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道长,别,不,不……”
“啊~!”
山林间,气息湿润,万兽沉寂,一堆沾满了雨露的枯叶上,孤昊猛然惊醒。
“我……我,这是哪?云道长呢?”
孤昊撑起上身紧张的环顾四周,漆黑的瞳眸里充满了害怕与警惕,当发现自己身处复杂山林后,他那颗不安的心又狠狠的跳动了一下,出于害怕,他随手抓起身旁细弱的枯枝,横在胸前。
“道长!我虽有不足!但您却不知,我——年少足以!”
在发现并无危险后,孤昊站起身来,眼神坚定的说道。
虽然被无情的拒绝,抛下万米高空,但在孤昊心里,自己一定会有成为修道者的那一天,尽管这一天遥遥无期!
没有再去苦想,孤昊拿着枯枝走到身后的大树下背靠坐起,坐下后,他把枯棍放在了一旁,然后解下衣袍细细的检查起了身子,他被道长扫落高空,本应摔得粉身碎骨,魂消俱灭,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醒来后,自己竟然没有身在地狱,而且身体还完好无损。
“怎么没伤?难道……是道长施法……?”
仔细检查过身体每一寸后,孤昊放下心来,他知道,一定是道长为自己施法护体,自己才得以保命。想起道长种种的神奇法术,孤昊心里顿时充满了向往。
将向往放入灵魂深处,孤昊扶着树干站立起来,他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耸入云端的拜师梯,不甘一叹,随即果决转身,不在留恋。
他,该回家了!
山林间,少年消薄的身影渐行渐远,踏叶的声音也随他的远去慢慢消失!
万米天穹上,道人敛着白胡,将少年的举动看在眼里,瞧着他安全远去后,这才驾云遁走。
……
天兴镇,一条街上,孤昊独身默默行走于此。
穹顶,夜色垂暮,月明星稀,孤昊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归家之心更显急切,连脚步也加快了些。
途中,也不知是归家心切,还是体质柔弱,少年边走边喘着粗气,额头淋满了热汗。
“呼~快了,快了!”用袖口抹了抹鬓角和额头的汗水,孤昊稍微减慢了一些速度。
回来的路上,他早已用完了剩余的干粮,所以,大约有三分之一的路程他都是饿着肚子走完的。
一百余步后,孤昊走过一间米铺,斜身转入一旁的小巷里,然后七拐八弯,穿梭在错综复杂的小道内,道内空间虽然有余,但却堆满了杂物,这使得孤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难找。
在巷中,由于心急,他不小心踢倒了一筐盛满石煤的木篓,篓子倒落,石煤滚滚而出,他那收不回的左腿,恰好踩落在了煤上,顿时,少年身体一阵不稳,扑摔在了上面,与煤炭搅和在了一起。
“嘶……疼,疼!”喘着粗气,孤昊忍着大叫在心里喊了几声。
篓子里的石煤大多数都是棱形,边角锐利,他这一摔,身上这唯一的一件便宜衣服,也穿不得了。
“这该死的刘铁匠,家里有空处不放,非得放在巷子里,这下好了,我还得想办法去搞一些麻布缝补衣服”
站起身后,孤昊揉着膝盖抱怨道。
孤昊年幼,没有收入,家里也是一贫如洗,钱少的他只能勉强买一些劣质的麻布来给自己做件衣袍,而且,这些钱还是他已故去的爷爷留给他的,要是没有他爷爷的钱,孤昊说不定现在连件像样的衣物都没有。
揉了一小会儿,孤昊感觉痛楚小了些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拍打起衣袍上的黑灰来,拍灰间,他看着滚落一地的石煤,没好气的踢了几脚,并偷偷的捡了几个塞到怀里,当做是自己衣服的赔偿。
“嘿嘿,这几个石煤,我就拿走了,全当给你这个刘铁匠留一个教训”
给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孤昊心安理得的揣着石煤回家了,走时,也没有把撞倒的石煤重新装回篓里。
……
吱……砰!
开门进屋后,孤昊用力把门关上,然后紧紧的用后背抵着,毕竟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里难免有些心虚,而且,这还是偷拿刘铁匠的,要知道刘铁匠在镇里可是县衙衙役的亲叔叔,如果被他逮到,那牢狱之灾就足够坐一辈子了。
“呼~看来以后这种事不能再做了,真折磨人!”
说着,孤昊走到灶前,把那四块石煤一股脑的扔在上面,再找了些柴火掩盖起来后,这才作罢。
“哎,家里也没剩吃的了,今晚就饿着将就一下吧,明早再去鱼楼看看有没有剩菜剩饭”
说完,孤昊躺入床上,渐入了梦乡。
……
第二日。
一大早,孤昊就被繁杂的吆喝声吵醒,起来洗脸过后,他就出门去了,还是穿着昨晚那件坏了的衣袍。
家对面第三条街,是有名的富人街,在一颗梧桐后面,孤昊消薄的身影正悄悄的躲在那里。
此时的他,眼里机灵劲不断,想来是有什么主意了。
“今日鱼楼人来人往,坐无虚席,肯定有不少剩菜剩饭,嘿嘿”说着,孤昊怀恋的舔了舔嘴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面进进出出的客人。
他全然不知,身旁一位摆摊的算命老人早已看了他许久,连他舔嘴角的动作也一丝不落看进了眼中,只不过,老人没有出声惊扰,反而饶有兴趣的接着看。
下一刻,在老人打趣的眼神中,孤昊跑出了树后,冲着鱼楼旁边的小巷奔去,街道上,他那一米五二的矮小身躯此刻显得非常矫健,竟丝毫看不出昨日的饥饿无力来,这一幕,到是让老人颇有些惊讶。
小巷正是通往后厨的另一个通道,不过,巷子里常常有恶犬守门,孤昊也没得手过几次。
所以,他才会一大早过来盯点,寻找恶狗疏忽的那一刻,还好,守了这么久,总算有了点收获。
奔入巷子中后,孤昊骤停,不敢再发出声响,他眼睛死死的盯着远处睡着的恶狗,大气不敢出。
“嘿嘿,真是老天眷顾,赐我良机,今日又能大饱口福了”
一边想着,孤昊谨慎的放下脚步,动作轻柔,宛若青丝落地,尘土不惊。
梧桐树旁,老人乐呵呵的看着孤昊有趣又小心的样子,心中大乐。
孤昊自然不知有人把自己当做了消遣,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计较,因为,他此时心神紧绷,不容丝毫懈怠。
小心翼翼的又放下了一步,孤昊心情逐渐放松下来,他与后厨门不过一两步距离,即使恶狗醒来,他也能极快的闪入门内,将恶狗关在门外。
“金汁鱼片,我来了……”
开门后,孤昊蹲着身子碎步而行,利用灶台掩盖住身影,后厨里,做菜的师傅只有两人,不过来来回回端菜的小二却有些多,搞得孤昊不得不稍微等上一小会儿。
在孤昊对面的角落里,就是鱼楼的剩菜桶,只是这桶四周没有高高的遮掩物,一旦孤昊过去,必然会被发现。
“恶狗那儿,我可是花了不少时间才糊弄过去,如今美味离我咫尺之近,我岂能放弃,而且今日吃不到的话,我极有可能会饿死,如此,还不如拼一把!”
想着想着,孤昊眼神渐变得如针芒般锐利,他盯着近在身前的美味佳肴,又忽然开心的笑了,这些东西,尽管是别人吃剩下的,但是只要能让自己活下去,那也是值得了。
不过,还需忍耐一会儿。
而此时高兴的他,却丝毫不知家中已闯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砰!
家中的破门被一脚踹的飞出,在半空中碎解。
“总衙!”踹门那人下一刻恭恭敬敬的小跑到一人身边,恭敬道。
总衙满意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慢悠悠的说道:“咱们是官差,怎能做出这等粗鲁之事,快去,把屋主请出来,咱们好好陪陪礼”
嘴上说着赔礼,脸上却还是得意洋洋,这总衙一言一行,暴露出了他恶极的本性。
“是!”旁边踹门那个衙役恭声应到。
随即步入孤昊屋内。
不过,一会后,他失望的走了出来,小跑到总衙身旁开口道:“总衙,屋内没人”
“噢?”闻言后,总衙略感意外,嘴唇微张。
不过,随后他眼珠一转,招手道:“咱们进去等着吧,毕竟是齐大人亲自交代的任务,办不好,咱们两个可就都得完蛋……”
说完,他撇着眼看了一旁心里打鼓,害怕得发抖的衙役,眼里不屑闪过。
衙役自然是怕此事没有办好,招来齐大人的处罚,他也清楚的知道,那位齐大人对没有办好事的下属,从来都只有一种手段,那就是杀!
思维千思百转,衙役回过神来赶忙应到:“是!”
害怕于齐大人之威的他此刻也只能寄希望于眼前的总衙,所以接下来一旦有机会的话,他会全力讨好。
二人步入孤昊屋中,先一步的总衙一进来便瞧见了屋内正北方向的一排排灵位,装模作样的一拜后,他走到孤昊床边,一把坐下,闭眼等待了起来。
随后的衙役也没在进去,就站在门口静守着。
孤昊屋中的灵位分上中下三层,上面那层牌位最多,有七八个,是孤昊族祖,下面那层只有一个,是他爷爷,中间那层则有四个,不过都没有名字,牌位前还供有香炉,炉里有一炷红香,青烟枭枭。
这明显是孤昊今日早上走时祭拜插上的,燃了还有一半有余。
一旁床上,总衙闭眼入定,坐如洪钟,只不过时常皱起的眉头让他一身的虎势稍有瑕疵。
“齐白啊齐白,你到是打了一手好算盘,罪孽之事交由我们来做,自己却远享清福,主宰我等性命,哼!”
“此事一了,我便回常德老家,这些滔天罪行你一人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