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日月更迭,闻太师率军北海平叛之后,数月之间,朝局变化令人咂舌。
费仲尤浑二人自微毫而起,下大夫官居十余年,一跃而上,成为如今朝中新贵。
凡草莽微毫而起者,尽皆依附此二人,文武皆俱,隐有遍布朝堂之意,为纣王倚仗。
诸侯进朝歌,冀州候苏护为先王重臣,却突然于午门之外题下了十六字反诗,出了朝歌城。
王师备战,似乎将有征伐之举,却又在数月之后,得知苏护受西伯侯之劝说,同意献女,并将与之同至朝歌领罪。
哪料得数月之后,朝见之时,那苏护之女颇受纣王喜爱,不仅免了一应惩处,还有加封之礼,又另行恩赐。
自此再无朝事,一应折奏都送至寿仙宫中,却久久没有复批回应,似这等拟折的文书,有缓与急,却实在不能拖延。
商容比干等人屡次求见,却都被拒之门外,一时难为,朝中满是怨声。
唯有费仲尤浑恶来飞廉四人,可以宫中朝见,此四人也正是草莽中人的文武领袖。
寿仙宫内,此时却是冷清异常,只十数人在宫外服侍,纣王坐于榻上,一手搭着宝剑,冷眼看向妲己。
妲己此时并非凡夫俗子,只是一人身躯壳,早在苏护送女进朝歌路途,途径恩州驿站,被千年精怪害了性命,借着躯壳来用,
可此时这千年精怪却只是胆战心惊,丝毫不敢妄动。
正此时,费仲来见,进了宫中,费仲叩首一礼,整立衣襟而起,恭敬道
“臣子费仲奉旨而来。”
“东伯侯处有所异动,兵马粮秣调动频繁,你令暗子再探,三个月内,定要个结果出来。”
“费仲听令!”
“另通知恶来飞廉,除飞虎营外朝歌城内一应武事职所全部接管,尤其城防之事。”
费仲领命而退,寿仙宫更是恢复了刚才的冷清。
随着外面一声声鼓声响起,纣王起身出了寿仙宫,妲己这才舒了口气,一身寒意去了大半。
外面商容比干等殷商重臣正在等候纣王商议国事,纣王坐于王位之上,面容满是不悦道
“尔等都是国之重臣,职责所允,一些事情自行处理也就是了,一些批复的事情也要写份折奏上来,以后这样的事情就由比干皇叔与商容相伊决定,莫再上折了。”
群臣听了,当即言论纷纷,尤其以商容与比干二人最是反对,这二人身份不同寻常臣子,都担心发生专权之事。
一人言论,必有另一人反对,就是这么争吵着,便是几个时辰的时间,纣王似乎端坐,却又似乎神游天外。
只等得突然有人言道宫门外有一道长求见,纣王这才缓过神来,连忙起身召见,将一众臣子就撂在了大殿之上,出门迎了道人,在另一宫殿相谈。
此人名曰云中子,阐教门人,在终南山修行,并非十二金仙之一,而是福德仙家,挂名在阐教中,享受弟子待遇,大抵如同客卿一般。
且说女娲娘娘这一安排,难免疏漏一二,固然赐下了遮掩妖气之物,却仅仅遮掩并非消除,近看自然难辨,远观却能见妖气翻腾,只是断着源头,散乱一片。
云中子本在山中修行,逍遥自在,抬眼向朝歌城看去时,见着朝歌城内,宫廷之中竟有妖气四逸,而且道行不浅。
所谓福德二字,即广结善缘,祛邪扶正,这般作为自然气运福德加身。
道理浅薄,却少有人去做,实在因果纠葛,难以分辨,善恶难说,正邪难辨,稍有差池便会深陷因果困境之中,可能赔上一身修为性命。
云中子暗中掐演,却一无所得,当即令童子取一松枝来,削做一木剑,剑指刻上道篆镇杀二字。
此时至了朝歌城内,又进了宫廷当中,反竟寻不到了那妖物踪迹,云中子再次掐算,却发现一切正常,甚至开了法眼来看,也不见一丝妖气升腾,当即心头一寒。
云中子与纣王见面之后,相谈数句,竟似乎颇为投缘,纣王当即招揽,云中子连忙回绝,心中暗道此实在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当即暗中将那“杀”的道篆抹去,只留下了一个“镇”字,而后将木剑取出,对着纣王道
“妖魔鬼魅有神形,因取人间欲与情。声欢纵想爱极乐,见此有形做无形。”
将这木剑功用与纣王一说,纣王知晓此人是有道法师,当即令人将此木剑挂在了分宫楼前。
纣王有意招揽,却再次被云中子回绝,离开之时甚至略有些匆忙。
纣王见着天色已晚,又实在不想听着群臣吵闹,当即起身回转了寿仙宫,又遣人至大殿内令群臣退下,说是与道长谈论许久,略有些乏倦了。
群臣无奈,却也只好退下。
至寿仙宫内时,正好见着中宫来人从寿仙宫出来,是姜皇后派人请妲己前去赴宴。
哪料想第二日妲己便病倒,气息渐弱,妲己此时尚有利用之处,纣王想起那云中子进献的宝剑来,令人取下焚毁。
木剑取下后,刚沉入火中,突然化为一股流光远遁,消失不见。
木剑消失之后,妲己身体也逐渐恢复,修养了几日之后,便该去中宫赴姜皇后之约了。
妲己前去赴宴当日,费仲前来寿仙宫回旨说道
“禀告大王,暗子回报:
整备兵马,欲联东夷并反。”
纣王默然无语,良久后说道
“姜桓楚身为国丈,位尊极容,此消息确实?”
“暗子报,此为其子姜文焕之举,姜桓楚有意纵容,隐瞒不报。”
“皇后她会知道这事吗?”
“皇后娘娘久居深宫,或许不知。”
纣王双目微阖,令人猜不出他的心思,他的手不断磨挲着手中的长剑,突然说道
“月前,姜皇后探亲回返,她此去行程,一应探明,禀报于我。”
费仲抬头,似乎有些惊愕,但又连忙低下了头,恭敬一礼,然后连忙退下。
皇后,希望你不要让寡人失望。
费仲出宫之后,面色很是难看,这事实在难办,无论结果如何,参与进人王家事,难保我王不会因此生厌。
想了许久,费仲中途改道去了尤浑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