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种’怎么拿到我钥匙’的问题林似锦早就没了兴趣,她浅浅地朝顾思远望了一眼,恰好对上顾思远也看过来的眼睛。
林似锦像很多年前一样轻轻打量来人,棱角分明的一张脸,眉如远山。
日头正好,林似锦却突然没了兴致。她转过身把冰箱里准备好的两个保温袋拿出来放在台几上,取了冰箱上贴着的便利贴,拨通电话。
“您好,这里是xxx,方便现在过来取下件吗。”
电话那头的操作员在记录地址,林似锦有些乏了,她轻轻往前一靠,抵在了冰箱门上,额头上窜起的冰凉瞬间让她起了一阵细索的鸡皮疙瘩。
静谧的房间,思绪往回拉了拉。时钟又往前走了走。
“好的,麻烦了。”
电话挂断。’啪嗒’。
林似锦打算彻底的忽略在客厅里的男人,正打算抬脚往房间里走。
不出意料地半路被拦了个正着。
女人的皮肤白皙,掌心下温暖细腻的触感像是冬日里的毛毯,顾思远一瞬间出了神,仿佛一下子回到很多年前。因为隔空了半个人的距离,顾思远的目光恰好落在林似锦小巧的耳朵上,白白净净,看着特别柔软好欺负。
他不忍,微微弯腰凑近女人柔软的耳垂,又因为太近,他看到阳光下细微的绒毛,清晰明辨。
“不躲了?”
林似锦怒极反笑,用力地甩开顾思远抓着自己的手,又回身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躲。”
林似锦说话的时候带着少有的怒气,又带着点认命的无奈,像是不小心掉进陷阱里的兔子,急红了眼,四处打转,最终不得不缩着脚藏在角落里。
林似锦一想到这些,又加上这么些年兜兜转转还是绕了回来,心里说不出的愤满;记忆里被顾思远捏在手心里打转的日子渐渐浮现在眼前,竟然一下子委屈的说不出话。
顾思远眉头微皱,手下又加了几分力道。眼前的林似锦在赌气,她黑亮的瞳孔此时蒙了层水雾,微微泛着红血丝。
“桂花荔枝冰在冰箱里。”临近傍晚的中城透着湿气,声波在湿度里增加了弧度。顾思远的声线微凉。
林似锦一顿,咬着嘴唇不说话。
她还记得几年前在台湾街头吃到的那碗桂花荔枝冰,八月盛夏的午后,日头的白光照得人晕晕乎乎,耳边是夏蝉鸣叫,杨柳微风。
一个透明的玻璃碗底部是结了块的碎冰,面上铺了一层切成四方形的菠萝粒,金灿灿的颜色鲜艳欲滴,看着新鲜透亮;被剥开的新鲜荔枝脱去粗粝栗色的外壳,散落在化了水的碎冰里,又混合在菠萝甜腻的香气里,那一个个圆滚饱满,皮薄肉厚又多汁的荔枝清甜的似乎入口即化,看的过路可爱的年轻女子都不免朱唇微掩,散落处处娇笑;最后撒上台湾那个季候特数的丹桂;丹桂,又名木犀,属木犀科,为木犀常绿乔木,雌雄异株。
它的花开橘红色,深浅不一的暖色系配上明黄,乳白色,在夏季的微风里,那偶尔飘出的白雾也带走了这蒸腾的暑气。
林似锦举着铁质的小勺规矩地坐在餐桌前,面前打包回来的冰品眼下正装在同样的透明玻璃碗里,大概时间有些久了,面上的几朵桂花显得奄奄的,但这一点都没有影响到林似锦的心情。
顾思远坐在对面,手上的勺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舀着面前的甜品,似乎并不在意。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浅笑模样的弯成了半月弧状。
顾思远目光深远,灼灼地盯着对面低着头的林似锦,喃喃地重复道“不躲了吗,小锦。”
林似锦没听清,疑惑地抬起头。
二十四岁的顾思远褪去了四年前的青涩,整个人沉静收敛如在鞘长剑,略不经意似乎便会光华万丈锋芒毕露。他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领口的第一颗扣子微开,袖口也被挽到手肘处,露出肌理紧实温润如玉色般的肤质。
林似锦一双圆圆的眼睛微张,怔在那里。
她突然想到,
“素衣尽然天香,玉酒添成国色。”
一时间嘴里未含化的甜品溢出来,满嘴沁香。一阵阵舒心如十里微波,波纹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