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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宿命的交战

当众人走出森林,眼前的便是瑞安一开始所在的大草原。女孩们都一脸欣喜地感受着这片壮观,瑞安则有些心有余悸。

“我当时,就是在这被打伤的。”

“在这里?”缇娜睁大眼睛,想象不出如此美丽的地方为何会有怪物来破坏它,“古魔真该死。”她跺了一下脚。

“希望待会儿不会有就好了……”米柚忧心地说。

“我来这里这么久,不知杀了多少只,”老奥走上草甸,扬着手,“不用怕,老爷子罩你们!”

“老当益壮啊。”缇娜拍了个手跟了上去。

“老奥爷爷我相信你。”米柚举起小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

瑞安与莉莉娜相视一笑,向前迈起步伐。

他们一路向前走,穿过草原,期间出现三三两两的行尸犬,都被老奥顺手抓住扭断了脖子,然后来到了一处很高的石壁下,石壁中间有一极窄的缝隙,众人手拎着包才勉强能挤过去。

米柚因为身材原因,差点卡在里面,一路顺畅的缇娜一边哭一边往外把她拉扯了出来,完了还不忘埋进米柚的胸膛,寻求着某些只有女孩子才明白的安慰。

通过缝隙的一行人,又来到了与草原森林不一样的地方,这里是一片看不到对岸的浅水滩,清澈的水面上雾气氤氲,白茫茫之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些生长着的红树、漂浮在水面上的绿叶与类似的植物。

“过了这里,前面就是出去的门了。”

老奥说完,女孩们一阵欢呼,瑞安脸上也安心起来。

老人走下浅滩,水只没到他小腿,鞋子搅动着水底的白沙,在水面上激起一道道涟漪。其余人也跟着下水,缇娜发现比想象中的要凉快,都快忍不住要在这里玩水,但是一想到随时都可能有怪物跑出来破坏画风,就摇摇头打消了念头。

莉莉娜一路上都显得心事重重,察觉到这点的瑞安只希望她不要做出冲动的事儿来。

走了十几分钟,老奥领着大家在一片更加浓郁的雾气之前停下了脚步。

“诶?到了吗?”米柚环顾四周,却没发现门的踪影。

“不,我们周围有东西。”

老奥此话一出,四人立马陷入戒备状态,瑞安召唤出屠铭,紧握在手中,将米柚护在身后。莉莉娜也将啖影展开,站在缇娜面前。

撕哈——

从雾中传出一声骇人的嘶吼,接着便似有什么东西不断击打着水面发出啪嗒声往这里迅速靠近。

老奥扔下包袱,双手举拳,神情专注地对着前方。一个比老奥还高大的黑影冲出浓雾,朝老奥挥下了巨刃,众人在这一瞬间才看清来物到底是何种模样。

“螳螂蝎?”莉莉娜脸色苍白地看着眼前上身似螳螂,下身似蝎子的魔兽,脑海中浮现出关于它的资料。

『螳螂蝎·五阶α·螳螂蝎种·土系亲和』

力量:B+(健壮无比的双臂与粗大的尾部能击穿任何肉体防御)

抗击打:B+(甲壳类特有的外壳提供了近乎无死角的防御。)

体能:B(强大爆发力带来的后果就是续航能力下降。)

智力:C+(有较强的跟踪能力。)

速度:C+(体型所限,有攀爬能力,没有弹跳能力。)

魔力:D(仅对土木系法术有一些抗性。)

莉莉娜思考了一瞬便回过神来,眼看着拥有击穿任何肉体防御力量的手刃就要砍下老人的头颅之时,只见老奥以极快的速度往右偏头,用很极限的距离躲过螳螂蝎利刃的同时,向上挥出了拳头,重拳打在刀刃上,使其在一刹那间皲裂,最后啪的一声在半空中瓦解成了碎片。

螳螂蝎身躯承担着剩余的力量,往旁边踉跄了一下,老奥乘胜追击,一跃而起,在螳螂蝎反应过来之前,抓住了它的头部,双臂青筋暴起,一手往上一手往下,使出了一招断颈式,螳螂蝎想用另一只手砍在老奥背上,奈何头部已经被整个掀开,绿色的体液从颈部喷出,整个身躯无力地倒在了水滩中。

老奥轻松地下落,向四人诠释着什么是真正的战士——不需要魔法,不需要武器。

因为最强的魔法是自己的意志,最强的武器是自己的双臂。

然而还没来得及欢呼胜利,在后方的米柚传出一声尖叫。一个比方才的螳螂蝎更为巨大的黑影从浓雾中冲出,巨大的蓝色刀刃正以破风的气势袭向米柚。瑞安等人才刚准备脚跟使力,老人的身影已经穿过他们身旁,挡在了米柚身前。

老人摆好架势,没料到刀刃以远超预料的速度到达,擦过了老奥的左手臂,顿时骨肉分离,血涌而出,他脸上闪过一丝震惊,用另一只手掐住血淋淋的伤口,往后跳了一步。

黑影在使出这一刀后,暂时退入了浓雾中,老奥咬着牙,释放了一簇火,硬生生给断臂口止住了血。

“老奥爷爷!”米柚带着哭腔呼喊着。

其它人也一脸担忧,但是介于黑影还在附近,不敢作太多打扰。

老奥只向身后摆摆手,“放心吧小姑娘,这只手本来就是拿盾的,要知道,我的盾可从来不是拿来保护我自己的。”

这句话……莉莉娜听过。

以吾之斧杀尽我的敌人,以吾之盾护佑我的族人。

这是不屈战神奥卡斯在冲锋之前所喊的号令。也是莉莉娜从小听到大的信念。

现在,这句话从老人口中而出,他的背影与不屈战神慢慢重合……

我明明早就发觉了不是么。

莉莉娜还没发觉自己已泪流满面,一句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酝酿着的话,此刻终于可以道出——

可是,就在那句话出口的前一刹那,黑暗,出现在了莉莉娜身后。

“莉莉娜!”

瑞安无比恐惧地喊着她的名字。

缇娜与米柚睁大眼睛,因绝望而沉默。

老人又动了,手上不知何时已握着一柄巨斧,他以前所未有的气势向前冲锋,水滩震荡,冲破了白雾。

“哈啊——”

老奥嘶吼着,巨斧发出炙热的红光,如同宣告着这最后一战。

而黑影此刻也从消失的雾中现出了真面目,那是一只通体灰蓝的巨大螳螂蝎。

它张开巨大的双刃,带着击破大地的力量挥下——

这是它们宿命的一战。

……

西比斯王国历1630年,圣城开拓战大捷,奥卡斯率领的队伍因收到了追击敌人的命令,往东行军数百里,终于将残党全灭,可在回撤的途中,遭遇了一只巨大螳螂蝎的袭击。

那是一天深夜,大战之后劳累的士兵个个倒头就睡,没想到螳螂蝎抓住这次机会偷袭了营地,几乎将士兵屠杀殆尽,这些本来应该返回家乡接受荣誉加身的人们,一夜之间与守候他们的亲人诀别。

奥卡斯看着已成血海的营地,目眦尽裂,骑着剩下的唯一一匹马,奋起直追。那千里马在跑了一天一夜后也终于到了极限,活活累死了,奥卡斯抱着自己的爱马,为它闭上眼帘。之后赤裸着双脚跑了起来。

最终,他在万象塔附近的森林追上了这只螳螂蝎,并且将其成功重创,不料螳螂蝎选择舍弃自己的尾巴,找到了奥卡斯一个破绽且成功往万象塔方向逃离,奥卡斯只能继续追,之后,万象塔的门开了……

……

巨斧与蓝色的刀刃相接,爆发出的气浪蒸发了脚下的浅水,双方势均力敌,各后退了一步,以寻求下一次机会。

“那是什么……”

莉莉娜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只灰蓝色螳螂蝎,显然与刚才那只不是一个等级。

“因污染而变异的螳螂蝎,我这么多年来在塔中追杀的就是它。果然是邪物,只要不当场杀死,无论多重的伤都能复原。”

老奥紧紧盯着眼前的宿敌,丝毫不敢放松,在过去的多年里,两者不知交手多少次,大多数时候都是老奥完胜,然而这只螳螂蝎跟其它的又不同,它十分善于逃跑,这也是变异以后的螳螂蝎最大的进化之处。

【变异螳螂蝎六阶α螳螂蝎种暗系亲和】

力量:A(本就锋利的手刃得到了进一步强化)

抗击打:B+(甲壳类特有的外壳提供了近乎无死角的防御。)

体能:B+(强大爆发力带来的后果就是续航能力下降。)

智力:B(擅长埋伏偷袭)

速度:B(继承了攀爬能力的同时还长出了翅膀。)

魔力:C+(对除光系,虚无系外的法术都有一些抗性。)

此刻的变异螳螂蝎很显然也是抱着做个了断的心思才找上门来,因为毫无疑问,他老了,身后也有要保护的人,现在就是老奥最脆弱的时候。

撕哈——

变异螳螂蝎发出巨大嘶吼刮起狂风,再次挥舞起蓝色的巨刃。

老奥一计上砍铛地一声挡回它一只手,再向前翻滚躲过另外一只手,然而它那巨大的尾巴伸出毒针紧跟着从上方袭来,老奥凭借多年的经验向右侧身,毒针划破他那破烂的上衣,狠狠扎进白沙。他迅速起身,同时不忘了往身后挥上一斧,炙热的斧锋砍进了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尾甲,毒针连根掉落,溢出的毒液溅到沙子上面,发出滋滋的响声。

变异螳螂蝎极其愤怒地吼了一声,将四面八方的同族尽数召唤了过来。

三只黑影奔袭而至,莉莉娜与瑞安颤抖着架好武器,眼神却无比坚毅。

“天启态·死者无名!”

瑞安大喊着使出了燃烧生命才短暂提升至天启态的绝式,顿时双瞳金光闪动,在他眼中,整个世界都仿佛凝固了。

“天启态·光影绝尘!”

莉莉娜以失去一只眼睛的视野为代价,将自己的绝式提升了一阶。她闭上一只眼睛,屏蔽了除对方脑袋外的一切感觉,心中只留下一个信念——我若要取你首级,那么从下一刻开始,你的命已经不取决于你自身了。

紫色刀锋破,散落遍地尸骸。

无形之霞出,眼中物已无首。

两只五阶魔兽当场毙命,可是还有一只正快速向缇娜二人接近,她们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的命运……

老奥冒着背对变异螳螂蝎的危险再次冲出,一斧便将剩下的那只分为两半。

然,它等待的也是这一刻。

当莉莉娜回过头时,蓝色刀刃已经架在了老人脖子边上,似乎知道自己的结局般,老奥的嘴角微微上扬——

“不!”

那一刻的莉莉娜撕心裂肺。老人的尸首,就落在了自己面前。

她绝望地跪了下来,姣好的五官因悲伤而扭曲,泪水打湿了白沙。

明明我还没有与你相见,你怎么就可以独自离去。

不屈的战神,为何在自己看来是这么活生生而脆弱的人。

——变异螳螂蝎好似庆祝胜利般仰天长吼。

『但是,但是。』

莉莉娜咬着自己的舌头,撑着啖影重新站了起来,双瞳中仿佛燃烧着火焰。

『奥卡斯·伯伦,却始终将身已陨而信念不死,诠释的那么淋漓尽致。』

『所以,他是英雄,是不屈战神,但同时,更是我无比珍贵的,始终为他骄傲着的,祖爷爷……』

——变异螳螂蝎一步一步向着倒地的瑞安前进,米柚与缇娜鼓起全部勇气张开双手挡在它的面前。

而就是在这一刻,它的脚下,那无首之尸却爆发出了无比耀眼的闪电,电弧在沙地上跳动着,所经之地尽成湮粉。

他,就这样站了起来,战神,就这样重新站了起来。身形如钢铁般强壮,正如荆叶城雕塑所描绘的那样,他把闪着流光的巨斧架在肩上,无言地向邪恶之物,发起最后一次冲锋。

饶是变异螳螂蝎,此刻也呆住了,它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人被砍了头还有可能站起来,它本能感知到了危险,奋力展开翅膀,试图逃跑,却被一道闪电给劈了下来,背部已经碳化的螳螂蝎重重摔落在地上,陷入了短暂的抽搐之中,而此刻,战神已站在了它的面前。

巨斧挥下——

砍下它的头颅,砍下它的四肢,破开它的肚囊,切碎它的内脏……

他就用一只手握着巨斧不断砍着,哪怕身下的螳螂蝎早已成了肉浆……

一双温暖的手从身后抱住了他。

少女哭着喊着,心碎着,“已经够了,不需要再战斗下去了,我们回家吧,跟着莉莉娜回家吧,好吗?”泪水滴落在了他的背脊上,“祖爷爷……”

天空中突然出现一束光,照在了他雄伟的身躯上……巨斧渐渐变得黯淡。

曾有人说,只要战神手中还握着巨斧与盾,他就不可能倒下。

但是此刻,巨斧化作为光粒,永远地消散了。

通往外界的门打开了,风吹起,带着一缕浅蓝的头发,飘荡到了他一无所有的手中。

战神的身躯,变为了尘埃,消逝于天空中,自由地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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