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柴火劈啪作响,锅里的汤热气腾腾,有要翻滚出来的势头,整个房间内有老妈,老爸,还有我。
透过卷烟红点一熄一亮的间隙,我能看到老爸的满额大汗;由于他侧着脸,一只手拖着耳朵,汗水在那凹凸不平的表面顺着一边淌去,顺着一侧慢慢滴下。
“所以,我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我们把婚离了吧。”
这时老妈在座椅一侧站着,她今天没带围裙,它被安然的挂在墙上,此时她手里的勺子不自觉的掉下来,在地上滚了几下。
老爸在座椅上往后仰躺着,烟斗在他手里把玩着,那一抹烟圈在空中慢慢淡去,直到空中再没有浓烈的烟味时,他才重新卷起烟,往里面填塞着。
“嘶……”火柴燃起,浓烟冒出,格外呛人。
“情况如何了?”
半晌,老妈抬来另一个椅子,面对老爸坐下,她撑着脸,毫无表情;他先前也是毫无表情,但现在他突然皱了下眉,不过这只是半秒的功夫,很快恢复正常。
他俩的谈话突然变了味道,不再是我本以为的样子,完全超出了想象中的样子,好像有种莫名的诡异慢慢腾升,直到这样的诡异变成了一道命令式的话语:“川,”老爸指着我“你先出去,把门带上。”
“哦……”
我不敢说话,只能照他的意思办事。我手里拽着之前的那把弹弓,走出房门,走出院子。
我看见房东养的几只斗鸡,不知是被谁悄悄从鸡圈里放了出来,互相啄着。就算是其中一只比较倒霉的被啄倒在地,身上鲜血淋漓,体毛所剩无几,也免遭不了被什么东西附体的某一只的猛烈进攻。
我发现那种不可揣测的东西,一旦附了体就很难赶走一样,我开始时捡起石头向一只好斗的打过去,石头在它背上弹了下,与肉体碰撞的沉闷声毫无用处,石头掉在一旁。这似乎压根抑制不住它那好斗的本性,更赶不走那被附体的“什么东西”。
无奈,我索性捡起几颗棱角分明的石子,架在了弹弓上,瞄准它的背部开始打去。
我还是蛮在意力度的,第一下就把它打叫起来,“咯咯!”它飞了起来,在空中腾了下又回到地上。它充血的眼睛看了两三米开外的我,然后继续低身去啄那只倒下的。
我拉开弹弓,继续打它,我知道我的枪法还是很准的,这次我瞄准了它的头。
“砰”的一声,它的头歪了,它拍打着翅膀,朝一边转着圈倒去,它靠在了墙上。
这时我身后传来了很乱的脚步声,我还没转过头,便被一脚踢倒在地。
是堂姐。
“你爸呢!”
此时她眼睛充血,满脸通红,她的脸上有被泪洗的痕迹,她呼吸得很急促,左手还提着一把尖刀,我猜这跟杀猪那种尖刀是一类刀具。她的身后,有一群男人,他们举着叉子。
我猜错了,这不是一伙的。
“警告你,不要动!”
离他最近的一个男人在腰间摸了摸,语气很严厉,是那种我见识过的最真实的严厉。
她没发话。
他继续说:“奉劝你,把刀扔了,有什么事,我们来给你做主。”
我清楚的看到他掏出了一把小手枪,比我玩过的那种还要黑,看样子也重得多,他把它慢慢抬起,对准了她的背部。
她没回过头去,只是一直在用眼神逼问着我,“你爸呢?”
我承认这个眼神很有魔性,它征服了我,使我动弹不得,我手上的弹弓蠢蠢欲动想要掉在地上找个安身处,但被我死死拽着,不敢有任何动作。
“你们做不了主,”她将头微微侧了下,手里的刀也握得更紧了,此时她的眼神更加可怕“今天,谁敢上前一步,我就请他在阎王那等我。”
“我数三声,”男人的手慢慢往下挪,对准了她的小腿。
很巧妙,这避开了一种特殊情况:假设她突然闪开,他百分百会射中我,但现在,他能百分百射中她的脚,我深知这会使她丧失行动能力,我也会毫发无伤。
“我数三声,”他说“如果你还不把刀放下,我们将采取强制手段,三!二……”
“试试?”她吼着,继续用眼神逼问我。
“我……”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我爸在哪,但这个谎言是我的身体本能这么做的,不是我的真实想法。我盯着她那把刀的时候,我的身体就在颤抖了,我能够想象杀猪的时候那把刀是有多凶残,但现在……“啪!”
“啪!”那把小枪响了,“嗖”的一下,她的一只脚突然没了力气,她单膝下跪着。
那表情很痛苦,很扭曲,她闭着眼,摇了下头,然后又站起。
她站起,转身,手握一把刀。
不巧,那是把单发的手枪,只有一颗子弹,我听大人说的,所有警察外出时都只能带一颗子弹。
他慌了,枪被自己抖掉在地上,她像是刚才的那个斗鸡一样,着了魔。
很可怕,她吼了一声,完全丧失了一个女人的本性,此时的她比一个男人还要凶狠。
她提着刀扎进了人群,她第一眼就认定了刚才打她的那个人,她朝他扑了过去。
对面的这群男人也提着叉子绳子扑了过来,没有丝毫的场合怜悯,没有性别顾忌。
双方打了起来。