:终究还是被你追到这,大宦官这背后袭人的招式,实在让在下佩服。

来者正是追杀梁诚夫妻二人的大宦官,追杀人中也只有他才能将梁诚打成重伤。

大宦官淡淡说道:要怪也只能是你得罪了太子殿下,他所看中的女人你也敢抢,下辈子记得叫你爹娘生得一双好明目,别再眼挫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了。

梁诚狠笑道:就他也配!他就是个垃圾般的货色,反正今天我必死,不如战个痛快!

说罢他身上的杀气冲天而起,他从未拼过命,现如今将自己体内的杀气尽数放出,手中赤凰血刀发出血般红光,身后的赤凤虚影鸣叫冲出,这赤凤虚影有这杀气加持,却从未如此栩栩如生过。

大宦官也被这冲天杀气震惊了一下,见他凝重说道:你这杀气恐怕就是那白起再世也与这般无二了吧。

梁诚怒吼道:你给我去死吧!

大宦官嗤笑一声道:就凭你,手中凝聚内力与梁诚厮斗在一起。

梁诚也是搏命了,完全不要命得攻向大宦官,大宦官虽强于梁诚,但还是惜命的,倒也打得平分秋色,直打到双方都衣衫破碎,浑身染血。大宦官也受了不少梁诚的刀伤,但梁诚伤得更重,见他摇晃地倒下。

他依稀残留的意识还在挂念那所爱之人,在他双眼陷入黑暗之时,远处只有一道细微的龙鸣声响起,可梁诚早已昏死过去。

只是这天,开始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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